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人不敢得罪余舒,很快又找了一批奴身女子以供她挑選,當中不乏獲罪貶賣的官家小姐,別說是識字,琴棋書畫也有樣樣精通的。記住本站域名
管教姑子在路上好心提醒了她們:「這回來的是司天監一位女大人,官居正五品,京城裡頗具盛名,等下若被她相中了,雖是當個奴婢使喚,但是不比給那些膏粱紈袴當成是玩意兒強麼,指不定好日子等在後頭,媽媽我念在一場情分上,才與你們說幾句實話,你們心底有數就成。」
一群女孩子低低應聲,各人心中自有考量。
......
供人院調教人很有一套,余舒看到眼前這些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孩子,沒有半點不馴,乖巧異常,問什麼答什麼,她讓寫字,有人乾脆當場做了一首詩來,問起都會什麼,彈琴畫畫,針線女紅,樣樣拿得出手,有些刻意表現的勁頭。
這叫立在余舒後邊的芸豆緊張的不行,擔心她家姑娘買了這些能甩她幾條街的丫鬟回去,從此以後就看不上她了。
余舒最後選了兩個人,一個十四歲的,烏眉大眼,看上去就挺機靈,一個年紀大些,有十七了,長得是柔柔靜靜的,說話不快不慢,很有規矩,比起旁邊那些待選的女孩子,少了一些緊張。
就這兩個人,管事人一共要價一百八十兩,一面賠著小心,就怕余舒嫌貴了,一面心裡鬱悶,這樣盤正條順又出身乾淨的姑娘,要是青樓妓館來人挑揀,那不得花上三倍的價錢。
可是東家昨天聽說了這位余大人來過,便特意叫人過來交待,不許亂抬價。半賣半送也可以,務必使人滿意而歸
「就這麼招吧。」余舒痛快地掏了銀票,管事人麻利地將兩人的賣身契並罪帖交付給她。
余舒讓芸豆收起來,當即給那兩個女孩子換了名兒,她想不出什麼文雅的字眼,就以五行為意,大的那個叫做鑫兒,小的那個叫做林兒。
芸豆見余舒專門給她們取新名,悄悄扁起嘴巴。
鑫兒林兒在幾個小姐妹羨慕的眼光中,從管教姑子手裡接過兩個小包袱。跟在余舒身後頭走了。
從天字號間出來,穿過一道垂花門,將出後院。突聞一陣喧譁聲,余舒扭臉去看,遠遠望見走廊一邊的月洞門底下鑽出來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跑過來,後頭有幾個人正在追趕。
給余舒領路的管事人臉色一變。轉身對余舒笑道:「女大人見怪,咱們這邊走吧。」
說完伸手指著旁邊一條過道,余舒卻站著沒動,趙慧和丫鬟們也都停住沒走。
很快,那一道人影就跑到了她的眼前,被余舒他們堵住了逃跑的路段。倉皇失措地停下了,仰起頭來,亂糟糟的頭髮披散著。發縷中間露出一雙異常明亮的眼。
余舒愣了一下。
那人也愣住了。
「快站住,往哪兒跑!」兩個高壯的粗婦也追到了跟前。
管事人沒好氣地低聲訓斥:「做什麼這是,驚擾了貴客,還不快帶下去。」
於是兩個粗婦急忙拽住了那愣神的傢伙,暗地裡掐了她軟肉。拖著人下去。
那人被擰了幾把,疼的回過神來。無力地掙扎,扭過頭,恐懼的目光落在了余舒的身上,仰直了脖子,失聲乞憐:
「救、救救我!」
略帶一點僵直的口音,嗓音沙啞,分不出男女。
管事人咳了一聲,一名粗婦急忙捂住了那人嘴巴,使勁兒拖人離開,那人死命地扭著脖子,望著余舒的眼神,透出一股絕望來。
「慢著。」余舒出聲道。
「大人?」
「讓她們把人帶過來我看看。」
管事人不好拒絕她,踟躕了一下,便按照她說的把人叫了回來。於是那兩個粗婦折了回來,將人架到余舒面前。
那人蓬頭垢面,兩腿無力地跪在地上,余舒蹲下身,一手撥開她臉上的頭髮,掛到她耳朵後面,讓她的眼睛露出來,端詳了一陣。
管事人擔心她誤會,連忙解釋道:「這是剛從獄裡發賣過來的罪人,不懂規矩。」
大安律法並不嚴酷,刑罰與前朝一般分為笞、杖、徒、流、死,五個級別,死罪很少見,倒是獲罪流放的人,往往會被發賣到某一處作奴身,供人院就是其中一個去處。
以余舒的理解,就是剝奪人身權利終身。
在她的盯視下,這罪人結結巴巴道:「她們脫我、衣服,打、打我,還把手伸到、伸到我下面......」
她眼淚滾落,咬緊嘴唇,一副羞憤欲死的樣子,說不下去了,她身上的衣服髒的辨不出顏色,衣領因為拉扯開了一道口子,難掩胸前起伏的曲線,不至於讓人錯認她的性別。
余舒眉頭皺起。
管事人頓時尷尬起來,凡是新送來的女犯人,都要檢驗身體清白,是非處子,這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對余舒這種身份的女子卻說不出口。
「救救我,求求你...」
余舒看著地上乞憐的流犯,思索了一小會兒,對管事人道:「我要買了她,你出個價吧。」
管事人面露為難:「大人,這罪人沒經過管束,照咱們的規矩,是不好賣身的,萬一您領回去,她鬧出什麼事情,咱們可擔不了責任啊。」
話是這麼說的,可實際上,這個女犯人送來時,上頭就特別叮囑,要好好調教一番,顯然是早有人預訂了的,像是這種高級的貨色,他哪敢自作主張,賣給余舒。
余舒是不清楚這裡頭的關節,但她看出來管事人做不了主,於是道:「不打緊,出了事我也不怨你們,說起來這個女犯與我有些淵源,人我是要定了,你若當不了家,不妨去請示一下主人。」
然後扭頭對趙慧道:「娘先領人回府吧,我多待一會兒。」
趙慧雖然納悶,但沒多問,點點頭,便先行走了。
那管事人無法,只好先將余舒請到客廳等候,連著那個女犯人一起送了過去,然後匆匆離開,向上頭稟報去了。
余舒坐在椅子上,瞅著被人捆起手腳,跪坐在地的女犯,彎下腰,張口叫她道:
「安倍...葵?」
不錯,這個引起余舒注意的罪人,正是在水陸大會上表演了起死回生術的東瀛陰陽師,那個樣貌精緻,瞳色異於常人的東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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