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後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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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城外,雨勢漸收樹德踩在泥的草地上,看著一片狼的戰場昨晚戰鬥的痕跡還歷歷在目,溝內滿是屍體,有的已被雨水泡得發白了輔兵們一具具搬出來,用大車載著,拉向遠處那邊挖了一個大坑,非常深,這些屍體都將就地掩埋,以防疫古來征戰,戰死軍士的屍體想運回去,幾乎不可能,都是常規操作了不過他們還能在各軍軍史檔案里留個名字,大概記錄下最簡單的信息,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梁軍已經投降,此時正在列隊出營門一大早就有文入營點計人數,大概有長直軍四千人左右,土團鄉夫三千,一共七千出頭另外,昨日白天還俘虜了約兩千長直軍至此,圍殲朱友裕所部的戰役順利結束,前後斬首五千餘級,俘九千人而天雄軍傷亡近兩千、天德軍傷亡千人、河南府土團兵傷亡千人,又是一場輝煌的勝利樹德站在一旁,遠遠看著親兵環列左右,頂甲,手執利刃出營投降的梁兵空著手,表情麻木,無精打指南這樣的士氣水平,並不僅僅是戰敗後才出現樣子了,且有一步步加深的趨勢反應到戰場上,就是梁軍越來越不經打,再下的強兵氣勢了一一其實好好整頓一番還是可以的九成戰力問題不大「士氣,當真是一奇妙的東西」樹德不知道歷史上朱全忠晚年的時候,連番殺老士氣,應該也不會很高上坡路和下坡路,對一個政權來說,精氣神兩個人,軍隊是兩支軍隊,不可同日而語自家這個關西軍政集團,現在還處於上升期,事的態度都還算不錯,有一定的主觀能動性這樣的好時光,應當珍惜啊人有一口氣,軍政集團由形形色色的人組成,自然也有那口氣每個人對本集團都有自己的看法集團的造者往往決定了這個集團還有沒有進取心,那口氣有沒有泄掉我該怎樣維持這個集團的氣勢?不讓它過早產生暮氣呢?

  人天性趨利避害,喜歡選擇捷徑,喜歡更簡單、更安的玩法,這沒有錯有時候比爛也能贏,因為你的對手更爛,你只要是一群爛人最不爛的那個就能贏得整個天但你的每一次選擇,手下都看在眼裡,都會在潛移默化中產生影響因為他們會解讀主君的戰略選擇,會摩上意,會形成自己的理解一旦這股勁鬆了,這口氣泄了,再想緊起來可就很難了趙一開始想北伐雲,收回舊地後來出於種種原因,決定先南後北,先打下好打的南方,再北上與丹人決戰但到了後來,又想五百萬錢,回雲十六州了這一步步的退讓,大夥都看在眼裡,整個集團走下坡路就在所難免了「從大順二年開始,我就志討伐全忠,從未動搖,至今已有七年」樹德突然問野利克成:「以你看來,這件事怎麼樣?

  「大王向天下第一強動兵,一打就是七年,滅其精兵,覆其穴,大的梁,上下束手,盡皆臣服此等氣魄,讓人心折」野利克成答道「又拍我馬」樹德哈哈大笑看得出來,這個馬拍到位了「大王」有親兵走了過來,遞過一個木盒樹德接過打開,從中取出朱友裕的頭,仔細觀看雙眼半睜半閉,嘴巴微張,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擦洗乾淨,與其屍首縫起來吧再找人制下木,收屍身」樹德吩附朱友裕死了至於怎麼死的,當然打聽得出來那麼多人呢,不可能個個都保密樹德也沒有賞,帶著朱友裕頭而來的十餘人,都有錢發下,但他不會再重用這些人了武人拿錢賣命,捨命殺是職業道德,是優良風氣,樹德並不在意,甚至多有激賞但殺自家主將投降的人,哪怕事出有因,你也一定要小心他這種老油子素無節操,誰給錢多就聽誰的,晚唐到北宋這大半個世紀的軍隊風氣,就是被他們慢慢敗壞的巡視了一番傷兵營後,樹德返回了城中因為天氣原因,全軍在中內外休整從河中返回戰場的各部已經陸續進抵河陽、陽,接下來便可以進攻八角鎮,威逼州對了,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鐵林軍在單州擊敗朱珍,殺敵千餘朱珍主力不敢戰,退回州,猶不決鐵林軍與朱珍的戰鬥雖然規模不大,戰果也很小,但積極意義還是有的,那就是讓朱珍認識到了他部隊的真實戰鬥力一一大清洗之後還能不能打,這事可以問問蘇慈祖住在州站的夏軍使者待遇陡然好了起來,高甚至帶著夏軍使者欣賞歌舞晚上還派美服侍朱珍的態度,在一點點轉變「參見大王」戰鬥結束後的天雄軍、天德軍、鐵騎軍將官一起進縣參拜「對梁戰事,已進入到收尾階段」樹德沒有談該怎麼對付梁軍殘餘部隊,事實上在他看來,長直軍覆滅之後,大局已定如今也就是天氣不好,無法及時收到其他戰線的消息,說不定氏、那邊已經有戰果了「數日前收到消息,全忠親領大軍出州,往八角鎮而去」樹德的目光掃過都保、牛禮、松陽等人,地有聲地說道:「給我把他攔截住無論攔在哪裡皆可,不要讓他回到州,否則,又得橫生波折朱全忠在州好,還是不在州好,這個問題傻子都知道答案趁著他還不知道中戰鬥的結果,將他徹底圍困在八角鎮或者醋溝,再聚集大軍圍而殲之,這是最佳解決方案誠然,朱全忠定然會留心腹守州,比如朱家那一票人以及侍衛都指揮使張朗等但他們與朱全忠有本質的區別,鎮不鎮得住場子是個很大的問題或者一時能鎮住,但無法長久鎮住,這就給了樹德機會州,國朝關東第一大都會,政治意義還是不小的,拿下之後,對人心向背有很大的影響「大王,眼看著雨要停了,我等今日便走泥些不妨事的,慢慢走就是了,多走一里也是好的」天雄軍使都保說道天雄軍野戰破敵,大敗朱友裕萬餘兵馬,如今氣勢盛得一塌糊塗,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八角鎮,將朱全忠揪出來一刀宰了這股銳氣是樹德一直以來小心護的如果不違反原則,他很願意遷就這支功王牌部隊「壯!」樹德贊了一句:「天雄軍兒郎真乃之干城也既如此,便派一步軍東行牛將軍,你來帶隊,萬勿有失」

  冒雨東行,隊列肯定一塌糊塗而且這天氣,斥候也放不出去多遠,如果遭人突襲,豈不冤?因此,樹德點名牛禮帶隊,蓋因他比較穩重,不至於出什麼岔「遵命!」牛禮出列,大聲應道樹德看了看牛禮,見他臉上氣色不錯,身材也很勻稱,稍稍放下了點心為什麼關注牛禮的身材呢,因為樹德懷疑歷史上牛禮是因糖尿病而死「若遇賊軍,沒必要直接就打,可等待主力趕來」樹德又叮囑道:「我料這雨今日就能停,再有數日,地面就會利於騎軍驅馳,屆時數萬大軍齊上,定教朱全忠回不到城』在樹德的計劃中,參與進攻八角鎮乃至州的部隊還有更多由河中馬步都候封藏之率領的一萬兵馬快要抵達鄭州了,飛龍軍左部更是已至陽,須可抵中有這兩萬人加入,兵力會更加雄壯,把握也要大上幾至於經略、赤水、定遠三軍,目前還在河中,當地局勢不是很穩,暫時動不了一一定遠軍使王遇再度臥床,聽聞病得很厲害,不太行了寧四年九月二十日下午,天雄軍左步軍離開了中,一路向東此時的朱全忠,已率雄威、飛勝、龍、龍虎、踏白五軍並土團鄉夫五萬餘人西行,前鋒一部已抵醋溝鋪外,紮營屯駐全忠義子、廣勝軍指揮使朱友文為州留守,總督全城軍務,神捷軍指揮使王、天興軍指揮使華溫副之朱全忠家數代單傳,到他父親朱誠這一代終於有了三個兒子他如今所能信任的,也就幾個兒子、侄子罷了,宗族勢力非常單薄一一,比李克用差,比樹德強縣人張朗也得了個職務,城斬使不過他手下只有侍衛都一千多人,說話聲音還是不夠響整個州,秋風,風雨欲來,已經到了最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