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來了?」
恰逢此時,護士來換藥,進來看見稚寧,笑著沖她打招呼。
稚寧如蒙大赦,微笑點了點頭,閃躲到一邊。
護士對應珣解釋,「昨天送你來這的好心路人來看你了,還帶了飯來。」
有賴於應珣這張出眾奪目的臉,換藥全程,護士的注意力都在應珣身上。
稚寧在旁努力縮小存在感,好在護士很忙,換完藥就去了下個病房,沒跟她說什麼。
護士走後,稚寧端著湯來到應珣身邊,護士的出現恰到好處驅散了他的懷疑。
追求應珣那麼多年,稚寧自認為很了解應珣,就好比現在,他雖然冷著臉,但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
稚寧用小勺子餵他,他乖順低頭接了一口,「算你還有點眼力見。」
稚寧並不想要這樣的誇獎,要餵第二口時 ,湯碗被應珣奪走,「用不著這麼麻煩。」
草草吹兩口,不燙後一飲而下。
「這湯是你燉的?」
稚寧正準備布菜,聞言動作一頓。
她不確定應珣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雖說不擔心,但總歸心裡犯些嘀咕。
應珣自然不可能得到回答,他輕笑了聲,笑聲低沉,不辨喜怒。
「過來。」
稚寧防備心正盛,一動不動。
應珣不知怎麼捕捉到了她的位置,黑沉的眸子『看著』她。
「阮凝初,我讓你過來!」
稚寧不動,應珣便要掀被子下床。
稚寧呼吸一滯,立刻衝過去制止。
她生怕應珣亂動傷勢加重。
傷勢加重,就意味著這次任務的期限又要延長,任務期延長則可能所生出許多麻煩,稚寧無論如何也不容許這樣的意外發生!
軟乎乎的小手剛扶住男人的肩膀,下一刻就被捉住,似乎覺得觸感不對,應珣皺了下眉。
稚寧嚇得連忙掙脫,卻再一次被捉住手腕,「跑什麼,我還能吃了你?」
迫不及待的遠離,再一次印證了應珣的猜想。
——是阮凝初。
他瘋了不成?
護士已經告知了她的身份,他竟然還會在某一瞬間覺得身邊這人是薄稚寧。
大小姐咋咋呼呼,見他受傷住院,早該大張旗鼓吆五喝六把他送她家醫院去,挾恩求報,哪能默不作聲照顧?
她也壓根不會照顧人,只會把手邊的事搞砸。
「我受傷的事,別告訴張姨,省得她擔心,你應該沒說吧?」
稚寧臉色很臭,瞧瞧,有愛果然不一樣,還惦記未來丈母娘擔心他呢。
稚寧一點不能忍受應珣的觸碰,他的手心微涼,摸上去很舒服,但就是讓稚寧起一身雞皮疙瘩。
但稚寧這點力氣,根本拗不過應珣,哪怕對方也是病號。
「告訴我你昨天傷哪了,不說別想我今天放開你。」
稚寧不能說話,手腕擰得生疼也掙脫不開,只能用手指去摳。
應珣吃痛,但沒放手,還享受似的笑出聲,「阮凝初,你多大了?還來一生悶氣就不說話這套?」
語氣里不乏寵溺,隨即是退讓,「行、行!誰讓你是救了我一命。」
「不說話可以,但你總要讓我知道你要表達什麼,我看不見,你又不讓我聽,你大老遠來一趟,總不至於是故意來給我添堵的吧?」
他伸出手,「想說什麼寫我手心,行還是不行?」
「不行就走,我不需要一塊木頭在這礙我的事!」
他突然冷下臉,但比起真正生氣,這更像是恃寵而驕的無理取鬧。
稚寧想起句話:被愛者有恃無恐。
應珣敢這麼威脅,心裡是有多篤定阮凝初愛他啊。
有多愛稚寧不想知道,她琢磨著阮凝初的心理,阮凝初是絕對不會給應珣添堵,讓他難受的。
但身體的觸摸,極有可能暴露身份,氣味可以掩蓋,嗓音可以用不說話掩飾,手指皮膚的觸感卻沒辦法改變。
而正在稚寧猶豫不定,向系統尋求幫助時,應珣突然變得暴躁。
他掀翻了碗,瓷片摔飛到病房的各個角落,「不同意就快滾!我倒是忘了你說了要一刀兩斷,行啊,斷啊!」
怒火毫無預兆。
英挺的眉峰糾結著無法紓解的躁意,這裡面有幾分真假稚寧不清楚,但她知道,應珣是真的有意讓『阮凝初』離開。
他怕他會把危險帶給阮凝初,不惜以決裂為代價。
「我讓你滾!你是看我瞎了很可憐是吧?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彰顯你的善良?」
「我他媽告訴你,老子用不著你同情,你善心沒處撒就去福利院,老子他媽有未婚妻,你現在又不怕人說閒話了?你不是很清高,很了不起嗎?滾啊!」
裝得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的。
但走是絕對不能走的。
稚寧趕忙上前按住不讓他亂動,一把被甩開,「阮凝初,我用不著你可憐!」
也許是稚寧的倒霉體質又發作了,她一個踉蹌胳膊撞上了床尾護欄,那正好又是縫針的位置。
霎時間,稚寧疼得眼冒金星。
她死死咬著牙,不發出一絲痛吟。
卻還是被應珣察覺到了不對,憤怒演變成怔愣,他焦急伸出手,「你怎麼了?」
稚寧迅速躲向一邊,避免被觸碰掉馬甲。
除了她,就只有應珣知道她胳膊受了傷。
「阮凝初你碰到傷口了?!」
「你到底傷哪了!」
昨天醫生只籠統告訴他她沒事,到現在他對她的傷情還一知半解。
應珣這才體會到看不見的不便,前所未有的糟糕煩躁迫使他聲線陡然拔高,「說話!」
可耳邊只有走廊傳來的說話聲。
應珣不知道阮凝初今天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算賭氣,她人都來了又有幾分意義?
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他掀開被子,摸索著就要到稚寧身邊。
稚寧已經很疼了,現在既要防備自己掉馬甲,又要提防應珣傷勢加重,心裡同樣煩躁至極。
她卻沒有發作的餘地,系統怕她破功,一個勁在她耳邊念叨著『任務』兩個字威脅。
可能是因為疼,可能是因為緊張,稚寧滿手是汗。
她拉住應珣的手,不得已在他手心寫下,「行。」
她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想說什麼寫我手心,行還是不行?
應珣沒想到她寧願曖昧的在他掌心寫字,也不肯吭一聲,百思不得其解。
但總算有了回應。
他耐著性子,「告訴我你傷哪了。」
吊著一條胳膊,應珣只剩一隻手能自由活動,骨節分明的手掌從稚寧肩頭往下沿著手臂摸索。
剛巧稚寧是沒受傷那條。
稚寧如芒在背,趕緊拉住他的手,硬著頭皮在他掌心劃下幾個字。
「後背,昨天被踢了一腳。」
應珣面上浮現殺意,「還有呢?」
稚寧猶豫,「沒了。」
稚寧看不出應珣信了沒信。
他許久沒說話,再開口就問:「阮凝初,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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