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今日有大禍,余舒是一萬個不想出門,可是看看水筠神色,似乎有什麼秘辛要講,還是關乎景塵的,不能叫旁人聽,另她心生好奇,遲疑了片刻,余舒還是覺得小命要緊,於是婉轉提議:「水姑娘如果覺得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如同我到後院臥房去談」
她這提議倒好,哪知水筠那雙黑白慧眼深深看她一眼,直言道:「隔牆有耳,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是師兄的事情干係甚大,就連他自己都未必知曉。記住本站域名我今日與你講的,斷不能落入第三人耳目,即便是姑娘家人。」
聞言,余舒倍感詫異,是什麼秘密,竟然連景塵自己都不知道嗎
她對水筠相求的事並不感興趣,可是這個秘密,她卻實在想聽。
「這不瞞你說,我實在不便出門,」余舒猶豫著補充道,「我算出今日有一災劫,正在家中躲禍呢,不如,改天我再和你私下話談」
「呵呵,」水筠聽了余舒的緣故,卻洒然一笑,不以為意道:「果真是禍,豈是躲在家裡就能避開的。這麼說來,我近日也有一劫,卻不如姑娘這般小心翼翼。」
聽出她話中嘲笑,暗指自己畏首畏尾,余舒撇了撇嘴,她就是怕死怎麼了,又沒礙著誰。
「余姑娘不願和我一談,我不能強求,是我莽撞了,」水筠說話間,突然站起來就要告辭,余舒連忙送她,兩人走到門口時,水筠停下步子,回頭看著余舒,別有深意地說了這麼一句:「我今日願同你講,或許明天就後悔了。」
余舒一愣神,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是說。有關景塵的那個秘密,今天自己不聽,那就再沒機會得知了
余舒這心裡頭當即就跟揣了兩隻老鼠似的,上抓下撓。她張開了嘴,忍了又忍,眼看著水筠坐上馬車,由兩名侍衛護送著離開。
「等等」
駛出一段距離的馬車在不遠處停下來,坐在車中的水筠睜開眼,本該純然無垢的瞳子此時卻有些晦暗。
余舒到底是抵不過好奇心,硬著頭皮坐上了水筠的馬車。
「我們這是去哪裡」馬車過了幾條街。余舒坐在窗邊向外看,掛在袖子裡的金寶好像是睡著的,安安分分的不吱一聲,軟乎乎的一小團,帶著暖意,讓她心頭稍安。
「有一家茶樓,環境很是清幽,隔音也好。」
水筠嗓音悅耳。說話吐字帶著一股柔然,余舒不由回頭打量她一眼,這少女比自己虛長一歲的樣子。頭一回在忘機樓見到時,面對著景塵,她還有一些小姑娘家的活潑,現下仔細看了,倒是里里外外透著一股穩重,大概是她五官並不十分秀麗,並不像余舒想像之中,修道女子會有的不食煙火。
「為何這樣看我」水筠迎上余舒視線。
余舒沒心沒肺道:「我看水姑娘,同我所想的修道之人不相同。」
修道之人,不該是心無雜念。寡慾清心的嗎,依她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這小師妹的心思很不簡單,不然也不能三兩句話就誘的她頂禍出門。
水筠眨了眨眼睛,「哦那你所想的修道之人該是什麼樣子」
余舒道:「好似景塵吧。」
她見過的人形形色色,有善有惡。但要說的上從裡到外的「乾淨」,就僅有景塵一個了。
水筠如同料到余舒會說誰,沒有一點意外的樣子,淡淡笑開,與有榮焉道:「我
自是不能和師兄比較,他」
他怎麼,水筠沒有說下去,余舒無心計較,轉過頭去繼續看路。
又駛過了一條街,竟然來到鬧市,馬車停在一家茶社門前,余舒先跳下馬車,望了望裡面人頭攢動,亂糟糟的樣子,狐疑地回頭看向水筠
這裡也能叫環境清幽
水筠沒有解釋,下了車後就對那兩名跟車的侍衛道:「你們就在樓下等我,不必跟上來。」
那兩名侍衛都是劉曇一早派過來保護水筠安全的,表情很是為難。
「水姑娘,這怕是不妥,殿下如果知道我們玩忽職守,定會降罪。」
水筠道:「這裡青天白日,不會有什麼危險。何況我自幼習武練劍,身手並不遜色你們,果真有事,亦不是你們能夠阻攔。」
那兩名侍衛看看四周環境,的確安全,看水筠態度堅決,便猶豫著答應了。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候,姑娘如果有事,請立刻呼喚。」
說完他們還不放心地看了余舒一眼,生怕她拖後腿的樣子。
余舒鬱悶了一下,跟在水筠身後進了這間茶樓。
她們進門時,引來了不少茶客的視線,兩個年輕女子,在這樣人多嘴雜的地方進出,頭上又沒有遮攔,很容易被人當成是家教不嚴。
一下子被許多雙眼睛盯著,余舒的臉皮夠厚,不覺得有什麼不快,水筠則是視而不見地招來小二,領路上了二樓。
二樓都是小隔間,余舒很快便發現水筠沒有說假話,小二哥打開一間雅室,她們走進去,前一刻還能聽到樓下的鼎沸聲,門一關嚴,竟然瞬間安靜下來。
又一想,室內安靜,樓下那麼亂,就算是有人站在門外面偷聽,也被吵吵的難以聽見,這裡的確是個私下說話的好地方。
「泡一壺你們這裡最好的茶。」水筠隨手給了那小二一樣東西,余舒打眼一瞄,暗暗咂舌,那竟然是花生粒大小一枚金豆子。
「兩位小姐請坐,請慢等。」小二立刻換上一臉諂媚,哈著腰退了出去。
余舒在這書房大小的隔間裡走了幾步,側頭對水筠道:「這地方不錯,你怎麼知道的」
水筠道出余舒的疑惑:「我前幾日詢問重雲有什麼地方好說話,他帶我來過。」
余舒挑起眉毛,心道水筠這是早有準備要和自己一談,對她將要告知的秘密,以及她所求自己之事,愈發地好奇起來。
「這裡足夠安靜了,你要和我說什麼,現在可以講了吧」
水筠走到余舒面前一張鋪了綠綢軟墊的四角交椅上坐下,兩手伏在膝上,抬頭望著她,看了一會兒,神情有些複雜地開口道:「師兄命沖計都星,此番下山是為尋破命人,這些你應該都知曉了吧」
余舒臉色微變,水筠說的這些,她的確知道,這可以說是她知曉的有關景塵的最大的秘密,水筠顯然也清楚,可是就她此前所知,依景塵的表現來看,他這小師妹,不該知道這些的。
余舒當即留了個心眼,只怕水筠這麼說,是要詐她的話,便緘口不言,皺眉看著她。
水筠看著余舒的反應,心中有了計較,面色肅然一轉,兀地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都變得沉甸甸:「但你一定不知道,師兄不只是命沖計都星而已,他還是這大安的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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