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曲未彈,僅是調音,就有如此妙意,沐仙子在琴曲上的造詣果然超凡脫俗。」一名中年男子扶著下巴的鬍鬚,眯著眼讚嘆道。
對於此人的話,沒人敢反駁,這名中年男子在樂曲上有著極高的造詣,尋常家族都很難請到他來彈奏一曲,而他對於樂曲的熱愛,導致了他極為苛刻挑剔。
滄海郡城內,在樂曲上有成就者,都渴望能得此人一句稱讚,但卻極少有人能得到他的盛讚,頂多只是一句還行或是不錯而已。
湖中央,霧氣繚繞。
陽光從落葉中灑落而下,照射在霧氣上,白霧變得透亮,色彩紛呈,仿若真正的仙境般,給人一種寧和平靜之感,所有人都選擇了閉口不言,靜靜的觀摩著。
鏗鏘……
琴弦的撥動聲打破了寧靜,聲音渾厚,仿佛一座山丘浮現,緊接著琴聲接連起伏,山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巍峨的山峰,連綿起伏不絕,充滿了無盡的厚重感。
這時,琴聲突然停止了,一切又歸於平靜。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琴弦撥動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清澈而柔弱,猶如涓涓流水的小溪般,清爽而平和。
伴隨著琴弦撥弄,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一座座的山峰浮現,涓涓流水繞過各座山峰,流淌而下,厚重與綿柔,二者相輔相成,呈現出了唯美的畫面。
所有人都在靜靜傾聽著,沒有人做聲。
站於走廊角落中的林墨,神情迷離的看著湖心的亭台,視野透過了雲霧,落在案台上擺放的古琴,在看到這古琴的剎那,他的心神莫名涌動,有種觸景生情之感。
朦朧而熟悉的感覺浮現而出,這一曲『高山流水』,衍生出了一種獨特的意境,林墨心思一陣觸動,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彈過這一曲。
聆聽著動人的琴音,林墨陷入了某種很奇妙的意境中。
良久,琴音落畢。
頓時間,四周響起了陣陣讚嘆聲。
「沐仙子在音律上的造詣,已達到了意境隨心的地步了。」
「這簡直就是仙樂啊。」
「聽了沐仙子彈奏的『高山流水』一曲,恐怕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聽其他人彈奏同樣的曲子了。」
「沐仙子在樂曲意境的造詣上,已遠遠超過了我。實在慚愧,原本還打算和沐仙子合奏一曲,但現在還是算了吧。」先前那名中年男子無奈嘆氣。
連滄海郡城的頂級樂師都如此說了,在場的人更是紛紛稱讚,雖然有恭維的成分在裡面,但沐仙子所彈的曲子確實十分動聽。
「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冒昧請仙子再彈奏一曲?」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名體型修長,面容俊逸不凡的年輕男子徐徐走來。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年輕男子已出現在了亭台附近,面含微笑的看著亭中的沐仙子。
「是決師兄……」
「他果然來了。」
在場諸多年輕一輩人物,有不少目光崇拜的看著決明斷,滄海郡城年輕一輩第一高手,金丹真人的首徒,光憑這兩個名號,就足以讓諸多同輩人物仰望了。
「玉顏,是決師兄,他來了。」凌諾兒激動得雙頰通紅。
「嗯!」
蕭玉顏美目緊盯著決明斷,一動不動。
亭台中,不少人遙望著決明斷和沐仙子,就連一些心生嫉妒之人,都不得不承認,這二人確實是郎才女貌。如今整個滄海郡城中,能夠配得上沐仙子的人,也就唯有決明斷了,畢竟他可是金丹真人首徒,而且還是滄海郡城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
「決師兄,你也擅長音律,不如和沐仙子同奏一曲如何?」遠處傳來了一道聲音,只見一群年輕男女迎面走來,為首的年輕男子穿著紫金長袍,赫然正是千葉世家的傳人千葉暉,隨同的一眾年輕男女皆是滄海郡城青蛟殿的學員,放在滄海郡城的同輩中也是位列一流的人物。
「罷了,我在音律上見識淺薄,豈有資格和仙子獨奏。」決明斷面帶微笑道。
「這又有什麼關係,沐仙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千葉暉眯著眼睛望向了亭中的可人兒,眼神閃過一絲炙熱,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既然諸位有如此雅興,傾城若是不答應,豈不是掃了大家的興致。」亭中傳出曼妙的聲音。
聽到決明斷要和沐仙子一起合奏,在場不少人都頗為期待。
決明斷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玉蕭,站於湖邊上,對著亭內的沐傾城示意了一下後,開始吹奏了起來,緊接著琴聲也隨之響起。
蕭聲和琴聲齊奏,悠揚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令在場的人聽得眼睛微眯,不少心中詫異不已,沒想到決明斷在音律上的造詣竟如此高,比起沐傾城也不差分毫。
走廊中,林墨靜靜聆聽著,心神劇烈觸動了起來,在那一瞬間,仿佛經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就連他的神情都變得越加迷離起來,心靈不由一陣觸動。
曲畢,蕭聲與琴聲紛落。
「好!」
「這一曲紅塵無論是在曲子上,還是二人的合奏上,都十分的出色,沒想金丹真人的首徒會有如此高的樂曲造詣。樂曲能洗滌心靈,陶冶情操,磨鍊心境。金丹真人的首徒不僅是天資卓絕,而且樂曲造詣高絕,他日成就有望直追其師。」方才那名中年男子再度開口了。
「前輩高贊了,決某人只是略有涉獵,他日若有機會,必向前輩請教。」決明斷笑著說道。
「不驕不躁,還如此謙虛,不錯。」中年男子頷首點頭稱讚。
決明斷緩緩轉過身,對著沐傾城拱手道:「今日能和仙子合奏一曲,決某人不勝榮幸,在下能否邀請仙子獨聚片刻?在下別無他意,只是想向仙子請教樂律。」
「今日連彈兩曲,我已睏乏。」沐傾城婉言拒絕道。
「既然仙子已睏乏,在下就不強求了。」
決明斷笑了笑,果斷乾脆的走向了千葉暉等人,這一番舉動,頓時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甚至有人稱決明斷此等做法為眾人楷模,君子行徑。
「能否請你再彈一首紅塵?」突兀的聲音從角落中傳出。
雖然聲音不大,但卻傳遍了四周。
不少人眉頭緊皺,這個傢伙難道聽不懂人話?沐仙子都已經睏乏了,還要她再彈?雖然眾人還想再聽,但卻不忍看著沐仙子過於操勞。
諸多目光移向了角落,最後在角落處找到了說話之人,赫然是一名穿著普通的少年,在諸多錦衣玉袍的年輕俊傑中,顯得頗為顯眼,而且少年獨站的一角,除去他與一名老者外,再無他人。
「又是他,這傢伙是不是沒腦子?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要求沐仙子彈奏?他以為自己是決明斷決師兄嗎?」
「這傢伙是誰?」一些不認識的人問道。
「這傢伙啊,你沒見過,應該聽說過吧,上一次藏寶會上偷襲了諸多俊傑。原本以為有蕭家做依仗,就四處囂張跋扈。前段時間被蕭家趕出來了,這傢伙膽子肥得很,不趕緊逃回臨州城,還大搖大擺跑來參加琴茶會,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偷偷跑進來的。」
這句話頓時讓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望向林墨的目光滿是鄙夷和不屑。
「原來是臨州城來的,難怪沒一點見識。」
「臨州城出來的野小子,也懂得音律?」
「什麼懂得音律,分明就是想趁勢引起沐仙子的注意罷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真當自己是決師兄這般的人物?還敢要求沐仙子再彈一曲?」
站於一邊的蕭玉顏等人漠然的看著這一幕,神情充滿了戲謔。
面對眾人輕蔑的目光,林墨神色平靜,無喜無悲,目光緊盯著台座上的古琴。
「林兄有如此雅興,傾城豈能不答應。不過,這紅塵一曲並非一人獨奏,而是需要二人同奏,不知林兄可否與我同奏紅塵?」
亭中的沐傾城轉過頭,一雙如同星辰般的眼睛,令人心顫不已,而她望向林墨的時候,眼神浮現出一閃即逝的狡黠,顯然是因為上一次邀請林墨被拒,所以她想小小的報復一下林墨。
受邀同奏……
在場之人皆是一臉詫然,先前決明斷親自邀請,沐傾城才答應同奏,而這個從臨州城走出的野小子,居然反過來受到沐傾城邀請同奏一曲。
霎時,數不清的冷冽目光投向了林墨,有的眼中飽含著怒火。
決明斷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許,而一旁的千葉暉則眯著眼看著林墨,旋即眉頭一皺,不知為何他感覺到這個少年似曾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