第476章 煙花終會消散

  「她告訴我們,只要我們聽她的話,她就可以幫助我們來到地面。」

  「地面上有無數鮮嫩的食物,我們一族再也不用在地下世界忍受飢餓。」

  「我同意了。」

  「與其他同族角逐後,我打敗了他們,獲得來到地面的機會。」

  「我不是母樹的附庸品,我是一個獨立的意識。」

  「在吞噬木禾的意識前,我只對食物感興趣。」

  木禾垂眼,似乎想要看看,唐月聽到木禾的意識被他吞噬的消息,會是什麼表情。

  可唐月神色未動,似乎只是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所以,你要告訴我,現在的你,不是木禾,而是來自地下世界的食願樹。」

  木禾點頭,輕輕攏住差點被風吹飛的小鸚鵡:「一開始,他的意識壓制住了我。」

  「當時我剛剛來到地面,很虛弱。」

  「但他還是太弱了,一個不成熟的小屁孩,意志不夠堅定,或早或晚,他都會成為我的食物。」

  唐月挑眉:「可是這隻肥鳥還認你。」

  木禾垂眼,低笑:「因為他現在還有一點點執念。」

  「只要執念消除,他自然會離開。」

  唐月疑惑:「他的執念是什麼?」

  木禾歪了歪腦袋:「他的爺爺。」

  唐月點了點頭,隨即更加疑惑:「那你這是……」

  她指了指花束和煙花:「搞哪一出啊?」

  木禾手指一點,玉蘭花消失了,只剩一支嫩芽藤蔓。

  他把藤蔓放在唐月手心:「從木禾的記憶里,我發現你很有意思。」

  「這一次來,只是想要告訴你,我對你有好感,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不用回答我,我來告訴你這些,並不是來要一個答案,畢竟……」

  木禾勾起嘴角,在漫天煙花中,唐月竟然覺得這張臉很陌生。

  他線條硬朗,語氣和眼神卻是平淡柔和:「畢竟,無論你對我感不感興趣,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態度和想法。」

  唐月挑眉:「但我這個人,還是喜歡有話直說。」

  木禾歪頭認真看她,笑吟吟地。

  「我,從未對木禾有過那方面的心思。以前沒有,他死後,也沒有。」

  「至於他死了我會傷心,那很正常,在我眼裡,他是我的同伴和朋友。」

  唐月緩緩抬頭,看向木禾。

  他眼裡沒有期待和失落,墨綠色的瞳孔認真且帶著笑意地看著唐月。

  唐月甚至能在他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淡粉色旗袍裙擺被風卷著纏上了木禾的褲子。

  唐月語氣不變,坦然真摯:「至於你。」

  「我或許有好奇,但,絕對沒有喜歡和愛情。」

  木禾露出瞭然神色,他輕笑著點了點頭:「猜到了。」

  「不過……按照你們人類的套路,我還是要推銷一下自己………」

  木禾神色平和,語氣溢滿了笑意:「自我介紹一下。」

  「從今天十二點後,我就不再是木禾。」

  「我在下面的名字……用人類語言翻譯,叫願遲。」

  「我接收了木禾的記憶,但我和木禾完全不是同類人。」

  「我情緒穩定,尊重你的一切想法。」

  「所以,唐小姐,或許在你忙自己事業的空隙,可以考慮考慮我。」

  他輕笑:「如何?」

  唐月微笑,拉開願遲黑色襯衫胸前的小口袋,隨意把手裡對方放在她手心的環形藤蔓塞進去:「不如何。」

  唐月說完,拍了拍手,似乎在拍什麼灰燼一般。

  她冷笑一聲:「好了,和顏悅色的戲老娘也演完了,你可以滾了。」

  看著前一秒還笑吟吟的姑娘下一秒就變出兩把金屬刃,願遲挑了挑眉:「你真的,好有意思。」

  嗖

  金屬刃毫不留情地朝著願遲的胸口刺來,願遲雙指輕輕鬆鬆夾住刀刃。

  「好啦,我這就滾。」

  「你今晚這麼開心,可別生氣。」

  願遲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天台上,肥胖的小鸚鵡撲騰著往願遲飛去。

  願遲輕笑這用掌心攏住小肥鳥,離開了。

  唐月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風兒吹過,淡粉色的裙擺相互糾纏在一起,煙花,散了。

  華老站在辦公室里,靜靜看著夜空,原本白白胖胖的臉如今蒼老得可怕。

  咚咚咚

  門被敲響,華老沒有轉身,只道:「進來。」

  一頭栗色頭髮的願遲推開門走了進來,他靜靜看著老人的背影,搖頭嘆息。

  華老知道來人是誰,但他不願轉身。

  願遲輕嘆:「他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綠色鸚鵡振翅,站在旁邊嘰嘰個不停。

  漸漸的,願遲的神色發生了改變。

  很快,木禾顫抖著聲音輕喚:「爺爺。」

  華老身體一震,卻還是沒有轉身。

  「爺爺,對不起。」

  「爺爺,我的死,怪不了任何人,請你不要因為我的死牽連她人。」

  「爺爺,我死後,我會讓願遲把我的身體留下來……」

  「到時候,您能把我和媽媽埋在一起嗎?」

  「墓碑上,刻上我的名字:華木禾。」

  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華老顫抖著身體回頭,看到了地上木禾那蒼白青紫的臉。

  他的身上迅速長出屍斑,表情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似的。

  華老踉蹌著爬過去,把木禾摟進懷裡,如同小兒一般,放聲大哭。

  眼看木禾的屍身就要腐爛,一片綠葉落在木禾眉心,綠葉消散的那一刻,木禾的屍體停止了腐爛。

  「我也有錯!我也有錯啊!」

  華老的眼淚落在木禾青紫的臉上:「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再堅持堅持,我就可以求蘇愉幫忙,把你的腦晶片拿出來……」

  「中央有人可以……可以把死去殘留意識的腦晶片取出來,放入死去實驗品的身體裡借屍重生啊!」

  「我都跟你說了!我都跟你說了再等我一個月,再等我一個月,平安的身體就歸你了……」

  「傻孩子……傻孩子啊!」

  「你真是個傻孩子啊……」

  願遲離開後,重新找了一具屍體。

  他緩緩站起來,看向那高牆圍住的基地。

  他其實對木禾並不討厭,所以在華老說他會想辦法把平安弄死,把木禾的腦晶片通過中央的技術放進去重生的時候,願遲還對木禾說:「如果你願意,我會讓你爺爺取出你的腦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