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寧確實冷,而為免她拒絕引得池晝多想,她故作大方接過。
「謝謝你。」
池晝點頭,嘴裡微苦。
她的錯愕與慌亂,醒目且直接,很難不讓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真的不喜歡他,對他沒有一丁點別的心思。
水杯里是剛接的熱水,稍有些燙,但恰好驅散了寒意,風也似乎小了些。
池晝有意站在上風口,「我今天找你來,確實有事,這五千塊錢,你拿回去。」
池晝把裝了錢的信封遞到稚寧面前。
五千塊,熟悉的數字與信封,喚醒了稚寧的某些記憶。
她睫毛一顫,想也沒想就裝傻道:「這是什麼——」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錢是你留下的,我什麼都知道,你不用再找藉口推脫。」
稚寧張開的嘴尷尬閉上,他怎麼總能先她一步知道她要說什麼?
其實早在池晝正大光明站在她面前攤牌那天起,她就知道有些事被他知道是遲早的事。
但她還是想再垂死掙扎一下,畢竟他當初只說她送他去醫院,沒說匿名給他捐錢,而且她送他去了好幾趟醫院,不能這麼倒霉回回都被抓到證據。
當然,如果小診所也算醫院的話。
但很顯然,她失敗了,也低估了池晝的機敏。
稚寧沒接,「池晝,這些錢你拿回去吧,你知道的,我現在住在薄家,有吃有喝,不缺錢的。」
「現在是冬天了,馬上就要進入各種流感、疾病的高發期,你手裡有些錢總是好的,以備不時之需嘛。」
「不行就當是我借你的,要是你沒地方放,就把它們存進銀行,存銀行還可以換米和油,可以吃的!」
池晝無奈,不是誰去存錢都會有米和油的,而區區五千塊,更不會有。
她這千金小姐,一些常識性的東西,確實需要普及。
池晝想起她說接近他是為了跟他學東西,忽然間有了種任重而道遠的感覺。
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有了更多的機會和她相處?
經過這些日子的分別,池晝早已認清了自己的心。
從前他自認為自己終其一生都不會喜歡什麼人,這世上也不存在值得他喜歡的女孩,可遇見了她,才知道動心越來是件這麼輕而易舉的事。
而隱忍著思念,遠比提防著趙家那些人更難熬。
趙家……
只有剷除了趙家,他才有資格站在她身後。
「池晝,要不我們現在就去銀行吧,趁著還有時間,你把米和油送回家。」
稚寧固執不肯接,池晝卻不能再將這筆錢放在自己那裡慰藉相思,尤其在他得知她在薄家的生活並不是那麼無憂無慮之後。
她比他更需要錢,而他目前有賺錢的能力,她似乎沒有。
池晝還是決定再冒犯一次,拉起她的手,把信封放了上去。
「薄稚寧同學,我明白你的好心,你擔心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是一無是處的小孩,也不是頭一回過冬天,你不必這麼擔心我。」
系統最看不得這種因為錢推拉往復的畫面,【快拿回去吧,他這個年紀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你硬是不收,萬一被他誤以為你在拿錢彰顯優越感、踐踏他就不好了,小心他日後報復你。】
【池晝才不會!】
稚寧想也沒想就大聲反駁。
卻不想下一刻,池晝沉聲說:「還是你覺得,我連照顧好自己的本事也沒有,是個無能只靠他人接濟過活的弱者?」
臥槽?這話!
難道系統說的是真的?!
稚寧急忙慌亂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說你不行!」
「那就拿回去。」
他包裹著她的手,將信封握緊。
池晝誤會了,稚寧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錢不錢,任由她的手被池晝握著。
「池晝 我從沒覺得你是個無能的人,你很厲害!學習好、腦子聰明、體育也好跑得快,哪哪都好,是個特別優秀的人!」
「我從沒有因為出身就看不起你,真的,你相信我!」
她又自己瞎想了些什麼?
怎麼這麼不經嚇。
池晝心裡柔軟又無奈,「我知道,你不用這麼緊張解釋。」
「把錢還給你,不是想跟你劃清界限,也沒覺得你在拿錢彰顯優越感,只是這些錢我用不上,所以拿來還給它們原本的主人。」
系統:???
它剛才說話漏音了?
不然怎麼這麼巧他解釋了它嚇唬稚寧的話?
池晝的話,恰好撫上稚寧不安的心,她不太信,「真的?」
池晝點頭,放開手,「我不騙你。」
絕對,永遠。
稚寧終於半信半疑,看著信封,「那如果你缺錢了,一定得跟我說,我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吧?」
池晝輕笑,「當然,朋友。」
下午兩人都有課,天氣不好,錢還給稚寧,池晝就把她送回了京大。
這天之後,池晝來找稚寧越發頻繁了。
頭兩次,稚寧礙於薄瑾屹的監視,拒絕了池晝的約見。
直到池晝問她『不是要跟他學本事?』,再推脫要惹大禍,她才不得不冒死又見了池晝一面。
這天沒課,稚寧又去政法大學旁聽。
很久沒見,苗苗很激動,抱著稚寧胳膊追問她最近在忙什麼、去了哪。
稚寧打哈哈糊弄過去。
也因此得知一件事,薄瑾屹的人找過苗苗。
但從苗苗的描述,薄瑾屹應該沒有發現池晝。
稚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種直覺,如果池晝被薄瑾屹發現,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現在還風平浪靜,只因池晝還沒暴露。
另外關於自己被尾隨監視一事,應該是她草木皆兵想多了。
如果薄瑾屹真這麼做了,依照他的脾氣,他不會動怒,只會站在制高點上蔑視嘲諷她的無能。
可他又是為什麼這麼快得知她遇上了綁匪的事?
神遊太虛想了又想,稚寧什麼都沒想明白,很快,下課鈴響了。
這天下午,只有一節大課。
池晝接下來要去小飯館,稚寧也跟著去了。
兩人見面,不可避免要解釋前段時間旁聽請假的原因。
稚寧把一早想好的藉口說出來,「我其實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我腳受傷了,我怕你擔心,所以一直沒說。」
池晝推自行車的動作頓住,眉頭緊起望向稚寧,「腳受傷了?」
「哪只腳受傷了?」
難道薄家人對她動粗了?
她受委屈了?
垂眸看著稚寧裙擺下纖細漂亮的腳踝,池晝的神情,像是面對敵人立刻要衝上去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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