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頗為遺憾地把蘇愉放在地上。
蘇愉看著只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矮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矮子沉默了很久,才道:「在我們族群的文明還沒毀滅時,我叫沂。」
「沂?」
蘇愉重複。
唐月和張陽早在沂和薛遇交談時,就已經遊了過來。
如今聽到沂說起它們族群的事情,顯得很感興趣。
「沂,這些黑影……就是你們活下來的族群嗎?」
張陽問。
沂看了張陽一眼,回答:「是的。我們的族群被天火毀滅,我們還活下來的同族,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帶著我們那個文明所剩不多的物種躲到了這裡。」
蘇愉想起沂的山洞裡的那具蛇尾女屍:「沂,我記得我六歲的時候,曾在你的洞窟里,看到過一個漂亮的蛇尾女性,那是你的身體嗎?」
沂似乎有些詫異蘇愉記得這麼清楚。
她點了點頭:「那是我的身體。」
唐月疑惑:「你現在的模樣……不是你原本的模樣嗎?」
沂搖頭,又想來叉蘇愉的胳肢窩,蘇愉一個側閃,躲開了。
它動了動手指,失望放下:「我們剛躲到這裡的時候,還能使用我們自己的身體。」
「但時間久了,我們的身體就無法使用了,現在你們看到的,是我們的意識。」
蘇愉忽然有些悲傷:「那你們的意識還能存在多久?」
沂看向綠霧瀑布,它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回憶:「地氣完全離開這裡,去到地面上時,我們會消失。」
蘇愉心裡咯噔,連忙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地氣的流失。」
如果是被動的還好,最主要的是,地氣有自己的意識,蘇愉不想地氣來到地面,也不想看到沂它們的消亡。
沂一愣,它有些疑惑:「為什麼要阻止?」
蘇愉也是一愣:「地氣如果去到地面上,地面上我們人類的生存環境會越來越嚴峻,你們也會因為地氣的流失而徹底消亡。」
沂拍了拍蘇愉的額頭,它語氣認真:「地氣是這個星球的意識。」
「它是真正的神靈。」
「神靈想要收回自己的地盤,你們和我們都沒有資格阻止。」
「每一個物種的消亡都是規律,我們可以為了活下去而逃避,但絕對不能把自己當作這個星球的主人。」
「大地寬和,才把地面交給你們人類主宰,但人類肆意屠殺其他生靈,大肆污染環境,使得整個星球滿是創傷。」
「小白,人類很聰明,但人類不純粹,如今大地要驅逐你們,你們也不該去反抗大地的決定。」
蘇愉沉默了很久,沒有再說話。
薛遇嘆了一口氣,道:「那你知道母樹…的事情嗎?」
沂摸了摸蘇愉柔順的頭髮,道:「那個樹在我們躲進這裡時,就已經存在。」
「我們文明和它們一族,向來不生活在一起。」
唐月咋舌:「搞了半天,母樹居然是原住民嗎?」
沂捏著蘇愉胳膊上的軟肉:「我們不喜歡它們,所以不和它們接觸,就算有衝突,它們打不過我們也會自己逃跑。」
蘇愉回憶了一下,問:「它們是否以生物的欲望為食物?」
沂點頭:「是的,先前地下有很多種生物,後來漸漸被它們一族吃光了。」
蘇愉一愣:「地下的生物也被它們吃光了?那你們…」
沂晃了晃腦袋:「我們一族沒什麼欲望,有欲望的都死在它們手上了。」
「現在活下來的,都是沒有欲望的。」
蘇愉一哽,想想它們的種種行為,心想,難道這就是鹹魚一族嗎?
是啊,自己的晶體摳出來隨隨便便就給撿來的小孩,說起徹底消亡的時候,還一副隨便吧的態度。
要不怎麼說母樹一族一到地面上就發瘋一樣吃呢?這是在地下被餓瘋了呀!
想到這裡,蘇愉又問:「母樹一族真囂張,地氣它老人家不管嗎?」
沂歪頭:「為什麼要管?它們又沒幹傷害大地的事。」
蘇愉:……
這樣分析一下,人類果然有夠討厭的,地球上大部分生物,估計都不喜歡人類。
「那地氣它接下來會做什麼?」
蘇愉連忙問。
沂緩緩坐下,看著奔騰不息的綠霧瀑布:「它很寬和,不會直接抹殺你們。」
「它給了你們機會,所以你們才能和植物動物一樣覺醒天賦。」
「但它不喜歡你們,所以植物和動物的天賦給得很高,你們要稍弱些。」
蘇愉忽然覺得自己品出來什麼了,連忙道:「也就是說,無論接下來它做什麼,它都會給我們一個生機,生機雖然小,但……我們還有機會,對嗎?」
沂掰著自己指頭玩了,沒有回答。
蘇愉乾脆坐到它旁邊,道:「沂,你們平時是怎麼對付母樹的?」
沂捏了捏蘇愉的肉:「連根拔起,扔到一邊。」
蘇愉沉默。
薛遇換了一個說法:「那如果按照我們人類目前的情況,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除掉母樹?」
沂抬起頭,雖然沒有五官,但薛遇就是感覺對方在看自己。
「你們沒有辦法徹底消滅它,但可以暫時阻止它去到地面。」
蘇愉連忙晃了晃沂的手:「是什麼辦法?」
沂摸了摸蘇愉的頭髮,指著綠霧瀑布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用那種特殊金屬,把漏洞全部堵上。」
蘇愉一愣,開始摸下巴:「如果洞口被全部堵上,地氣上涌爆發的時候,母樹會不會出來?」
沂又拍了拍蘇愉的額頭:「沒有出口,它出不來。」
「地氣上涌也會有影響,但只是給了它藉助軀體的力量,它的本體是沒辦法突破那種金屬出去的。」
張陽問:「那種銀白色的金屬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薛遇目光閃了閃,同樣看向沂。
沂在接收到蘇愉的疑惑後,解釋:「那些東西,是你們人類從泥土裡提取的。」
蘇愉暗自記下,然後看了薛遇一眼,眼珠轉了轉,一整個抱住沂蹭了蹭。
「沂………」
蘇愉所以拉得很長。
沂下意識叉住了蘇愉的胳肢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