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梔子花開

  林梔的小院裡只有一個灑掃的老僕,負責打掃院落。房間門口則放了一張木質的躺椅,她跑回院子後睡在躺椅上,聽著老僕「沙沙沙」掃落葉的聲音,漸漸進入了夢鄉。

  浮浮沉沉間,她夢到了上一世。

  .......

  崑崙山腳的千年古樹下,一對夫妻把一個籃子扔在崑崙山腳下的千年古樹旁。

  或許是命運的指引,無數上崑崙求教的世家大族,無一人走向那個籃子。

  小嬰兒幾天沒有喝奶,卻始終存著一口氣不肯咽下。

  直到無歸大師來到古樹腳下。

  他一眼便看出,籃子裡嬰兒天生仙骨,修行無阻,只是命帶一劫——天命劫。

  若是能破解天命劫,便能羽化成仙。

  若是破解不了,那邊是粉身碎骨。

  罷了,一切皆看她自己的造化罷。

  於是,他便將小嬰兒帶回崑崙,收她為開山弟子。

  他抱著籃子御劍而飛,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落一朵梔子花,隨風翻飛,最後飄進籃子裡。

  小嬰兒死死攥住那朵梔子花,任誰來都不肯鬆手,無歸大師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紅塵業障,皆是命數,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便給你賜名為林梔。」

  從此以後,被父母拋棄的的林梔誕生於世,無歸大師待她極好,價值連城的寶物讓她隨便玩,小朋友本來就對亮晶晶的東西感興趣,有時候她失手摔碎了,無歸大師也從不心疼。

  他還賜予她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龍鱗劍。

  由晶瑩剔透的龍心與十顆龍鱗築成,龍心煉化進一顆淡藍色的水晶里,製成菱形鑲嵌在劍柄與劍身中間的劍格上。十顆龍鱗則鑲嵌在劍身上,這些龍鱗在陽光下散發著七彩的光芒,平日裡看起來極美,而輸入靈力以後,龍鱗構成的劍身會分解成一片一片,然後由林梔意念操控。

  龍鱗劍可斬斷世間萬物,乃是無歸大師年輕時從南海拼殺得來。

  林梔與龍鱗劍認主後,平日裡龍鱗劍會化作精美的刺青安靜待在她右臂上,後來她林梔的名字威震四方,斬妖除魔之時,那些鬼怪皆知道,若是碰到一個長相清美可愛,右臂上有一片長劍刺青的少女,那麼趕緊跑.......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林梔曾問過無歸大師,為何要贈與她如此珍貴的寶物。

  「師傅,您當年在南海可是冒著九死一生才拿到龍鱗劍的,為何要將如此珍貴的寶劍贈與我?」

  無歸大師笑了笑,抬起蒼白瘦弱的手,輕撫花白的鬍鬚,說道:「為師老啦,以後的縹緲大陸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你給這把劍取一個名字吧。」無歸大師注視著遠方,說道。

  「九萬里。」林梔脫口而出。

  「為什麼?」無歸大師問道。

  小小年紀的林梔還未經歷過世間的優勝劣汰,卻認真的答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好名字,只願你此生安健,扶搖直上!」無歸大師從不吝嗇對林梔的誇讚。

  而林梔被無歸大師誇讚後,總是開開心心得蹦起來。

  她四歲突破鍊氣期,五歲築基,六歲結丹,八歲元嬰。無數人羨慕她修煉的速度,對她讚不絕口,這樣的羨慕在她十八歲那年,也演變成了對她徹骨的恨意。

  在她八歲那年,一個少年被無歸大師帶了回來,他叫裴鶴,跟她一樣無父無母,天生仙骨。

  第一次見裴鶴時,林梔總覺得空氣中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梔子香,後來才知道,裴鶴最喜歡的便是梔子花,他的錦囊里一直裝著崑崙上最新鮮的梔子花瓣。

  ......

  混沌的感覺漸漸襲來,林梔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像是要炸了一般,她想阻止自己的夢境,可是夢境裡大片大片的猩紅,像是一雙強有力的手,扼住她的脖頸,讓她無法呼吸。

  「江雨!江雨你沒事吧?快醒醒!」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嘩啦」一陣水聲響起,林梔猛然從夢中驚醒,臉上的水滴滴答答的順著頭髮、眼睫流下,由於她嘴角微張,甚至有幾滴流到了她嘴裡。

  而她的對面,江戟川正提著一個往下淋水的木桶,好整以暇得望著她。

  在夢中被水潑醒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更何況林梔本就有起床氣,她大喊道:「江戟川!你有毛病啊!」

  江戟川臉色瞬間陰沉的可怕,他丟掉水桶,抬手便給了林梔一個爆栗子,林梔額頭瞬間紅腫了起來,她疼得捂住額頭「嘶」一聲。

  她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說道:「不就是讓你給我倒了杯茶嘛,怎麼這么小氣。」

  江戟川臉有些沉,冷聲質問道:「目無尊長,知道錯了嗎?」

  林梔捂著額頭犟道:「那你也不能用水潑我啊.....」

  「你陷入了夢魘,一直在喊救命...我也是一時情急。」江戟川解釋道。

  「有什麼事嗎?」林梔自知有些理虧,於是轉移話題道。

  江戟川沒有說話,他突然伸出手,將林梔的手拉到前面來,掰開她握成拳的手指,在她手心裡塞了一塊令牌。

  林梔怔怔地觀察手裡的令牌,只見上面有一個川字。

  「這是我名下商鋪的令牌,你要多少錢可以拿著這塊令牌去取,我爹娘不會知道的。」江戟川收回了手。

  「為什麼?你是不是想害我?」林梔疑惑道

  「真想一巴掌拍死你,愛信不信。」

  江戟川咬牙切齒的丟下這句話便走了。

  林梔只好搖了搖手上的令牌沖他喊到:「就算你借我錢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江戟川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外走去。

  本來想借錢到東洲的寶瑞拍賣行逛逛,沒想到江老爺子不肯借錢給她,反倒是江戟川願意借錢給她,可是,按照江書堯的說法嗎,她與江戟川的關係應該挺差的呀.....

  就在這時,一道細小的聲音傳來

  「小雨,小雨...」

  林梔聽出來這是江書堯的聲音,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屋裡。

  不想理他,想靜一靜。

  「小雨,哎喲....」外面傳來一陣痛呼聲。

  林梔只好停下腳步,扭頭看去,只見江書堯從牆上翻了下來,扭傷了腳,坐在草叢裡一陣「哎喲」。

  「蠢蛋。」林梔低罵一聲,向江書堯走去。

  「非要翻牆做什麼,你不會從大門進嗎?」林梔蹲下身,查看江書堯的腳踝,還好受傷不嚴重,擦幾天藥酒應該就好了。

  「你大門鎖了,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江書堯低著頭輕聲呢喃。

  看他這個樣子,林梔也生不起什麼氣來,說道:「下次你敲門,別跟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

  「聽說你今早去找爺爺借錢了。」江書堯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你也知道啦,是不是那老頭說的。」林梔一陣無語,才一早上怎麼就傳了出去。

  「噓。」江書堯恨不得捂住林梔的嘴巴,「敬老尊賢,要是讓爺爺聽見,他能打斷你的腿。」

  「哼。」林梔冷哼一聲,十分不屑。

  「好啦,祖宗,你就是我的祖宗,爺爺不借你,我給你就是了,怎麼還越來越淘氣了。」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匣子,輕輕解開匣子上的鎖,木質的蓋子打開後,是無數張薄薄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