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曉明,你給我過來跪下,」劉落山厲聲喝道,「還有你,景小英,如果不是你縱容溺愛,景曉明怎麼會做這種糊塗事。」
景小英見劉落山發火,剛要發怒,卻見劉落山眼裡神色,居然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冷厲,這讓她腿一軟跪了下去。
景曉明原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平時有什麼事都是大姐景小英幫他擺平,因為景曉明知道,姐夫劉落山看似懼內,實際上在外面卻是個相當吃得開的狠人。
此時他見景小英都跪了下來,也立馬乖乖的跪下。
「姑娘,都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請您高抬貴手饒恕我們,我明天就擺下酒席,當作所有景家鎮的人向您賠禮道歉。」
劉落山的話讓景家鎮的人面面相覷。
他們不明白,在景家鎮包括新縣都混得開的劉落山,明明除了老謝等有限的幾個人,他是誰的帳都不給的,為什麼會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下跪。
更讓他們不明白的是,劉落山還要擺酒席賠禮道歉,這可是讓他在所有景家鎮的面前,妥妥的把自己的臉面扔地下,隨意讓人看笑話啊。
這姑娘到底有什麼背景,居然讓劉落山如此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此時此刻,景家鎮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沈珍珠,他們原本不屑輕視的眼光,都變得震驚與敬畏。
沈珍珠卻知道劉落山的下跪,並不是因為自己。
劉落山顯然是何雲松的人,他跪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希望何雲松能原諒他。
她看向何雲松,卻看到他垂眸不語,顯然是讓自己拿主意。
沈珍珠心裡微微泛起一絲忽如其來的甜意。
這算是為她打抱不平?還是他在呵護自己?
沈珍珠略一猶豫,便擺擺手示意劉落山起身。
「不知者不為罪,我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擺酒席就不必了,因為我們彼此之間,都沒有什麼損失的對吧,」沈珍珠說道。
她的話讓何雲松眼裡閃過一絲讚賞。
景曉明嘴角抽搐,他現在還渾身是血呢,難道所有人都看不見?沈珍珠居然說大家都沒有損失?
景小英滿心不甘卻不敢反駁。
劉落山心裡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多謝您開恩,景曉明,你還不趕緊謝謝姑娘,」劉落山轉頭呵斥景曉明。
「多謝姑娘高抬貴手,」景曉明委委屈屈的向沈珍珠舉了個躬。
沈珍珠淡淡點頭。
她心裡依然有怒火,可她也知道,對方都是看在何雲松面上才會如此低聲下氣。
她不想承何雲松的人情。
更不想借何雲松的勢。
老謝擺擺手,把景家鎮的那些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一幫自己人。
沈珍珠這才收起匕首。
何雲松看沈珍珠毫不猶豫地把匕首收入腰腹處,眉頭微微一挑。
」你怎麼會想到採購楊樹苗?」何雲松看向沈珍珠。
「二月初七,三月二十日,四月初一,」沈珍珠猶豫了下報出三個數字。
「二月初七是省城召開種植行道樹的第一次會議,三月二十日是市里響應省里號召的推進會,四月初一是縣裡的工作布置會。」何雲松清晰的說出這幾個日期的特殊之處。
沈珍珠愕然看著何雲松。
「想不到我這麼熟悉這些日期?」何雲松微微一笑。
沈珍珠不由自主的點頭。
「因為全省種植行道樹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推動。」何雲鬆緩緩說道。
沈珍珠的神情從驚愕轉為默然,最後是心若死灰的頹然。
真是可笑啊。
她辛辛苦苦從報刊上數萬條信息找出來的東西,以為會憑藉此事改頭換面,甚至還想藉此消息拿出來,得到何雲松的認可,能夠與他共同前行。
真是可笑啊!
這一切居然是何雲松推動的。
她千辛萬苦,熬更守夜找出來的致富機會,卻不過是人家不動聲色間就做好的計劃,還能輕而易舉的撬動省里市裡的大人物。
原來自始至終,他跟自己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意識到這點,沈珍珠心裡那些隱隱約約的期盼,立刻灰飛煙滅。
「所以,這裡的楊樹苗一年前就被我定購了,」何雲松說道。
沈珍珠沉默著不說話。
「如果你想繼續,我可以分一部分苗木給你,」何雲松語氣柔和。
他的話讓老謝等人大吃一驚。
這次的楊樹苗種植,看起來利潤可觀,可實際上老謝他們都知道,這次老大的利潤,只是剛好夠他收購一家公司而已。
這可是他回到京都的第一步,容不得半點差池。
可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讓了出去。
這讓老謝等人對沈珍珠在何雲松心中的地位,更增加了幾分疑惑。
何雲松既然能夠把從不離身的隨身匕首送給她,就說明兩個人關係不一般,可看兩人的相處模式,卻又透著一絲異常。
」不用,「沈珍珠立馬回答。
」不用?」何雲松挑眉。
沈珍珠毅然點頭。
「莫非你簽訂合同的幾個鄉鎮不做了?」何雲松輕笑。
「這你也知道?」
」我的人也在跑合同,他們回來告訴我說有人截胡,如果不是只有幾個鄉鎮,我就出手調查了,想不到居然是你。」
沈珍珠沉默不語。
「能夠從報刊上察覺這個機會,也是不容易,想來你以前經常跑去縣裡與市里不是玩耍,而是去考察市場找機會去了。」何雲松用的是肯定句。
沈珍珠垂下眼眸。
從前她經常跑縣裡市里,所有人都誤會她嫌棄她,她不以為意,她覺得自己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也不屑於給別人解釋。
她覺得只要自己無愧於心就好。
然而此刻,聽到何雲松的話,她心裡依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舒暢與、、、、、、酸澀。
「想不到你是如此聰慧,不過你家裡人、、、、、、」何雲松像是在思考怎麼措辭。
「楊樹苗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今天我已經很累了,你們先出去吧,」沈珍珠的語氣冷淡的打斷他的話。
「、、、、、、你好好考慮下,明天我們會開始挖樹苗,需要多少你說一聲,我幫你留出來,」何雲松沉默了下說道。
沈珍珠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地下,抗拒的意思很明顯。
何雲松定定的看了沈珍珠片刻,一言不發的帶著他的那些部下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