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學著第一天來蠱殿的樣子,趴在窗口等蠱姥把課上完。
小胖墩早早看見她,正要打招呼,卻見曲泱食指抵唇,示意好好聽課。
等下了課,學子們迫不及待跑到窗邊:「泱泱快進來呀!」
「你好幾天沒來上課了,是疆主肯放你出來了嗎?」
眾人眼裡的擔心不是作假。
蠱姥也走過來,「怎麼不進來上課?」
曲泱把準備好的點心拿出來,歉意地說:「我可能要請很長一陣子假了。」
「盛國那邊派人來接我,我該回去了。」
她話一出,學子們頓時慌了。
小胖墩更是從屋裡第一個跑出來,「泱泱,你贏了聞人淵,不是可以不走了嗎?」
「是不是那個太子又反悔了?我們去找他!」
「泱泱別怕,要是有人逼你,我們第一個不饒他!」
大家七嘴八舌說著。
曲泱心裡很暖,鼻頭髮澀:「沒有人逼我。」
「但我確實因為一些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
「等我弄好了那邊的事情,就會回來找大家的!」
曲泱也以為,有了賭約,太子一諾重金,就不用離開的。
但聶憐舟提到了娘親的死,也提到了追殺她的兇手。
她不能只圖一時安逸,而把這些亟待解決的麻煩放置。
曲泱相信,這次離開,一定不是永久的離開!
她肯定會回來的!
大家縱然有不舍,但還是把自己最珍視的東西拿了出來。
「泱泱,這是我的蠱娃娃第一次脫繭時換下來的舊牙,阿媽做成了項鍊,說是可以保飼主一輩子平安。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呀!」
「還有我的這個玉鐲,我阿奶說,要留給最重要的人的,泱泱……」
「這個是我阿姐今早做的小錢袋,送給你!」
曲泱本來是送禮的,猝不及防收穫了這麼多,有些受寵若驚。
她擺著手:「不行不行,這些對你們來說都很重要的。」
「泱泱你就收下嘛!」
「看到他們,你以後就會想起我們了呀……」
推脫不掉,曲泱只好拿上。
她把點心分給大家。
蠱姥善解人意地讓大家在一起好好說會兒話,等放了學,曲泱才跟著蠱姥進了小屋。
她轉過身去搗鼓了很久。
曲泱揪著衣擺,有些忐忑:「蠱姥姥,你別生氣,我就算去了京城也會好好學蠱的。」
「絕對不會荒廢……」
蠱姥突然轉過身,臉色雖然不虞,但還是把手裡調配好的東西遞給曲泱。
「這是穿腸蠱液,一滴就能讓人穿腸爛肚,小心用。」
「還有這些是一些常見的解毒藥,另外三顆是解百毒的,原料珍貴,你小心收好,要是用完了就給我傳信,我再給你做……」
感受了一天苗疆人的真心實意,曲泱扁著嘴,心裡發澀。
她主動走過去抱住了蠱姥,「謝謝蠱姥姥。」
【!!!嗚嗚嗚雖然不舍!但乖崽抱阿媽了!!】
【就這一個抱,阿媽什麼都原諒了!!】
【可惜不能跟乖崽一起走,我怎麼就沒疆主那麼好命呢?!】
曲泱也給蠱姥留了很多暖身子的補湯方子,叮囑蠱姥到了冬天一定要多喝。
一天的惜別,讓曲泱回到金殿時,整個人疲累異常。
關瑤瑤和塗月也給她準備了漂亮的衣裳首飾。
曲泱靜靜地等待著離開那一天的到來。
*
南境守備到苗疆的第一日,就申請去見了聞人淵和聶憐舟。
大長老等人一直捏著一把汗,生怕兩人揭穿苗疆的謊言,引起交戰。
但出乎意料的,兩人都默認了這傷是匪賊弄得。
南境守備看著尊榮華貴的太子和小將軍就那麼躺在苗疆簡陋的竹屋,心都要碎了。
三長老無辜道:「周大人,您也知道,我們苗疆都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服。」
「確實沒有好的地方招待貴國太子啊!」
周大人看了看遠處輝煌華麗的行宮,又看了看周邊苗疆族人嵌了玉的門窗。
沉默震耳欲聾。
但他也知道,苗疆肯救下他們的太子,已經足夠讓他們感恩戴德了。
別的也不能強求。
畢竟這麼多年,盛國也沒少找機會騷擾苗疆邊界。
想到這,周大人賠笑道:「明白,三位長老放心,這次的謝禮不會少的。」
說是謝禮,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是要贖人的條件。
四長老機靈道,「嗯嗯,我們要的也不多,五百石米糧,三萬匹布,還要兩百斤棉花。」
「哦對了,貴國的郡主也在我們這,你看你要把她帶回去的話,還得加三千斤精鐵和四百斤精鹽。」
周大人:「……」
這比匪患還匪患。
然而,太子和小將軍是一定要帶回去的。
至於那位小郡主,聽說在京城早就沒了靠山,幾乎人見人欺,不要也罷。
沒等周大人拒絕郡主,聶憐舟就沉著臉說:「周大人,答應他!」
周大人驚愕回頭,像是在思考到底誰瘋了。
但他看到太子也朝他虛弱地點了下頭。
無奈,他只好皮笑肉不笑道:「茲事體大,容我回去商議。」
大長老等人自然是不急的。
反正再怎麼商議,好處也全讓苗疆占了。
四長老笑眯眯道:「周大人慢慢商議,可能明天再來,就不是這個價了喲!」
「……」還不如讓匪患劫走呢!
周大人回去的第二天,就答應了苗疆開出的條件。
四長老趁機又多要了麥種和瓜種。
第三天。
曲泱收拾了眾人送她的禮物,滿滿當當堆了一馬車。
裡面只剩兩個位置。
姬無相直接拉著曲泱就上去了。
周大人本就不是為了接勞什子郡主來的,當即呵斥:「那不是你們該坐的位置。」
「快下來給太子殿下讓位置!」
姬無相輕呵了一聲,直接一抬手,帘子落下,謝絕交流。
三長老直接上前代為講話:「我們疆主跟曲泱小女娘只坐得慣馬車。」
「誰讓你們來接人只帶一輛馬車的?辛苦太子殿下和聶小將軍騎馬吧!」
這幾日本就遭了罪,聞人淵怎麼肯再受顛簸。
他當即就要反駁,卻突然感覺到張嘴灌風。
想到自己被姬無相敲碎的那滿口牙,他臉色又赤又急,直接捅了聶憐舟說話。
而聶憐舟卻是看到了三長老晃著手上的小瓶子,最終道:「我們騎馬。」
那是在拿解藥威脅他們。
想這一路好受,就不得不聽姬無相的。
聞人淵氣得跺腳,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去牽馬,馬卻突然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