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三個嫌疑人

  昨日野遊歸來,薛睿得了一夜好眠,一覺睡到天明,在忘機樓早起,去了衙門點卯。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無。,彈窗....第一,

  大理寺月初時差事清閒,薛睿與幾個同僚小坐一會兒,便先行離開,直往乾元街上走了一趟,半個時辰後,他再回來,手中便多了一封探報。

  薛睿進到他平日休憩的後堂書房,關上門,在後窗坐下,劃開火漆封口,抖出一張薄紙,細細看後,眉頭緊鎖。

  從余舒的卜算上來說,只能確定那個與十公主有私的男子肖雞,從這一點線索出發,京城裡夠得上條件的年輕才俊,不在少數。

  但要從十公主的身份考量,有機會出入宮中,接近她身邊的男人,就只有寥寥幾人。

  一人是羽林軍左副統,淑妃娘娘的子侄,安陵第一門第尹家的三公子,尹元戎。

  一人是文華殿侍書,十五歲時便金榜題名的探花郎,孔芪。

  這最後一人,是醫術絕群的太醫院藥判,京城十二府排行第一的「丹朱高陽」朱世家的二公子,當今大提點膝下獨子,朱青珏。

  這三個人,與他一樣,都是安陵城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若論品性,薛睿覺得尹三嫌疑最大。

  尹元戎是出了名的風流,京城腳下的花街芳館,有些艷名的倌人,都與他尹三有過勾纏,如此風流成性,做出勾引公主這樣的事情,並不足為奇。

  但是若論人才,薛睿又覺得十公主不會為尹元戎這樣的男子死心塌地,倒是朱青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談起朱家這位二公子,就連薛睿都不得不稱一聲奇人——

  自從十餘年前司天監大提點新任,朱家儼然已成十二府第一,能稱得上世家。都有家傳的絕學,比如辛家的造物,呂家的福緣,司馬家的星圖。而朱家則有一門相人的秘術。

  朱青珏身為大提點獨子,就在眾人毫不懷疑他會繼承其父衣缽的時候,他卻公然拒絕參加大衍試,小小年紀就鬧了個離家出走。一去經年,再回來,便成聞名天下的南苗藥王弟子,他則不顧朱家頭臉。在乾元街上擺起了攤子,免費行醫治病。

  這一來二去,治好了許多平民百姓。他也因此名聲大作。民間有傳言吃了他的方子,不管大病小病,都能藥到病除,三年前,朱青珏便多了一個小藥王的美稱,皇上破例將他詔入太醫院後,再沒人敢議論他長短。

  朱青珏的事跡。被上流門第當成了典型,教訓自家紈絝,常有長輩對小輩說道:

  「你若真有能耐,那就學一學朱二公子,一個人出去闖蕩,回來再說你是英雄還是狗熊!」

  思及朱青珏種種,薛睿心思有些複雜,三年前十公主事出後,他向祖父辭行離京,薛凌南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你若要走,老夫絕不攔你,只是你這一去,就要改頭換面,莫掛我薛家名頭,看看你不再是薛家大公子,這世上還有幾個人高看於你,看看你究竟成得了什麼氣候

  與朱青珏當初的高調相比,薛睿離京之事,悄無聲息,他默默地離開,又安靜地回來,知情人只道他因十公主之死傷心,所以遠遊,卻是無人得知他離開那段日子,究竟身在何方。

  薛睿與朱青珏,一個系出名門,一個世家子弟,一樣是年輕有為,時人眼中,前者循規蹈矩,後者離經叛道,乃是京城大人老爺們拿來教子最為鮮明的兩個典範。

  這兩人往往被人拿來比較,然而兩人之間,卻並無多少交集,頂多算的上是相互知曉。

  除此之外,無人知曉,他們還有一段小小的過節。

  因此,薛睿對朱青珏,談不上什麼交情,但也沒有多大的好感。

  他將這三個嫌疑人各自琢磨了一遍,心中有數後,便引燭火燒了手中探報。

  尹元戎、孔芪、朱青珏,誰才是那個讓十公主尋死,害他負罪的男人,他一定要查個清楚。

  眼看著不幾日就是芙蓉君子宴,別家收到宴貼的小姐都是裁新衣造首飾,余舒倒好,一點都沒費神準備,只讓芸豆漿洗了一身夏裙到那一天穿用,時間多半還是用在禍時法則的修補上。

  她不上心,不代表別人不留意。

  這天早上她剛剛在家吃了早飯,裴敬就找上門來,余舒聽到門房稟報,便到前院客廳去見。

  「舅舅今天怎麼有空來,是不是水晶石賣出去了?」

  余舒看他專程上門,還以為是有什麼好消息,她最近手頭上缺銀子,巴不得水晶石趕緊賣出去幾件。

  裴敬道:「急什麼,還不到時候出手呢。我今日是來問你,聽說京城每年的六月六都有一場芙蓉君子宴,你可是受到邀請?」

  余舒不明所以,點頭道:「我是收到宴貼。」

  裴敬一喜,又問道:「我聽說徐師傅給你打了一整套的水晶物件兒,你都養好了嗎?」

  說起這一茬,余舒不由有些鬱悶,照她原本的意思,水晶石最好都雕琢成小巧的物件兒,個頭才多。

  誰知那工匠徐師傅興致上來,竟自作主張,把她上回剩下的四色水晶石,琢磨出了一套首飾頭面,簪花珠流,項墜耳鐺,佩環手串的,還鑲嵌了金銀,精緻是精緻,漂亮是漂亮,美是美了,可是誰有大把的銀子買這一整套奢侈物回去?

  「嗯,都養好了。」

  裴敬撫掌道:「那最好,你聽我說,這一套水晶,你到芙蓉君子宴那一天全部換上,好搏一搏眼球,等到宴會過後,我差不多就能開始要價了。」

  芙蓉君子宴上最不缺的是什麼,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不,都不是,這一場宴會上最多的,是富貴閒人。

  余舒的水晶石讓人過目難忘,這陣子不是沒有人到幾家商會打聽,裴敬聽到消息,卻按住手裡的東西沒有往外放一件,只是在前幾日商人聚會時,讓秦氏戴著兩件兒出來露了個面,叫人知曉他手頭裡有貨。

  這兩天陸陸續續有人找他出價求購,可惜價錢不如人意,裴敬緊咬著不鬆口,就籌謀著一個機會,好讓更多人親眼見識到這稀罕物

  現在機會來了,他哪裡會放過,又有餘舒這個活字招牌,不用白不用。

  余舒聽懂了裴敬的意思,眼前一亮,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當即應承下來,緊隨其後,又發起愁——

  要配那一套精美絕倫的水晶,她之前準備好的衣裳是不能穿了,眼看著宴會沒剩幾日,她上哪兒去趕製合適的衣服?

  裴敬聽了她的煩惱,哈哈一笑,道:

  「怕什麼,舅舅管著泰亨商會一半的生意,還缺好衣料子好裁縫麼,走,我跟你去取了一套首飾瞧瞧,再找人給你裁衣刺繡,我們管你嬸嬸要上一個手巧的胭脂娘子,務必要你那一日出一出風頭,叫人挪不開眼珠子。」

  余舒聞言,想像著宴會上她滿腦袋五光十色,亮的閃瞎人眼睛,嘴角不由地抽搐看著對面摩拳擦掌的裴敬,很想說——

  她後悔了答應這個差事行不行?

  六月初五,余舒上完方子敬的早課,同司徒晴嵐一同出了胥水堂,路上談論著《棋靈經》上的推掌之法,走到東角遊廊,被人迎面叫住。

  「余算子。」

  余舒停下腳步,打量對面一個年輕的男學生,也不認得。

  「在下九等易師宋明,」那人朝她施了一禮,道:「景院士請你到茶寮走一趟。」

  原是個傳話的,余舒聽到景塵找她,暗道是《玄女六壬書》有了消息,於是謝過了來人,等他走後,才扭頭向司徒晴嵐打了聲招呼,隨口扯謊道:

  「前幾日我向景院士求疑,這應該是有了解答,我過去看看,你先走吧。」

  司徒晴嵐不多疑她,就與她分頭走了。

  余舒獨自去往花園的方向。

  余舒一進到茶廬中,就見景塵站在窗下,背影依舊清姿卓越,不知眺望何處。

  景塵聽到了腳步聲,便回過頭,看到余舒神情冷淡地朝他走過來,片刻間就從思緒中回神,手指輕輕一抖,掌心一片合歡葉子從窗口飄落。

  「你找我?」余舒沒有張口就問《玄女六壬書》,未免景塵過早察覺到她的意圖。

  景塵抬手掩上半扇窗,轉過身面對著她,道:

  「我找大提點問明了《玄女六壬書》的來由,你願不願意聽一聽?」

  余舒眉心一跳,故作譏誚:「我不願意聽難道你就不講了嗎?」

  景塵雖說習慣了她如今處處針對,可心裡還是不禁有些晦澀,指著一旁茶案,道:

  「我們坐下說。」

  兩人坐下後,景塵沒有賣關子,再次開口,直接道出了余舒最關心的問題——

  「《玄女六壬書》,乃是大安開國皇后寧真娘娘的遺物,安武帝遺訓,由每一任司天監大提點收藏,只許同一朝的皇帝本人過目。大提點並沒有說明那上面記載著什麼,但告訴我,他接掌這一秘卷時,曾得上一任大提點授意,但凡有覬覦《玄女六壬書》,有窺伺之心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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