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薄瑾屹離開了,不知是不是聽了稚寧絕情的話,認同了,所以不再來找她。
稚寧五味雜陳,腦子裡亂七八糟,一會是薄瑾屹讓她回家的請求,一會又是助理的話。
中午助理說完,稚寧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覺得有些荒謬,難以置信。
薄瑾屹那樣的人,應激創傷……稚寧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兩者聯繫起來。
薄瑾屹活了兩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前世薄琬喬死了他都沒多傷痛,一滴淚沒掉,那可是他親妹妹,是她一個假貨比不了的。
可心裡為什麼又有絲絲刺痛?
心不在焉的,一下午很快過去了。
下午五點半,天空降下暴雨,上午的悶熱果然是惡劣天氣的先兆。
但不巧的是,稚寧並沒有帶傘。
車子停在攝影棚很遠的地下停車場裡,需要走過一段露天的路,繞進另一棟行政樓,坐電梯下去。
沒有傘,走這段路勢必會被淋濕。
稚寧選擇了等,夏季的暴雨來的急,去的也急。
可半個多小時過去,雨勢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還伴隨著轟轟雷聲,讓人心慌。
她本就走得晚,相熟的同事基本走光了,借不到傘。
天色漸暗,亂糟糟空曠的攝影棚如同深淵巨口,有些嚇人。
稚寧待不住,她總覺得背後的黑暗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在扯她褲腳,逼得她跺腳。
又熬過一陣雷鳴,就在稚寧徹底承受不住,咬牙舉起包打算衝進雨幕的時候,一輛邁巴赫停在她面前。
熟悉的車身,是薄瑾屹。
「上車。」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優越的側臉,金絲邊框眼鏡架在鼻樑上,鏡片微微反射著冷光。
這一幕,曾被稚寧寫進過書里,爛俗的橋段,她當然不會認為薄瑾屹是路過,因而第一反應就是拒絕,藉口還有工作不著急走。
「我在後面看你很久了。」
意思是他知道她想離開,有事要忙是謊話。
「所以呢?」
稚寧索性不再裝。
她心裡憋著怨,她以為她中午時話說得很清楚。
她不知道他以什麼身份在這質問她,他是不是覺得再重的傷害只要他解釋了、給了她台階,她就會原諒他,不計前嫌?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暴雨帶來的風吹亂了她額前鬢邊的碎發,將她臉上幽怨、委屈,甚至是憤恨,全部暴露出來。
薄瑾眼神柔和,比無奈更多的是心疼。
他放低聲線,「稚寧,下雨了,站久了會著涼,聽話,上車。」
「不勞煩薄先生,接我的人馬上到了。」
薄瑾屹看了她兩秒,隨後下了車,穿過厚重的雨幕,來到她身邊。
「你幹什麼!」
本就不大的屋檐,遭到他高大身形的擠占,留給稚寧的只剩一點。
「不是說有人來接你?我和你一起等,天馬上黑了,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你!」
他明知這也是謊言,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可她後退,他也退。
她往前走險些淋雨,他也跟著站在雨簾下。
就是不肯放過她。
縱然早已收工,可影城到底不是無人之地,總會有人出現,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雨停的那一刻。
稚寧不想再和薄瑾屹扯上關係。
因此寧可冒雨也要離開,她已經顧不上會不會淋濕。
可腰隨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纏上。
男女之間力量的懸殊躍然眼前,薄瑾屹堪堪一條手臂就讓她雙腳脫離地面,將她蠻橫往後帶。
一陣天旋地轉,稚寧尚且沒來得及驚呼,臉頰就撞進了男人滾燙的懷中。
鋪天蓋地的男性氣息將她包裹。
「稚寧,現在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了,我姓薄,你姓周,你說……如果其他人見到我和你這樣抱在一起,他們會說什麼?」
「不想做兄妹了,想改做情人?」
威脅的話說得半真半假,似在調侃,又似在期待。
稚寧氣紅了臉,她沒有自戀的毛病,不認為薄瑾屹能紆尊降貴看上她,他不過是想讓她屈服。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你放開我!」
薄瑾屹對於稚寧遲鈍的反應多少有些失望。
看來比起重新建立依賴,讓她相信、接受他的喜歡更加困難。
也是,他總以兄長自居,確實不太能讓她把他往有欲望的男人這方面聯想。
他手臂又緊了些,勒進她腰間的軟肉里,在她耳畔低喃,「稚寧,我只想送你回去,你知道的,我等了你很久。」
「要麼我送你,要麼我陪你一起等,等你口中來接你的人,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在你給我答案之前,我不會放開手。」
「你!」
他瘋了嗎?
居然用這種不要臉的方式逼她!
西褲包裹的長腿微微屈膝,膝蓋頂進她腿間,惡意分開,半身的重量嚴絲合縫壓在她背上!
任誰看,都會覺得兩人的關係不正常!
稚寧被勒得些微喘不過氣,比起變成仇人,她更加不能接受自己和兄長扯上曖昧的關係,哪怕沒有血緣。
「好。」
「好什麼?」他得逞輕笑的悶震從她後背傳來。
稚寧憤憤咬著牙,「你送我回去,我上你的車!你放手!」
雨勢還是沒有變小的趨勢,強行被薄瑾屹塞進副駕,等他為她取來毛巾和毛毯,他渾身已經濕透。
他不覺難受般到後備箱取出一個禮物盒子,纏著漂亮的蕾絲,護得很好沒被雨淋,在稚寧裹緊毛毯後,放到她腿上。
然後上了車。
車門關閉,車子裡瞬間靜了下來,靜到稚寧清楚聽到身邊人的呼吸聲,略沉重、微促。
無人知道其中包藏著深重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