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掏出來時就準備好的小手爐,遞給蠱姥:「蠱姥姥,我聽文琪他們說,你總是入冬畏寒。」
「我給你做了這個,以後只要有它,你拿針翻書的手就不冷了。」
算算時間,曲泱都被撿來苗疆兩個月了。
從八月初秋,到現在已經馬上入寒了。
手爐里還沒裝熱水,這會兒只是個空殼,沒什麼溫度。
但拿在蠱姥手裡,卻覺得像是捧了個小太陽。
她心裡一軟,努力做出柔和的表情,卻還是無用功:「你有心了。」
【我乖崽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嗚嗚,果然是小棉襖,比那群臭小子好多了!】
【都快入寒了,阿媽還沒來得及給乖崽縫冬衣呢!!】
姬無相看著那手爐,隨後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眉心擰起。
【果然還是不該對她太好,只曉得給旁人準備禮物,孤的呢?】
曲泱眨了眨眼睛,聲音靈動又俏皮:「蠱姥喜歡就好。」
她主動握到姬無相的手心,「那我跟哥哥先回家啦~」
『回家』一詞和曲泱主動送上的手,讓姬無相心裡不虞散去了一些。
他眉梢一揚,朝著蠱姥挑釁。
【她只能跟孤回家。】
【孤還能抱著睡,你們也就只有這些冷冰冰的禮物了。】
曲泱慶幸蠱姥聽不到姬無相的心聲,朝蠱姥揮揮手,心虛地拉著姬無相開溜。
而回到金殿,姬無相也看到了他的禮物。
他抬手輕輕碰著門框上的風鈴,興致盎然地來回撥弄著。
曲泱也悄悄鬆了口氣,「知道哥哥喜歡鈴鐺,但你身上已經很多鈴鐺啦。」
「家裡掛了風鈴,哥哥平時會不會多回來休息呢?」
她做風鈴的目的,只是希望姬無相能對金殿多一些歸屬感。
這樣就算自己以後走了,他……
姬無相摸了會兒風鈴,就走到曲泱身邊,將她抱起放到小榻上。
「你乖乖在家裡,我當然會回來。」
他捏著曲泱的臉,聲音不輕不重:「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來送禮物了。」
方才去接曲泱的時候,他看到文琪和塗月等人都拿了屬於自己的禮物。
文琪是一套很好看的墨具;
塗月則是一根精巧的手杖,可以充當探索障礙物的作用。
他看到了,手杖上面,還墜了好看的流蘇。
姬無相不用想,這禮物是誰都有的,
以前曲泱送禮物,是賠禮,是討好。
但這次,似乎什麼目的都沒有。
曲泱侷促地把手背到身後,「就是……想謝謝大家。」
【真的是這樣嗎?】
姬無相沒說話,卻是看穿了曲泱的想法。
他也沒揭穿,只鬆了手,走到一旁的桌邊拿了苗疆的事務看。
曲泱忐忑了一會兒,沒等到後續,便主動說:「哥哥,我可以去看看阿崖嗎?」
最近忙著學考,她已經好幾天沒去找阿崖了。
【是也要給阿崖送禮物吧。】
姬無相琥珀色的眼睛裡滑過異色,什麼都沒說。
曲泱當他默認,小心地拿好給阿崖準備的小零食就跑出去了。
而她身後,姬無相卻是看著那幾根風鈴,手指輕輕圈起了一個尺寸。
管不住心,但鎖得了人。
他眸底逐漸晦暗幽深。
*
曲泱又來看阿崖了。
還帶了很多好吃的,和漂亮的小被子。
她查看了一下阿崖的傷口和狀態,雀躍地說:「看起來你在這裡恢復得很好哦!」
阿崖晃著小腦袋,「是呀,我很喜歡泱泱準備的小屋,香香的~」
「就像泱泱一樣。」
曲泱小臉爬上幾分紅暈,低頭嗅了一下身上的味道,沒聞出來什麼。
「哪有呀?」
她鼓著腮幫子,「阿崖也會學人說好聽的話啦?」
阿崖嘻嘻笑著,蹭了蹭曲泱,「才不是好聽話呢,泱泱就是最好的呀!」
一人一蟲玩得歡快。
曲泱也說了最近幾日苗疆發生的大事。
在知道聞人淵和聶憐舟欺負曲泱的時候,阿崖差點就要頂飛木屋,爬上苗疆去算帳了。
「他們真過分!」
「泱泱,你把我的毒液帶給他們,我的毒液可比銀環蛇厲害多了呢!」
曲泱忙摸了摸它的臉頰,「我們阿崖最厲害啦。」
「不過他們兩個還不足以讓你出手啦,你已經為苗疆做了很多很多了,以後的日子裡就自私一點叭~」
阿崖晃著腦袋,「好嘛~」
毒蠍的世界簡單,它沒聽出曲泱話里的意思。
只當是泱泱不希望自己再流血受傷了。
「泱泱你在這坐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這麼說著,阿崖四肢快速爬動,跑到林深處銜了一堆野花。
它遞給曲泱,「再過一段時間下了雪,崖底就沒有漂亮野花了。「」
「我之前聽你說,人類是會編一些漂亮的花圈是嗎?」
「阿崖也想要,泱泱可以給我編嗎?」
「好啊。」曲泱痛快答應。
「編兩個,我們都有!」
一人一蠍靠的很近,一直到夕陽落下,身影被拉得老長。
……
地牢。
銀環蛇毒一刻不停地在攪動著聞人淵和聶憐舟的肺腑。
兩人的身上已經布滿了抓痕。
聞人淵更是把皮下的燙針都撓了出來,傷口潰爛,再加上環境不好,已經有膿包了。
他死死地盯著牢門的方向,期盼著有人來救他。
也希冀著曲泱會害怕盛國的權勢,會把他們兩個給撈出去。
「曲泱……哈哈哈,曲泱。」
「不是你想嫁給本宮的嗎?本宮要娶你,要你重新滾回來當狗,你不可以掙脫鎖鏈,不可以對本宮這樣!」
「曲泱——你回來,本宮要你回來!」
他不斷地踢著牢門,也不斷地吶喊,似乎能把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惱怒都喊出來。
與他不同的是,聶憐舟雖然看著狼狽,卻依然穩固地坐在原地。
似是早就成竹在胸。
而喊了一陣子的聞人淵也終於意識到聶憐舟過於平靜。
他猛地撲過來,凌亂的頭髮耷拉在聶憐舟的腿上。
「你在算計什麼?」
「她會出現的對不對?」
聞人淵死死地抓著聶憐舟的手,「你明明說這是破局之法的。」
「為什麼我們還是會失敗?都死了!鐵騎都死了!」
他像個瘋子一樣,抓破自己的臉,也去摳聶憐舟灰濛濛的眼睛。
「你也瞎了,瞎了!」
聶憐舟對他已經沒了恭敬,一把手推開,隨後整理著身上衣服的髒污。
他坐得筆直,靜靜等著牢門口來人。
而很快,也確實有人鬆了鎖鏈,出現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