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愉,把水球打開好不好……叔給你煮了方便麵,你吃一口再發呆好不好…」
水球外,廖大元滿臉擔憂。
蘇愉待在角落裡,朝著幾人笑了笑:「我沒事,就想冷靜一下。」
唐月沉默餵著呆呆的小棉花。
張陽捂著腦袋,眼淚直掉。
整片廢墟里,只有小褲衩喵喵叫的小煙嗓。
財迷趴在水球外,眼睛看著裡面的水球,它在哭泣,它感覺得到,主人的迷茫。
蘇愉醒來後,得知西城牆上的事,她當時面無表情,只是顫抖著對薛遇說:「帶我去西城牆,我要把他們帶回來。」
蘇愉去了西城牆,看到那邊的慘狀後,只是木訥地問:「金叔夫妻的屍骨在哪裡?」
那些因為服用了蘇愉治癒水的眾人身體已經好了大半,其中一個在啃食同類的男孩直勾勾地盯著蘇愉:「你們明明有吃的!為什麼不分給我們?如果你們把吃的分給我們,我們就不會被逼到絕境,做這樣的事!」
人群激動起來。
「你們明明有能力幫助我們,卻冷漠旁觀!看著我們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金華收留你們留在基地,那麼維護你們,可你們卻因為自私害死了他們!」
「如果不是你不及時出手救我們,我們又怎麼會逼到這個地步!」
她以前可以很清楚的分辨自己是對是錯,因為之前遇到的壞人,都是個體,她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來果斷的決定自己的做法。
但這一次,人類生死存亡之際,這麼多人,她一直判斷是不值得救,但,當看到吃人小男孩時,她愣住了。
這些人里,全部都是壞人嗎?顯然不可能,那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因為人群里大部分是壞人,所以就判斷這些人不值得救?
蘇愉那天就這麼站著,呆呆地看著天空,許久後,她才喃喃:「我判斷錯誤了嗎……」
「誰來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是對的……」
自那之後,蘇愉就發起了高燒呆,她身邊出現了一個水球,每天就坐在那裡發呆思考。
她從來沒有此刻痛恨自己擁有治癒系異能,她想,是不是自己沒有擁有這樣的能力 就不用承擔這些責任。
「爸爸,我明明是,按照你教我的,在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前提下……再去救值得救的人……」
「爸爸,我一直以為我是對的……可……可他們說,是我的錯……我甚至不敢去看小棉花的眼睛………」
那些虛弱的,被同類啃食的人們,很有可能就是人群中的好人,還有那些啃食同類的小孩……
………………………
薛遇把額頭抵在水球上,神色擔憂,其實那些治療水中,蘇愉在其中放了腐蝕液。
原本是打算,如果對方翻臉,就催動那些腐蝕液,他們這邊也好脫身。
在經歷金華死亡的事情後,那些人對她的譴責和唾罵,讓她暫時忘記了這件事情。
…………………
小土豆蹲在蘇愉的膝蓋上,看著她深深埋起的頭,聽著她的反思和呢喃,土豆忽然覺得,很難過。
它猩紅的眼睛眨了眨,一股熱流從眼角流出。
土豆愣住了,它詫異地摸了摸眼角,看著藤蔓上那滴晶瑩的淚珠,它居然會和人類一樣,會流淚嗎?它忽然大哭出聲。
她抬起頭,無論她是對還是錯,接下來的路都要繼續走下去,她身上還有責任。
唐月張陽和廖大元,是因為她才選擇跟隨。
蘇愉看到了,她看到了無數被同類啃食的白骨,他們死死拽著自己的靈魂往下拖。
她聽到了,聽到他們問:「為什麼不把物資拿出來救我們?為什麼要逼我們走入絕境?」
蘇愉回答:「因為我們的物資也只夠我們隊伍吃,甚至我們都無法吃飽……就算我們不吃不喝,把東西拿出來,你們幾千人,怎麼分呢?我還有我的同伴呀……我要保證他們的基本溫飽……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
骨頭又問:「為什麼有治癒異能,卻不早點救我們?為什麼要看著我們病倒……」
蘇愉眨了眨眼,目光有些迷茫:「因為我經過我的判斷,如果我救了你們,之後你們只會索求更多……我會連累我的同伴一起陷入危險中…………」
「既然不願意救我們,你又為什麼到最後妥協了?如果你早一點救治,我們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愉搖頭:「我……我不想看到金華那麼好的一家人去死,他們是很好的人……」
「如果你早一點出手,就能治療我們的疾病,我們也就不會吃人!金華也不會死!都怪你!你該救我們的!你這個惡魔!是你害死了我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