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下絆子

  息雯郡主帶著紀星璇出了花廳,走在去東閣的路上,息雯突然扭頭詢問:

  「蓮房姑娘,就是前個月世子哥哥在定波館擺局賭易,我睿表哥帶去的那位女易客嗎?」

  紀星璇點點頭,道:「也是賭酒贏了我的那一位。Google搜索」

  息雯輕笑道:「那倒是有幾分本事。」

  紀星璇沒再說什麼,兩人到了東閣,因有息雯陪同,少了一層通秉,直接進到樓中。

  湘王剛醒,側臥竹簾後,不見尊容,息雯陪著紀星璇坐在椅子上,隔著帘子同她父王撒了幾句嬌,便轉到正事上,之前她就帶紀星璇來過一次,不必再做介紹,一來一回紀星璇問到了她想知道的事,這便敬身道辭,息雯卻突然站起來,跑到竹簾後,紀星璇就站在那裡,靜聽他們父女對話。

  「父王,孩兒求您一件事。」

  湘王打了個哈欠,道:「說吧,又想要什麼。」

  「睿哥等下帶人過來,也是為了今年的大衍考,您不要正經答他,糊弄他句。」息雯跪在榻前,給湘王捶著腿,出歪點子。

  湘王笑道:「薛睿又是怎麼惹了你,整天聽你說他這好那好,現在背地裡來給他使絆子?」

  「我才沒給他下絆子呢,又不是他要考試,父王,您答應嘛,答應嘛。」息雯搖著湘王的腿,小女兒態畢露。

  湘王禁不住她麻纏,揮手道:「知道了,且去玩吧。「

  「嘻嘻,父王最好了,那息雯走了,明日再來看您。」

  未幾,息雯笑眯眯地從帘子後繞出來,沖紀星璇招了下手,兩人出去·走不多遠,紀星璇問道:

  「郡主,你這樣豈不是ˉ——」

  「豈不是什麼?」息雯打斷她的話,扭頭沖她眨眨眼睛·調皮道:「上次她不是賭酒贏了你麼,這次我讓她連贏的機會都沒有,豈不好嗎?」

  紀星璇看著息雯額堂泛紅的面相,靜靜一笑,不多言語。

  息雯郡主派了下人到碾香廳去通報一聲,沒有在薛睿面前露面,就帶著紀星璇走了。

  在去東閣面見湘王的路上·薛睿對余舒道:「王爺為人和善,你說話不必太拘謹,有我在,想問什麼就問大大方方地問了,不必擔心冒犯,果真說錯了話,我會幫你打圓場。」

  即將面見一朝王爺這等尊貴的人物,余舒並不怎麼緊張·有薛睿在場是一部分原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在路上就把該擔心的都擔心完了,現在她是抱著一種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念頭·沒什麼好懼怕的。

  東閣就在眼前,聳有三層,外不見匾,有樣貌恬靜的婢女先在門前傳了一聲,等裡頭侍候的應了,才請他們入內。

  余舒一進到這閣樓里,渾身便是一暖,先嗅到了幽幽檀香,而後眼迷,但見樓內三面設立著精緻的影屏·一重望月飛仙,一重仙鶴拜壽,一重八仙過海,一隻三足大香爐蹲在中央,裊裊霧霧,厚重的絳綢帘子一道隔著一道·入了二門,才見一對童子,梳著髻揪,唇紅齒白,手挽拂塵,分別站在一橫青色竹簾下,讓她有種錯覺,這進來拜的不是王爺,而是哪家的仙客。

  「薛睿攜友,拜見王爺。」薛睿躬身行禮,余舒跟在他後頭把腰彎了個九十度,偷偷抬眼瞟著帘子後的人影,奈何遮得太嚴,什麼都看不到。

  「小民余舒拜見湘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湘王在帘子後打橫躺著,枕著手臂打量了簾外的人,片刻方叫了起:「坐吧。」

  聽聲音,倒不覺嚴厲,余舒看薛睿坐了,也就沒有推謝,跟著坐下。

  薛睿道:「昨日請書來秉過王爺,薦了一位朋友能幫王爺排憂解難,尋找失物,就是身邊這位。」

  余舒聽著提到她,趕緊又站起來,朝那道帘子揖手。

  湘王在帘子後輕「哼」了一聲,道:「分明是你小子有事央求我,還來我跟前賣乖,我丟那幅畫,司天監都不好找,不然也不會勞師動眾做成考題去難為今年的大衍考生,你帶來這個後生,必也是今年考易的,還想誆我。」

  余舒聽出湘王話有不悅,心裡一打鼓,擔心薛睿弄巧成拙惹了這位爺不快,然而薛睿卻是面不改色,道:

  「王爺明察秋毫,既然什麼都知道了,那就請您行個方便吧。」

  聞言,湘王在簾後吹起鬍子,他是聽出來了,這小子故意套他的話,省了解釋了,頓時又氣又樂,手捏了香串,轉著上頭珠子,眯眼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放完就滾。」

  「一.」余舒知道自己臉色現在一定很怪,就忙低了頭。

  薛睿笑了,扭頭對余舒道:「王爺就在這裡,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舒咽了口唾沫,稍微清了下嗓子,掏出隨身的紙筆記錄,先開口釒曹了湘王的生辰八字,湘王還算配合,如實說了,余舒趕緊記下,確認了兩遍,才繼續擺了恭敬的態度,問道:

  「敢問王爺,是何時發現丟了畫兒。」

  「回來的途中。」

  「具體是哪幾日記得嗎?」

  「說不清,那幅畫得來後,本王就一直收在馬車座下,除了投宿,路上有幾次拿出來觀賞,快到安陵時才發現不見了。」湘王說這話時,聲音有一些懊惱,顯然是丟了畫,讓他很不開心。

  余舒又問:「那幅畫還有其他人見過嗎?」

  湘王很肯定地回答道:「沒有,就經過本王一人之手,」又一頓,道:「本王也曾懷疑是被誰偷摸去,但盤問了隨行眾人,搜身後仍舊一無所獲,想來還是本王放迷了手。」

  余舒暗自點頭,不是被偷最好。

  「王爺,你丟那幅畫是從哪兒得來的?」這一句話是薛睿問的。

  簾後靜了一靜,湘王這次沒那麼爽快回答,余舒心夸薛睿問的好,這一句她也想問,就怕招了湘王的忌諱,想想看,一幅畫,既不名貴又不值錢,還那麼隨身收著,若沒點兒隱情,誰信啊。

  「.¨本王乏了,你們沒事的話,就下去吧。」

  誰知湘王閉口不答,竟攆起了人。

  余舒心裡失望,見薛睿對她輕輕搖頭,又用眼神詢問她還有沒有要問的事情,便點了下頭,偷偷比了一根手指頭給他瞧,薛睿意會,道:

  「還有一事,請王爺暫慢。

  「什麼。」

  余舒道:「想求王爺寫一個字示下。」

  簾後半晌沒聽人說話,但有衣料聲,未幾,就有一個小童被招致入內,拿了一張紙出來,捧給余舒,上頭筆墨飛逸著一個「愁」字,余舒吹乾墨跡,收進懷裡。

  該問的都問了,薛睿這才帶著她起身,同湘王道別:

  「不敢打擾王爺休息,我們這就告辭。」

  「嗯,且去吧,有空就上一趟湘王府,探望你姑母,不勞本王今日同你浪費口水。」

  薛睿應了,又同餘舒拜別,隨門外的侍婢出了東閣。

  他們一走,湘王便從榻上坐起來,將手中珠串撥捻了一圈,嘆了口氣,自語:

  「我丟的東西,你們可找去吧,何須糊弄誰呢?」

  過了一會兒,門外有報:「王爺,宮裡來話兒,傳皇上口諭,請你入御書房去面聖。」

  湘王眉間一愁,躺了回去,歪著脖子道:「去說,本王病了,恐怕衝撞龍體,暫不方便進宮。」

  且說余舒薛睿一路無話,到了定波館門外,坐上馬車,余舒才開口,先向薛睿道謝:

  「有勞你陪我跑這一趟。」

  薛睿沒接她的話,道:「怎麼樣,方才見到王爺,你是否有靈機一動?」

  余舒嘆氣道:「動了幾動,都沒在點子上。」

  薛睿道:「不急,這才晌午,不如先找地方去吃個飯,你再想一想如何解決。」

  「不——」余舒拒絕的話到嘴邊上,硬是沒說出來,你當她就那麼沒心沒肺嗎,且不說薛睿現在對她還有沒有那心思,單這麼為她東奔西走,也合該給他面子,況且,還有找尋景塵的事要麻煩他,這才是重點。

  想到景塵,余舒微微走神,伸手碰了碰垂在胸口處的護身符,不知薛睿將她這神情看在眼中,便猜中**她所想之事,他心頭就有一絲不爽,喝了口冷茶壓下去,道:

  「不想去別處,我就送你回家。」

  余舒回神,思索片刻,道:「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不過那地方混雜,並不清靜,你可願陪我前往,正好我們吃飯,我請你。」

  薛睿悅道:「去哪兒?」

  「培人館。」她要去找一個人。

  薛睿沒有多問,直接對外車夫道:「去培人館。」

  馬車走起來,余舒一直若有所思,半路上一拍大腿,低叫一聲:

  「我想起來了」

  薛睿瞧她一驚一乍,疑惑道:「想起什麼了?」

  「今天那位息雯郡主,我想起來是在哪兒見過了。」她就說麼,那麼漂亮個小姑娘,總好像是在哪兒見過的。

  薛睿正要問她是在哪裡見過的,忽地想起來余舒曾在外面擺攤的那家酒館,是息雯常去的,就說:

  「我知了,你在孫記酒館見過她。」

  「嗯嗯,就是我拿錢袋子砸你頭那一回,原來你也記得啊。」

  這下他記起來了。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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