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官婚文書發放的日子,有幾戶人家遲遲沒有收到回執,左等右等沒有音信,他們便以為是官中需要打點,故意延遲不發,便就想方設法地往景塵所在的公主府送禮。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坤翎局一位主事官,一位副官,出了事,大家都直奔景塵去了,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余舒。
他們的做法無可厚非,主事官都鬆了口,底下副官還能攔著不成想法不錯,但是他們都錯估了一件事景塵這個司天監右令,根本就是個撒手掌柜,不管事的。
坤翎局從大到小一手抓的,其實是余舒。
話說景塵在宮中留了兩日,被兆慶帝放出來,回到公主府,管事太監盡職盡責地將最近幾天府上收到的禮單呈到他面前。
景塵困惑地問他:「最近有什麼節慶」
中秋早過了,九月里沒什麼喜事吧。
管事太監一五一十地稟報:「奴才打聽到,這些人都是來催信的,似乎他們府上沒收到坤翎局發的官婚文書,所以求到主子您這裡了。」
景塵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讓他將禮單都退回去,不以為然地說:「沒發就讓他們等著吧,求我作甚,此事不歸我管,他們送禮送錯人了。」
管事太監:「」您不是司天監右令嗎坤翎局不該歸您管的嗎
說是這麼說,第二天景塵到坤翎局去,在余舒照常向他匯報工作時,想起來就問了她一句
「有幾家的婚書沒發嗎他們送禮送到我府上了。」
余舒面不改色地反問他:「是哪幾戶人家」
景塵沉默片刻,道:「我沒留意。」頓了頓,又說道:「算了,你看著辦,禮我都退回了。」
「沒別的交待我就下樓忙去了。」余舒表情淡定,心裡都快笑裂了,那群人居然想到找景塵開後門,簡直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你去吧。」景塵清楚她不耐煩和他共處一室,就不去勉強她,畢竟她能像現在這樣對他好聲好氣地說話,他應該知足了。
這個月沒有收到官婚文書的不止一家,卻有兩家人,拿到了被批否返還的八字貼。
傍晚,薛凌南坐在前庭槐樹下,一句一句,仔細看著黃漿紙上的八字批註,上頭說,他的孫女薛瑾尋命沖夭星,若與肖豬寅月生的男子成婚,則會傷及性命,因此和周家小公子周涅的婚配為大凶,不宜取用,故批否此請。
薛凌南看完了兩遍,方才對著一旁侍候的管家徐力道:「去將薛睿找來。」
徐力領命去了,不多時,就將下差回家的薛睿領了過來。薛凌南看到他,先沒動怒,而是將那八字命帖遞給他看。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說說。」
薛睿早知有此一節,並不慌忙,神色依舊地看罷批文,只在瞟到落款那篆體「蓮房」二字的紅紅小印上,微微一怔,立即恢復正常,說道:
「祖父想讓我說什麼」
薛凌南哂道:「這落款用的是易師的私信,蓮房是誰人名號小小一個坤翎局女御,竟生了好大膽子,你說是誰借得她膽量從中作梗,破壞瑾尋與周家的婚事。」
分明他是猜透了因由,故意將薛睿拿來是問。
「祖父以為是我指使的嗎」薛睿直言。
薛凌南臉色一冷:「你不必想著狡辯,我既然把你找來,心中自是有數的,你看不上周涅,不想瑾尋嫁到周家,所以自作主張,讓你那義妹濫用職權。你可想過,壞了這門婚事,耽擱了瑾尋的姻緣,日後她若嫁不出去,這罪過誰來承擔」
別人聽不懂他弦外之音,薛睿卻是一聽便知,薛凌南話里一層意思,是說錯過了周家這樣門當戶對的姻親,日後若尋不著合適的門第,那他便不會讓瑾尋出嫁,哪怕她過了年紀,也會將她留在府里。
薛睿心下半涼,幾乎掩不住眼中的失望,祖父對他苛刻,不近人情那是因為他不是薛家骨血,可對著瑾尋這個親生孫女,尚能狠心如斯,未免叫人心寒。
「祖父認定了是我所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是不看好瑾尋嫁給周涅,那是因為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別人可以不管不顧,我不行。」
這樣硬生生的頂嘴,根本不像薛睿平日的作風,薛凌南臉色更差,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訓斥這個孽子,呼吸了幾次,才平復下來,依然厲聲道:
「這次我權當你冒失,不與你計較,再有下一回,你那義妹好不容易得來的仕途,就別想要了。」
不是他不願追究,而是事已至此,再追究起來沒有任何意義,周家接到同樣斷死的八字帖,一定不會娶瑾尋過門,就算他逼迫坤翎局改了批文,結果還是一樣,他了解周業德為人。
警
告了薛睿一番,薛凌南便打發他走了,等他遠遠離開,才對一旁裝聾作啞的徐力吩咐道:
「速讓人備一份簡禮,隨我到將軍府。」
與其厚著臉皮等人上門退婚,不如他先行一步,日後兩家人相見不至於難堪。
景塵這邊讓人把禮都退了回去,於是隔天,余舒府上便接二連三來人拜訪,只是她出門的早,一個沒有遇到,等到她回家聽說了此事,看到堆在門房的大堆禮盒,二話不說,就讓人原封不動地退還了。
戶部給事中嚴大人下午從衙門回到家裡,又聽到一個壞消息昨天送到坤翎局女御官府上的禮,被人給退了。
「什麼禮又讓還回來了」他皺巴著眉頭問到嚴夫人。
「可不是,」嚴夫人愁眉苦臉地說:「一大早就讓人退了回來,一樣沒收,老爺您說,咱們這是得罪誰了坤翎局兩位大人,一齊都退了咱們的禮,為何推遲不發給咱家婚書,到現在連個說法都沒有。」
嚴府的二少爺去年害了一場病,身子一直虛弱,吃藥總不見好,嚴大人特意請了位大易師算命,說是需要一門得當的親事沖喜,成親以後,自然痊癒,不藥而治。
嚴夫人找了不少媒人,三個月前總算尋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且女方人才家世都不差,是以著急操辦二兒子婚事,日子都相好了,就在下個月下聘最吉利,眼下就差坤翎局一張官婚文書,誰也沒想到會在這上頭出岔子。
夫妻兩個面面相覷,苦思冥想,想不通坤翎局為何要難為他們。
「不如明兒我上侍郎府去求個人情」嚴夫人靈機一動,如此提議。
嚴大人不明所以:「去他家作甚」
同在戶部任職,尹侍郎比嚴大人官高一級,兩家平日來往勤快,卻也沒有親密到隨便談論兒女婚嫁的地步。
嚴夫人解釋道:「老爺有所不知,這裡頭另有一段官司,現在坤翎局的女御官,原是十多年前尹夫人跟前一個丫鬟子所生,有這層關係,我們請她說情,不在話下。」
嚴大人一皺眉頭,他好像聽出些什麼門道,卻又捉不住關鍵,只好由她去了。
他壓根不知,與此同時,和他夫人一樣想法的,不只此一處。
送走了今天第三位來客,尹鄧氏收起笑僵的臉,神情陰鬱地坐在客廳里。
這兩天不斷有人登門求情,要她幫忙當個中間人,催促坤翎局發放官婚文書。人來人去,尹鄧氏再糊塗也察覺了不對。
怎麼這幾家人都沒有按時收到官婚文書,偏偏巧到都與她有些情分。
當著來人的面,尹鄧氏只能擺起笑臉,滿口答應下來,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拒絕,別人也會以為是她不想多管閒事,而不會認為她有什麼為難之處。
誰讓她上回生辰擺酒席,請了余舒父母,又鬧得眾人皆知翠姨娘曾在她家做過下人。
實際上,讓她去找余舒說情,本來就是一件無稽之談。尤其是在她設計余舒丟了丑之後,要她拿什麼去討人情
尹鄧氏甚至懷疑,整件事都是余舒衝著她來的,故意延遲不發這幾家婚書,另她為難。
尹鄧氏沒忘了那天余舒臨走之前撂下的狠話,說要與她結仇。
可是那丫頭有這麼大膽子
一時間,尹鄧氏是又氣又疑,沒個主意,到了晚上,尹周嶸回來,就與他分說了此事,瞞去她把余舒關起來放火龍,蒸得她脫衣丟醜,只說她在酒席上醉酒,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道破了人家出身不好,落了這位新晉女御官的臉面。
「老爺您看,會不會是這個余舒起了小人之心,所以故意從中作梗,壓了這幾家的婚書,等著我去低頭給她賠不是」
尹周嶸一聽她說完,便被這婦人短見氣笑了先:
「夫人好糊塗,你真當人家是你家丫鬟生的下等人不成不提她娘過去是我們家的丫鬟,現在人家可是正經的官身,司天監位列五品,與你家老爺我平級,更甚者,這余女御還有聖上御賜的封號在身,見到尋常三品官員都不必低頭的人物,而今風頭正盛,你竟敢當眾寒酸她,她若忍得了這口氣,那才邪門了呢。」
尹鄧氏被他訓斥的好沒臉,心裡卻不以為然,憑那余舒再怎麼得了,比起他們尹家,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尹周嶸能憑一個庶子,爭得尹相另眼相看,讓他位居戶部要職,可見他不是庸碌之輩,當下了解了情況,就吩咐起尹鄧氏:
「你不要不服氣,明天就上門去賠禮,誰人都有兒女,咱們家還有孩子沒成家呢,這余女御不出所料會在坤翎局久任,你不要固執,真與人結仇,誤了我家兒女。」
他尚不知,他老婆已經把人得罪了個徹底。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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