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起吃早飯

  他當即決定給她買件新的。

  他有考慮過她冷,跟著他走在路上耽擱太久會承受不住,他獨自一個人快去快會更好。

  但又怕他跑開一會回來,她人不見了。

  貧民窟的治安太差,他容不得她出一點差錯,他沒辦法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只能遷就著她慢吞吞這麼走著。

  此時此刻,看著她欣喜接過,毫不嫌棄披在身上,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池晝的心也跟著變得無比柔軟,緊張與忐忑煙消雲散。

  一路上,池晝的心理活動並不比稚寧少。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複雜,欣喜、眷戀、貪婪、後怕……各種或熟悉或陌生的情緒應接不暇,除了用冷漠掩飾,池晝不知道怎麼處理。

  他如何不清楚她今天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他。

  池晝假裝看外面的風景,餘光貪心窺視著少女的一舉一動。

  錦衣玉食的大小姐,披著廉價的毛毯,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她無疑是美麗的,怎樣都美麗,卻也不免違和。

  一條破毯子如何配得上她?

  她一個大小姐,為了他,大清早來這種地方,跟下三濫的人吵架,受這樣的委屈……

  池晝低下頭。

  少年不尋常的悸動中滋生出一股酸澀,有些東西,他不敢想,也不配。

  從便利店出來。

  稚寧攏著毛毯,叫住池晝,「多少錢,我轉你。」

  「不用。」

  稚寧點點頭,沒有強求。

  轉帳意味著要加微信,而她和他之間不宜有更深的接觸。

  也是在這時,稚寧才發覺今天的系統出奇的安靜。

  因著池晝的大方,稚寧默默在心底給他加了分,他都那麼困難了,還願意慷慨解囊替她考慮,可真是個難得的好人。

  寒冷的問題解決了,兩人又一言不發。

  一前一後走著,稚寧猶豫好久,問:「你要去哪?」

  她記得池晝家裡有個病重的母親,病人要靜養,她突然登門很不禮貌。

  如果他要回家,她不能再跟著。

  少年腳步不停,「上午有課。」

  意思是要去學校。

  剛才在便利店,池晝給池母發去消息,說有事耽擱,不回去了。

  池母回了個『好』。

  於情於理,池晝今早都應該請稚寧吃頓飯,她幫了他那麼多那麼久,甚至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他該帶她去見他的母親,鄭重地感謝。

  可池晝不想。

  池晝不知道稚寧清不清楚他家的情況,或許她只知道他家庭貧困,不知道他的壞名聲,更不知道他有個瘋了的母親。

  否則,她不會接近他,對他這麼好。

  也許她只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她想像中他最光鮮的一面。

  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可能不知道貧窮意味著什麼,所以不覺得他衣衫襤褸有多難堪。

  如果她知道他是私生子、殺人犯呢?

  母親病發的節點越發不確定,如果母親突然病發,肯定會嚇到她,更甚至可能傷害到她。

  到那時,她又會怎麼看待他?

  池晝不敢想,以往所有的經歷告訴他,等那天到來,他會失去生命中唯一的溫暖。

  可明明他是想讓她遠離他的。

  理智總有打不過感性的時候。

  池晝從沒因為自己的經歷自卑過,唯獨面對稚寧,他希望自己可以擁有光鮮的羽毛、正大光明的身份。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儘可能掩飾傷疤。

  稚寧確實不知道池晝的具體情況。

  一來,系統那沒有他的資料。

  再者,她沒錢請私家偵探,這個舉動更會增加被薄瑾屹發現的風險,得不償失。

  而她只想幫他,雖然動機不純,但無意刺探他的隱私。

  他只是貧窮,他該擁有生為人的尊嚴,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事不被別人窺探。

  稚寧反應了一會,才明白池晝是要去學校。

  才七點鐘啊。

  都是學霸了,還這麼刻苦,稚寧打心底里佩服。

  不等她開口讚嘆,池晝說:「你要來旁聽?」

  反問句,卻用確定的口吻說出。

  稚寧想拒絕,她直覺今天被抓包這事不會這麼輕易翻篇。

  池晝風平浪靜,可能要憋個大的。

  卻又聽池晝說:「今天是專業課,老師格外嚴格,如果被他抓到逃課,下次再想旁聽他的課恐怕很難。」

  課不課的,稚寧不在意,但池晝的話和威脅有什麼區別?

  如果她拒絕,一定會引起池晝的懷疑,認為她心虛在躲他。

  她訥訥點頭,「我也覺得,那個……池晝你餓不餓?要不要找地方先吃點東西?」

  吃個東西換換腦子轉移下注意力。

  「跟我來。」

  稚寧硬著頭皮跟上,心裡大喊著系統,尋求場外援助。

  誰料系統根本不理她。

  真是奇了怪了。

  平時但凡她和池晝走近點,它都一副要炸鍋的樣子,仿佛它是捍衛男主貞潔的聖鬥士。

  怎麼今天啞巴了?

  早餐是在校外一家小店吃的。

  不同於池晝打工的蒼蠅館子,這家小店在大學城,乾淨正規很多,當然價格也更貴。

  稚寧一開始想拒絕,但一想不在這吃還能去哪?

  校餐廳是絕對不能去的,否則一定會被熟人撞見。

  池晝也是這個想法,不能被趙家的人知道他和稚寧認識。

  其實最一開始,池晝原本是打算趕稚寧離開的,就在買完毛毯之後。

  可看著她高興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潑她冷水。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渴望和她相處,他想起她那天在廢棄籃球場的眼淚。

  心疼的滋味錐心刺骨,他再也無法做出任何一件讓她傷心的事。

  只能應承著她的話,儘可能滿足她的要求。

  早飯,兩人吃的是餛飩。

  池晝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來吃飯,對方還是他喜歡的女孩,緊張程度可想而知。

  一頓飯,他吃的食不知味,舌頭被燙也不在意,注意力全在對面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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