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檢查一半,桌上的手機響起,是剛子。
「珣哥,那事成了,人沒死,但絕對會消停一段時間。」
好事成雙,應珣聽完勾唇,「辛苦了,做事的人報酬翻倍,這件事善後處理交給大李他們,你也歇兩天。」
「珣哥,稚…嫂子那邊,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挺好的,待會我就去接她。」
「那……行,祝珣哥你今晚約會順利,早日抱得美人歸。」
「嗯。」
聽得出來剛子欲言又止,可應珣沒心情理會,今晚的晚餐決定了兩人之後感情的走向,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定了,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時間開了慢速似的,三四個小時像過了三四年,應珣實在等不及,才過五點,車子就停在了稚寧小區門口。
朝稚寧家陽台痴痴望了會,應珣拿出手機,找出微信聊天頁面,手指往上滑,清一色他的獨角戲。
還是沒有回覆。
應珣難免失落委屈,可回想曾經,這不是他對待她的方式嗎?
對她的關心示愛視而不見,冷暴力處理,甚至任人奪去手機看了議論嘲笑。
以牙還牙而已,他沒資格要求更多。
發消息告訴稚寧他已經到了,應珣習慣性點開她的朋友圈。
她的動態更新並不頻繁,最近一條,是上個月她學會了挑西瓜。
照片裡的她一身淺色的裙子,捧著一塊西瓜,粉頰鼓囊囊,唇瓣水潤,一雙杏目彎成月牙,笑容活潑靈動,元氣十足。
抓拍的很好,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西瓜的甜。
這張照片,應珣翻看了無數遍,手機相冊、電腦里都有保存。
從看到這張照片那天起,他就開始思索一個問題——給她拍照的人是誰?
他開不了口去問,羨慕嫉妒得眼睛泛紅,那人享有了她輕鬆喜悅的一面,更帶著愛發現了她的美。
告知已經到了的消息,兩個小時後,仍然沒有得到回覆。
天色漸暗,路上歸家的行人多了起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
應珣依舊沒能看到稚寧的身影。
她家陽台的燈一直沒亮,她人還在外面,那個姓池的也沒在家。
應珣患得患失忍不住多想,他們難道一起出去了嗎?
她難道不打算赴約了嗎?
最近一段時間,應珣不是沒動過弄走池晝的心思,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年輕人,讓他消失易如反掌。
可他害怕稚寧知道以後會怪罪。
他沒什麼東西可以揮霍了,只能忍著。
又過了十幾分鐘,還是不見稚寧的到來。
應珣坐立難安,密閉的車子裡寂靜憋悶到喘不過氣。
他拿起手機,撥通稚寧的電話。
可……並沒人接聽。
應珣再也坐不住,下車往稚寧家跑去。
混亂的喘息牽出內心的恐懼,她生氣了嗎?
一連四天,她其實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即便說要送她禮物她也沒有回應。
是他那天的遲疑讓她生氣了嗎?
應珣悔不當初。
她要什麼給她就是了!為什麼要想那麼多?!
應珣確定稚寧家裡沒人,轉而趕去影城的時候,稚寧人已經到了拳館。
就在剛剛,她收工打算應邀赴約時,一通陌生來電,改變了她的全部計劃。
「周小姐三千萬買的男僕要死了。」
是拳館老闆。
三千萬買的男僕——除了池晝還能有誰!
電話掛斷,拳館老闆發來一張照片,除了血,稚寧沒看見別的。
池晝又站上了拳擊台。
終年不變的燈光、刺激的叫喊、瘋狂追加的賭資……全部化成拳腳落在台上滿身是血的男人身上。
全是衝著要他的命去的。
老闆掛斷電話後,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是不對。
他一直不清楚池晝的身份,現在有理由確定他是趙家僱傭的人,和他一樣,為趙家效命。
背靠著趙家,京城的人,鮮少有拳館老闆查不清楚底細的,唯獨池晝是個例外。
老闆不是沒這麼懷疑過池晝在為趙家辦事,畢竟他出現的時機總那麼湊巧,戰力驚人,遠超尋常,數次化解拳館可能為趙家帶來的危機。
比如今天。
他剛才查到,是薄家那位要對趙家實施打擊,剛向上匯報完,池晝就帶傷趕來救場,無疑是接了指令。
這家拳館,明面是他當家做主,實則是趙家的產業,一切由那至今不肯露面的幕後家主決斷。
三大家族發展至今,只剩趙家還在黑色勢力中泥足,拳館是其中一個重要據點,如果被薄家一舉搗毀,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是薄家那位想動手,能力挽狂瀾化解的只有稚寧。
誰都知道薄家這位千金是薄瑾屹心尖上的人,哪怕三年前被趕出了家門,三年後回來後依然是至珍至寶。
這件事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存疑,對於拳館老闆而言,查清楚很簡單。
歡呼聲愈漸歡狂,台上的男人在一片叫好聲中,數次跌倒,又數次爬起來。
拳館老闆皺起眉,看了眼時間,內心隱約浮現焦急。
他不想承認自己惜才,更不願承認自己心軟。
三千萬砸了進去,池晝畢竟算是周家的人,死在了這,跟周家不好交代,僅僅這個理由而已。
只是這個周寧怎麼還不來!
關於今天發生的一切,拳館老闆都知道的事,池晝自然也知道。
車輪戰術,以一對多,拳頭落在身上的力道不減,狂風暴雨般的痛感一步步將他推入意識渙散的末端。
惡意找茬、衝突鬧事、進一步惡變成兩方對戰、衝動豪賭……看起來是普通衝突處理不當引發了嚴重的後果,實則是薄瑾屹想要引他出來。
今天他不出面,拳館的事必定會鬧大,官方勢力介入事小,牽扯出後續一連串事情才更難解決。
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少有人是薄瑾屹的對手。
從他把稚寧活著的消息透露給阮凝初,經由阮凝初轉告,從而拉應珣入局那天開始,池晝就有了前路艱難的心理準備。
薄瑾屹一直在不動聲色監視他們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應珣中午才對趙家動了手,緊接著拳館就出了事。
池晝明知有詐,可還是要來。
他和趙家綁定,趙家亡了他也要死。
他不怕死,卻想瞞住他另一層身份,他想永遠只做池晝,做那個萬幸得到了她同情的少年。
他不想他愛的女孩怕他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