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男女授受不親

  薛睿從余舒家中離開,逕自回了薛府,因昨晚未歸,只是派青了消息回家,回來後,聽說祖父下朝,就先到北院主屋去向老人家請安。Google搜索

  薛老尚書已從下人口中聽說了他昨晚一夜未歸是去辦公務,在書房見到他,並未詳問,薛睿也就未提起余舒。

  然而薛凌南又交待了一件正事給他:

  「後天是七皇子加冠壽辰,你代替老夫送去賀禮,席上多留片刻,等皇上賜封后再回來。」

  大安的皇子們,不比前朝,統統居住在京城,十五出宮建皇子府,二十弱冠之前,是不封任何王爵的,需要到加冠這一日,方才以郡縣賜封,仍留在京城遙領。

  七皇子乃是尹淑妃所出,還在宮中學年時便被皇上派了幾件事務,頗得聖心,他加冠之日,薛凌南不便親往,是以派長孫前去,算是面子到了。

  然而薛睿才從余舒那裡聽到勸告,要他後天閉門不出,此時聽了薛凌南之言,心中一計較,便猶豫出聲:

  「祖父,孫兒前不久才在定波館同七皇子鬧翻,這便在他冠禮上露面,是否不妥?」

  薛凌南坐在書桌後,翻閱著案上公折,頭也不抬道:「老夫是讓你找個機會同他斷了以前交情,卻沒說你不能同他有交道,你如今在朝為官,不比從前無拘束,似這般壽宴場合,只要耳聰目明,多少是能學到一些東西,不可不去。」

  一句不可不去,便讓薛睿知道這宴他是非要赴了,低下頭,薛睿稱道:

  「孫兒知了。」

  「去吧,你昨晚一夜未眠,今日輪休,便好好休息。」

  薛睿退出書房,並未回自己院子·而是帶著一個小廝,去了西座跨院。

  小花園後頭留有一院,門口兩個丫鬟正在說悄悄話,見了薛睿來·忙分開行禮,怯怯叫道:

  「大少爺。」

  薛睿停在門口,「趙先生在做什麼?」

  「正在院子裡畫畫兒呢。」

  「進去通傳一聲。」

  「是。」

  一個丫鬟匆匆跑了進去,不一會兒又出來,「大少爺,趙先生請您進去。」

  薛睿留下小廝在外等候,進了院中·約有一刻過後,再從裡面出來,臉色比起方才沒什麼變化,但要細看,是能瞧見他眉間一縷困惑。

  這位被贍供在他們府上的趙先生,乃是當年京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大易師,精通面相和星象兩科,曾經門前過客不絕·後因得罪了貴人,薛凌南為其解困,才在薛府留下·為薛家入幕之賓。

  余舒焉定他後天有禍,但是他方才請趙雁林為他掌算,說他面上並無兇相。

  難道是她算錯了嗎?

  余舒的腳腫著,哪兒都去不了,閒適在家,等著薛睿的消息,就讓余小修提筆寫了一封平安信,打算尋個時候出門,找家驛館快馬送往義陽報平安。

  昨夜下了一場雨,天又冷了幾分·余舒早上起來連打了三個噴嚏,發現一床被子少了,還好她早有準備,吃了早飯,就讓余小修把收在柜子里的新棉被抱出來,送了一床去景塵房裡·又把夏明明原來那屋的褥子撤了換到她床上。

  北方冬天冷,過冬要是沒有兩床被子,就等著挨凍吧。

  余舒正坐在桌邊指揮余小修鋪床,聽到院門敲響,就讓他出去看看是誰,沒防著竟來了個不速之客。

  「景大哥,余大哥,我來看你們啦,快出來,我帶了我娘煮的茶葉蛋給你們嘗嘗,可好吃了。」

  一聽到這聲音,余舒便覺得頭疼,扶著桌子站起來,順著窗子往外一瞧,就見周芳芳挎著個籃子站在院子裡。

  就不能讓她安生一天麼

  「景大哥,你的手怎麼了!」

  余舒一瘸一拐地從房裡走出來,就見周芳芳站在景塵屋門口,衝著景塵纏得厚厚的右手驚叫。

  「.一.」景塵不知如何解釋,一扭頭,看到余舒出來,便遞去詢問的目光。

  「昨日劈柴砍到了,」余舒隨口瞎謅,笑瞪了一下正沖周芳芳後腦勺翻白眼的余小修。

  周芳芳也細想余舒家中買的都是現成柴火,哪裡需要人劈,只是撅著嘴責備景塵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你的手是拿來寫字的,劈什麼柴火啊,傷的重不重,看過郎中了嗎?」

  「.一」景塵不會說謊,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乾脆不做聲,偏偏小姑娘話多,一個勁兒地抱怨,最後竟說到余舒頭上去:

  「余大哥你也是的,景大哥身體不好,你讓他做那粗活兒幹什麼。」

  余舒也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小丫頭只看著她景大哥,怎麼就沒瞧見她還瘸著腿兒呢。

  「不是他要我做的。」景塵半天總算說了一句話,扭頭喈看單腿站著的余舒,道:「回屋去坐,站著不腳疼麼。」

  余舒朝他咧嘴一笑,搖搖頭,伸手搭了余小修的肩膀扶著,周芳芳這才發現余舒腿腳不便:

  「你這又是怎麼了?」

  「你景大哥不是劈柴傷了手嗎,斧子掉下來,砸了我腳一下。」余舒隨便兩個瞎話,就是一個故事。

  周芳芳深信不疑,就沒好意思再埋怨她。

  余舒問道:「今日來走親戚啊,許大娘不在家嗎?」

  周芳芳舉起手裡的籃子,「在呢,我來給你們送茶葉蛋,我娘從姥姥家回來了,要我過來謝謝你上回幫她算曆。」

  「別這麼客氣,都是鄰里街坊,」余舒讓余小修收下了筐里的雞蛋拿去廚房,問她,「還有別的事兒嗎?」

  周芳芳悻悻道:「本來是想請景大哥幫我寫封信的,不迂他手傷著了,沒法子。」

  「那我幫你寫?」余舒想著趕緊把打發走,便提議道。

  哪知人家小姑娘還不樂意,「別了,余大哥你寫的字還不如我好看呢,送出去只怕人家認不得。」

  「噗,」余小修竊笑出聲,余舒偷掐了他一下,對周芳芳無奈道:「那就沒辦法了。」

  「不是還有小修呢,小修,你幫我寫一封吧。」

  余小修計較人家剛才寒磣他姐,就故意道:「我寫字也難看。」

  周芳芳確是沒見過余小修的字,分不出假話,愁眉苦臉,「那怎麼辦啊,我待會兒還想著去送信呢。」

  余舒一聽這個,忙仲手拍了余小修肩膀,對周芳芳道:「呵呵,小修是逗你玩呢,他字寫的不錯,去,幫人家寫一封,字好看點兒啊。」

  余小修被余舒推了推,不情不願地領著周芳芳進了大屋寫信。

  「我怎麼不知我劈柴砸了你的腳。」景塵在余舒背後低聲問道。

  余舒背倚著門框扭過頭,眨眨眼睛,「不是騙她麼。」

  景塵低頭看著她,「你很喜歡騙人。」

  聽這一句陳述,余舒既沒不高興,也沒遮掩什麼,反而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人活在這世上,哪個人沒有騙過人,不過是騙多騙少,騙壞騙好的差別,騙人不是錯,要看騙的是什麼。」

  景塵思索了一下,覺得有道理,便點頭:「你說的沒錯。」

  看他這麼容易接受她的理論,余舒反而有些疑慮,心想著他別再聽了她的話,往後學的滿嘴瞎話那才叫壞,輕咳一聲,湊近他道:

  「景塵啊,我話是這麼說,不過通常情況下,還是不要騙人的好,像我這麼聰明的說說謊話不被人發現就算了,像你這種不常騙人的在,要是說謊被人發現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景塵搖頭:「我不會騙人,」頓了頓,又補上半句,「尤其是你。」

  余舒聽了這話,心裡很是高興,讚嘆景塵上道,卻故意為難他:「你怎麼沒騙過我,不知道是誰瞞著我偷偷練劍的。」

  景塵道:「那不是騙,我一開始告訴過你,是你不信我,後來你問我,我可有再瞞你?」

  余舒迎上他坦蕩的目光,自己反倒是有點心虛了,心道著他也有這口齒伶俐的時候,眼神左右亂瞟,摸了摸脖子,道:

  「我去看看他們寫好沒有。」

  說完就獨著腿跳走了,景塵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勾起嘴角,發出一聲低笑。

  周芳芳拿到信,才心滿意足地道別,余舒讓余小修送她出門,沒再到處亂蹦跳,就坐在堂屋,卻見小姑娘到了門口,又一個人拐回來,小跑到景塵房門口,從隨身挎的籃子裡拿了什麼,遞給了景塵,便羞羞答答地扭頭跑了。

  余舒揚起眉頭,輕「嘖」了一聲,聽到大門響,才揚聲喊道:

  「景塵你來。」

  景塵聞聲,便朝大屋走過來,手裡頭還拿著剛才周芳芳塞給他的東西,余舒眯起眼睛一看,卻是一雙白底子夾棉的鞋墊子,角頭還繡著花樣,看上去就是女孩子精心針納的,那尺寸,也就景塵剛好能穿。

  余舒看見這鞋墊子,笑了笑,對景塵道:「這周姑娘真叫偏心,我對她也不錯啊,怎麼就送了你一個人呢。」

  景塵坐在桌邊,把手中鞋墊放在桌上,眉頭輕皺道:「下回她再來,就還給她。」

  聽見這話,余舒眼睛閃閃,托著下巴問道:「別人送的,為何要還

  景塵扭頭,面色困惑地看著她:「書上說男女授受不親,怎麼不對嗎?」

  余舒抿住嘴角的笑意,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書上說的對,這句話你可好好記著了。」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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