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遇的眼睛完全變成銀色豎瞳的時候,他拉了拉長袖,遮住了胳膊上出現的屍斑。
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娘娘腔一個人的身影,而此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娘娘腔的每一個舉動,聽到娘娘腔每一句心聲。
二傻子搭在薛遇身上的手立即感覺到了手下皮膚溫度的極速下降、肉體變硬,二傻子心裡有些發毛。
這種情況之前遇到過一次,當時他們替天行道,遇到一個SSS的水系異能者,當時跟那個水系異能者對上的時候,兩人為了殺死水系異能者的小嘍嘍,異能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那個時候,兩人本是一個必死局。
二傻子到現在還無法忘記,大哥嘴裡長出尖尖的獠牙,指甲暴張,變得漆黑而鋒利。他皮膚變得蒼白,露出來的四肢及腹部,除了大塊屍斑,還有黑色的裂紋。
二傻子無法準確形容那種裂紋,那種裂紋,就像是身體曾經被摔碎,然後再強行拼湊在一起,身體完整了,但裂紋卻一直存在。
當時的薛遇依舊蒙著眼,但身體的速度和強悍,不是一般身體變異者能比的,而且那個水系變異者把他困在茫茫水域中,薛遇卻像是根本不會溺水一般,閃瞬間就直接到了水系異能者的面前,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可二傻子依舊覺得厲害,因為,當時那個水系異能者,曾對著大哥開了一槍,而大哥卻似無痛無知,進攻的動作不帶任何猶豫和停頓。
那個傷口和子彈,一直到現在還在,只是,大哥總是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很少讓人看出端倪罷了。
所以,在二傻子剛觸碰到薛遇堅硬冰涼的身體,他就立即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床薄被,直接裹在薛遇身上。
薛遇微微側頭,微弱的五感讓他察覺到了身體上多了一層東西,他並沒在意,總歸只要二傻子還在,他就暫時不用擔心有誰會越過二傻子對他下手。
娘娘腔翹著蘭花指:「既然如此,那就六顆骰吧。」
薛遇點頭,沒有發出聲音。
荷官開始搖骰子,在薛遇的視角內,娘娘腔的眼睛裡流出一道微弱的異能,這異能緩緩鑽入荷官的身體。
「請兩位下注。」
荷官開口。
薛遇微微側頭,似乎被荷官的聲音吸引得下意識看向荷官一般。
娘娘腔輕笑,嘴角勾起,眼睛直勾勾看向薛遇,手上動作不停,直接把晶體壓到了大上。
兔女郎連忙解說:「宋爺下注壓大。」
薛遇側頭,似乎在沉思。
娘娘腔也不催促,就這麼笑吟吟地盯著他。
「我也壓大。」
薛遇抬起手,遮住嘴巴,聲音有些啞。
梅老三頓時嚷嚷起來:「哪有押同樣點數的?」
娘娘腔也不說話,依舊看著薛遇。
薛遇卻依舊溫和:「我是一個道士,算這些小東西,還算準,我算到的是大,為何不可壓大?」
旁邊看熱鬧的也議論起來,確實不是不可以押同一個點數,但他們賭場的規矩,就是不可超過三局。
娘娘腔笑了笑,看著薛遇修長還在掐算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當然可以壓一樣的,不過,不能超過三局。」
娘娘腔說完,又瞥了一眼那蒼白的手指,心裡有些痒痒:「開吧。」
荷官聽聞,便開了,結果果然是大。
眾人譁然。
薛遇依舊一副淡定模樣。
娘娘腔卻笑了:「看來小郎君算得挺准,不如,算算下一局?」
薛遇側頭,嗯了一聲。
嘩啦啦
荷官又重新搖起骰子。
啪
荷官把骰盅放下:「請兩位下注。」
娘娘腔輕笑一聲:「小郎君先吧。」
薛遇點頭,手指緩緩移到賭桌上的「大」。
他動作極緩,就在他的手指將要沾到「大」字時,荷官的手指突然輕輕點了一下骰盅。
裡面的點數立即發生了變化,從大,變成了小。
薛遇輕笑,手指一抬,原本緩慢的動作變得很快,快到娘娘腔都沒看清,再眨眼時,薛遇的手已經放到了「小」上。
不僅如此,他下完注,就側頭,直勾勾地盯著荷官看。
他的眼睛雖在綢布之下,但荷官只覺得自己被什麼可怕的野獸盯住了,以至於原本還要動手腳的他徹底愣在原地。
而原本骰盅里的骰子,被一股極其細微的氣流一推,頓時歪著立在骰中。
娘娘腔皺了皺眉,下注押大,聲音慵懶:「愣著幹嘛,開。」
隨著娘娘腔的聲音響起,荷官這才如夢初醒,伸上去拿骰盅,他手指一碰,想要把點數從小,變成大。
隨著他的動作,骰子輕輕翻滾起來,原本歪立著沒有點數的骰子也落了地,露在上面的那一面,赫然就是1點。
骰盅被打開,娘娘腔也看了過去。
點數赫然就是小。
娘娘腔表情有一瞬不自然。
薛遇卻笑了笑,聽著兔女郎的解說,他聲音溫潤:「三局兩勝,第一局平,第二局我勝。」
娘娘腔收起來散漫的目光,眼睛不經意間看向荷官,發現自己的操控並沒有問題後,這才把目光投向薛遇。
是個瞎子,一個瞎子,自然不會受他的控制。
娘娘腔心情忽然有些煩躁,說話的聲音也陰沉了下來:「小郎君,接下來,可要好好下注了。」
薛遇點頭。
第三局。
薛遇全程側頭盯著荷官,手裡不斷掐算,要問他算什麼,他什麼都沒算,就假巴意思擺姿勢而已。
他所有的心神,都用了觀察娘娘腔的異能和他的心聲。
這一次,娘娘腔依舊讓薛遇先來。
薛遇挑眉,壓了小。
而荷官這一次,也是等薛遇壓了小,這才動了手腳。
娘娘腔看了一眼荷官,這才認認真真壓了大。
就在要開蠱前,薛遇忽然道:「這一局,我想賭大點。」
娘娘腔挑眉:「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用自己下注,我用晶體下注。」
薛遇卻歪了歪頭,嘴角彎彎,聲音低啞勾人:「我想要你。我不要晶體,我想要你。」
娘娘腔沉默了。
薛遇依舊笑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怎麼,不敢?」
娘娘腔不想答應,但他覺得薛遇的反應太過從容淡定,他有些懷疑荷官是不是又失誤了,或者說,對方是不是又用了些手段,改變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