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忘塵深深嘆了一口氣：「妖界那邊都在傳，說你曾與一名女妖互生好感，甚至誕下一個孩子，最後你為了保住太虛宗掌門的位置，始亂終棄。師尊，這是真的嗎？」
路行雲嘴角不由抽了抽：「無稽之談。」
「哦，妖族那邊還說。」鍾離忘塵有幾分幸災樂禍，「那孩子手握太虛宗的信物，自稱是你的閨女……」
路行雲揉了揉眉心：「空穴來風的謠言，以後不必告訴為師。」
鍾離忘塵剛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就聽路行雲道：「你不是向你的摯友，逍遙仙人傳信求救了嗎？為何遲遲不見他來？」
鍾離忘塵覺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人插了一刀，他努力辯解道：「逍遙仙人定是沒有理解我傳的那封信……不然以我們的交情，他定會來助我一臂之力。」
「哦？」路行雲淡淡道，「魔域趁機襲擊，怕不是這逍遙仙人在暗中傳信。」
這對師徒，臉色一個比一個冷淡，說出的話，卻一刀刀扎著彼此的心。
*
出了太虛宗，葉蓮衣便能使用神行金雀，帶著自己飛離太虛山脈。
因為對葉驚蟄撒謊說自己已經離開太虛宗，所以在飛行的途中，她一刻都不敢停留。
等到她飛迴風煙渡時，望著那兩進的宅子，葉蓮衣卻猶豫了。
她害怕葉驚蟄會出現在這個宅子裡，她不知道，該如何扮演小蓮衣才能天衣無縫。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覺得隨便吧，她想那麼多，演技又不可能突飛猛進。
車到山前必有路，若是沒有路，她砍一個出來便是了。
葉驚蟄早已在院子裡，等待著葉蓮衣的歸來。
葉驚蟄掏出自己的乾坤袋，一件件開始挑衣服，每挑上一件都要問肖瑤的意見。
「肖瑤，你覺得本尊穿這件，小蓮衣可會喜歡？」
肖瑤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現代社會，正在和閨蜜一起逛街。
此時她也不敢說不好，還要變著法換詞，夸葉驚蟄挑衣服的品位好。
葉驚蟄試完一件又一件，始終不太滿意。
「乖徒兒似乎更喜歡，本尊穿得素淨一些。」葉驚蟄想了想，又再次穿上他們初遇時，他常穿的那件竹紋白衣。
他本應該如以前一般，風流倜儻，風度翩翩。
可葉驚蟄看著懸空鏡中，自己半張白骨的面容，嘴角的笑意瞬息落下。
葉蓮衣鼓起勇氣推開門。只見肖瑤站在庭院中，似乎一直在等她。
「小蓮衣！你終於回來了！」肖瑤高興地跑上前，緊緊地抱住她。
「你還好嗎？你真的嚇死我了！」肖瑤臉上的焦急，不見有假。
葉蓮衣在他的懷裡，看向庭院的雪梅綻放，這裡竟然沒有其他人了。
葉蓮衣牽著肖瑤的手走進室內，她發現各式各樣的禮物，幾乎放滿了整個堂屋。
葉蓮衣打開盒子，發現裝的是小孩子喜歡的玩具，還有零嘴：「這是誰送來的？」
肖瑤神色一頓，隨即笑道：「謝治大人派人送來的。」
「哦。」葉蓮衣靜靜地關上了盒子，「替我謝過謝師叔了。」
葉蓮衣剛好張口說什麼，肖瑤打斷她：「小蓮衣，我們一起玩堆積木吧。」
葉蓮衣愣住還想問什麼是積木，就見肖瑤拿出彩色的小木塊，帶著她一起堆積木山。
葉蓮衣沒有玩過這些，於是不一會兒便沉浸其中。
外面，飄著鵝毛般的大雪。
葉驚蟄撥開雪梅花枝，透過窗欞悄悄地往裡看。
小蓮衣正盤腿坐在柔軟小榻上，手中拿著積木塊，聚精會神地拼湊著積木山。
她那專注的模樣，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只留下積木之間碰撞的聲音。
葉驚蟄望著這一幕，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
想了許久，他最終還是放棄了：「本尊便不出來了。」
「尊上，你都來了，為何不見？」
面對肖瑤的詢問，葉驚蟄只是輕輕觸碰，自己露出白骨的臉頰。
「她不該見本尊……」葉驚蟄扯出一絲苦笑，「況且，本尊的容貌，怕是會嚇著她。」
肖瑤欲言又止，她終究什麼都沒說。
葉驚蟄屏息在窗外，靜靜地看著葉蓮衣玩了許久的堆積。
葉驚蟄像是一株快要枯死的植物，唯有靠這樣溫情的畫面，一點點汲取足夠的養分，才能夠重新活過來，不至於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葉驚蟄終於轉身離開，他走後不久，葉蓮衣便把視線投向屋外微顫的梅花枝丫。
她問，語氣卻很肯定：「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