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漠中,又多了些尖銳的攻擊。
稚寧敏銳感知到,意外的同時,並不覺得害怕,哪怕手上的被子真有可能是他過世妹妹的遺物。
池晝、池晝的母親都是善良的人,那麼死去的小雅也必定是個很好的人。
她只越發擔心,池晝他到底怎麼了?
稚寧想起些什麼,捧著水杯越發的緊,問:「池晝,那天你叫我出來,是想說什麼?」
池晝目光冷寂看著稚寧,思緒回到打電話約她見面的那天晚上。
那天,他約她出來,本打算把圍巾還給她,以此當做證據,告訴她小心提防薄瑾屹,不要受到傷害。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做,直到昨晚這場大火之前,他都沒有真正的下定決心。
——將她推出他的生命。
自從稚寧出現在了他的世界裡,他的生命不再是荒蕪背負著罪孽。
她的出現,讓他有了渴盼、有了奢望,體會到了感情的起伏,被關心的溫暖。
她不僅是朋友,更是他愛的人。
他想和她在一起,像個有溫度的正常人,和她組成圓滿充滿愛的家。
他自知不配,卻總忍不住幻想,萬一呢?萬一有可能呢?
他們還年輕,歲月漫長,她也許也會喜歡上他。
可現實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那天,薄瑾屹把圍巾扔到他面前,不僅是警告他不要貪心不足,更是告誡他他會給稚寧帶去危險。
在薄瑾屹面前,他的計劃、反擊,都不是秘密,作為大家族的掌權者,他一眼就看出了他計劃背後可能付出的代價。
不止是薄瑾屹,趙振廷、包括他自己也是同樣的判斷。
九死一生,生是僥倖。
池晝很清楚,不管薄瑾屹眼下對稚寧抱有怎樣的看法和態度,短時間內,薄瑾屹都不會允許稚寧出事,如果他不主動遠離,薄瑾屹必定會採取強制措施。
他原本是不怕的,甚至想逞一時意氣與其對抗,贏了,他就能得到稚寧,這個誘惑太大了。
可昨晚的一場大火,讓他徹底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也許他心裡一直以來的不安、總覺得會失去她的恐懼,皆來源於此。
——假使他不放手,她會被他害死。
那樣的畫面,只是稍作設想,就足以讓他痛不欲生。
池晝喉嚨里仿佛含著無形的刀片,「一些筆記的補充內容罷了,過陣子我可能要去一趟外地,我外婆的老家,在那過年。」
「考慮到你可能會有問題不明白,所以想提前告訴你。」
池晝決定瞞下圍巾的事。
看稚寧的反應,圍巾被拿走,她並不知情,這就意味著薄瑾屹採取了不光彩的手段。
如果他說出來,以稚寧的性格,她保不齊會去找薄瑾屹質問。
兩人可能會因此發生爭吵,稚寧敵不過薄瑾屹,如果把人激怒,她會落得什麼下場?
被罰、被關,再壞一點,她會被趕出薄家。
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稚寧吃虧。
而這是池晝最不願意看到的。
以稚寧當下的認知和能力,憑她自己根本不足以維持優渥的生活,她甚至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她太善良、單純了。
她的容貌會給她帶來數不盡的災難,他的母親就是前車之鑑。
如果他能僥倖在這場角逐中活下去,他會護她周全,可在這之前,他自身難保,她還需要薄瑾屹勢力的保護。
「只是這件事嗎?」
對於池晝的回答,稚寧一個字都不信。
他那天在電話里的語氣聽上去特別急,如果只是筆記的事,他大可直說,用不著非要見面。
就算一整個寒假都見不到,這件事一直拖著放那,也根本沒什麼。
「池晝,你有事瞞著我。」
稚寧起身朝池晝走去,直到站定在他面前,兩人之間隔著一步距離。
她表情嚴肅,仰著小臉一瞬不瞬看他。
「池晝,不准撒謊!」
聽到『撒謊』兩個字,池晝心裡湧出一絲絲難言的愧疚。
他曾發誓,永遠不騙她。
他食言了。
「薄稚寧,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你說……什麼?」
稚寧多希望是她聽錯了,如果她此刻腦子發暈、耳鳴、目眩,但凡出現其中哪怕一種,她都有理由打馬虎眼告訴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偏偏她聽得無比真切,她的感官無一不正常。
她清楚地看清了池晝的表情,他是認真的!
「池晝,你什麼意思!」
稚寧奪步上前,心底的慌亂迫使她大聲想問清楚。
池晝後退躲避著她的靠近,和她拉開距離,語氣疏離,「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麼意思?你要和我斷絕關係,不准我再找你?」
池晝裝得很不在意,「是。」
「不可能!」反應有些過,稚寧強逼自己冷靜,「池晝,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一定是這樣!
「你告訴我,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是不是趙家威脅你了?他們抓了你媽媽?用她威脅你遠離我!」
稚寧步步緊逼,池晝一再後退,「沒有,不是,他們沒有為難我。」
想到趙家那些人,上次池晝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稚寧怒不可遏,「你騙不了我!他們肯定又欺負你了!」
不然他為什麼這麼反常?
「我現在就給趙煜嶸打電話!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他弟弟!」
稚寧怒氣沖沖掏出手機,當著池晝的面翻找趙煜嶸的聯繫方式。
「稚寧!」
「你別說話!」
見制止不了,池晝拉住她,一把奪走她的手機。
稚寧愣了一下,反手要去搶,「池晝,你把手機給我,趙家都是欺軟怕硬的傢伙,你一味退讓他們只會更加得寸進尺!」
「你把手機給我,我去跟——」
「薄稚寧!」
池晝大聲制止,扼住稚寧的手腕,「你非要我把話往難聽了說你才明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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