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愉很有安全感,哪怕樓里到處瀰漫著腐屍味道。
陸遠並沒有和蘇愉一起下樓,而是讓負責探查高樓層的其中一位解放軍陪同蘇愉下樓。
其中這位解放軍還主動幫蘇愉拿了行李箱,蘇愉真心道謝後,終於下到了樓下花園。
陸遠去了九樓,蘇愉知道九樓走廊里都是屍體,於是並沒有停留。
一樓大廳外面的石板路上,長滿了茂密的苔蘚,綠絨絨的,有一種誤入奇幻森林的詭異感。
明明是乾燥的秋季,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種深山老林里獨有的潮濕感覺。
水泥和鵝卵石築成的花壇被野蠻生長的雜草和爬山虎覆蓋,原本三米高的桃樹如今竟然長到了二樓,鬱鬱蔥蔥的枝葉擋住了小花園裡大半的陽光。
在樓上俯視的時候,視覺里是一片氤氳的綠,彼時總覺得看到的綠全部來源於綠霧,但如今綠霧散盡,入眼如此純粹的綠全部來源於瘋長的植物,美而震撼,蘇愉不敢去深思異常背後的隱藏的危險。
幫蘇愉提行李箱的解放軍示意蘇愉跟上,蘇愉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了大廳。
厚實的苔蘚,讓蘇愉腳步一頓,好像踩在厚地毯上一般。
原本三米寬的人行道變得挨擠,蘇愉用手臂撥開花壇兩旁伸出來綠色枝條,這些枝條,太過影響視線。
走出人行道,來到了小區中心噴泉廣場,視野才算是寬闊了些。
蘇愉所在的小區共有五棟樓,五棟樓圍成一個圓,中心就是蘇愉腳下的噴泉廣場。
噴泉廣場的鵝卵石地板上同樣覆蓋著厚厚的綠色苔蘚,噴泉池兩旁飛舞著許多水生蟲子,噴泉池中央的仙女雕像也被一層淡淡的蘚狀植物覆蓋。
健身器材的孔洞處,肉眼可見幾根細嫩的小芽。
在廣場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解放軍,另外一個,是樣貌陌生的瘦弱青年。
蘇愉一愣,這個人,是誰?
青年看到蘇愉很是高興,他搓了搓手,主動走過來靦腆的笑著:「聽解放軍戰士說樓里還有一位生還者,我可開心了!」
蘇愉皺眉,難道,對講機里說的,4樓至1樓的生還者,是面前這個瘦弱青年?
那薛遇呢!?他難道………死了?
蘇愉想到她臨走前,薛遇那副虛弱至極的樣子,忽然很是難過,是啊,薛遇說過,他從變故發生的那天晚上就開始發燒,截止到昨天晚上蘇愉離開時,他已經燒了四天了。
更何況,他手臂上還被兇徒壯漢砍傷,失血挺多的。
蘇愉越想,就越是感嘆生命的脆弱…
「你好?」
青年試探的聲音響起,蘇愉回神,看向青年,青年正侷促的伸出手,似乎正打算跟蘇愉握手。
蘇愉抱歉的笑了笑:「抱歉,剛剛走神了,你剛才…說什麼?」
青年收回伸出的手,靦腆的撓了撓後腦勺:「你好,我是東成,302的租客。」
蘇愉點了點頭:「1201,蘇愉。」
東成似乎很高興蘇愉的回應,他又笑著,跟蘇愉說他這幾天一個人在家怎麼怎麼害怕擔心,能看到鄰居真是太高興了云云。
蘇愉心中有事,東成後來具體說了什麼,蘇愉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想了想,蘇愉還是打算回二樓看看,她還是對薛遇那個奇怪的少年有些在意,蘇愉總覺得,薛遇這麼神秘,說不定,他並沒有死呢?
打定主意,蘇愉便看向了送她下樓的解放軍戰士:「你好,我想上樓去看看我的朋友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蘇愉還沒說完,解放軍戰士就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我得跟你一起去,我得保障你的安全。」
他說完,就把蘇愉的行李箱遞給了與東成一起的解放軍戰士。
二人轉身要上樓,東成就快步跟上來:「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
蘇愉一愣。
東成看向蘇愉,羞赧的低下頭:「你要去二樓吧,其實,昨晚我聽到踹門的聲音了,聲音蠻大的,只是我當時很害怕,就沒有出去,只躲在家裡……」
蘇愉摸了摸懷中包被裡財迷的耳朵,沒有接話。
東成見蘇愉不說話,臉色蒼白,他愧疚的低著頭:「我昨天晚上實在是害怕,所以沒有……」
「東成,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二樓。」
蘇愉打斷東成的話,心中警鈴大作,就算東成聽到了二樓的聲音,那他是怎麼知道蘇愉所說的朋友,就在二樓?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親眼看到蘇愉在二樓。
但知道蘇愉在二樓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當事人薛遇,還有一個……是昨天晚上追殺蘇愉的許盟同夥。
東成被問得一愣,隨即猶猶豫豫道:「剛剛你下來的時候看到我的時候,有些失落,我想著,你應該是以為你的朋友被救了。」
東成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這位戰士告訴我,整棟樓只有兩個生還者……」
東成指了指他身旁的解放軍:「這位戰士負責的是1到4樓的救援,所以你的朋友應該是在這區間。」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動靜,我就推測,或許你的朋友,就在二樓。」
東成說完,又撓了撓頭,一副靦腆的樣子。
蘇愉回想昨天晚上安全門後的那個身影,雖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但蘇愉依稀記得對方很高大,而面前的東成,又瘦又小,臉色蒼白,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蘇愉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經過這幾天的事情,已經有些草木皆兵了,於是歉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