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說話的時間裡,曲泱也在思考,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她無權無勢的小可憐一個。
就算那人不動手,被京城那些勛貴欺辱玩弄,遲早也是會丟了命的。
那這個人何必多此一舉呢?
除非,是有什麼事,讓她急於動手,連一天都留不下曲泱了。
姬無相什麼都沒說,指了報消息的蠱衛過來:「鞋脫了。」
「啊?」
蠱衛懵了,但還是照做。
他剛剛跑的急,腳下出了汗,一脫鞋襪,一股難言的臭味瀰漫。
幾位長老執事捂住口鼻。
就連曲泱也蹙了眉,不理解姬無相的做法。
只見姬無相隨手把藥丟給蠱衛,「碾碎。」
等蠱衛照做後,他又直接卸了聶憐舟的下巴,讓蠱衛把碾碎的解藥丟進了聶憐舟的口中。
聶憐舟脖子上青筋暴起,看向姬無相的眼神在隱忍著殺意。
姬無相擦乾淨手,才向曲泱邀功:「喏,給了。」
曲泱:「……嗯。」
反正她不會同情聶憐舟的。
大長老見兩人還有功夫在這拌嘴,著急地詢問:「疆主,盛國鐵騎怎麼辦?」
「銀環蛇能擋住他們嗎?」
銀環蛇是從萬蠱窟里陪著姬無相爬出來的。
也是近百年來,萬蠱窟里唯一一隻被收服的。
眾人不了解它的真正實力,卻對銀環蛇變成巨蟒的樣子一直畏懼。
姬無相拉了曲泱的手往外走,「去瞧瞧就知道了。」
*
邊界。
銀環巨蟒豎瞳閃爍,凝視著這群人類。
只要有人敢越過防線,它便一口咬了過去。
它只吃上半身,留著骯髒的下半身威懾其他鐵騎。
聞人淵面色發白,感覺到燙針之刑的疼鑽進了心肺。
他咬牙:「繼續!把雄黃粉裹在身上!」
一個個鐵騎像是裹麵粉一樣,把臉和身上都塗了好幾遍。
可靠近邊界時,還是會被銀環蛇一口咬斷。
只是這次,它不吞了,而是眼球翻白,顯然極度厭惡。
「呸呸呸!」
「小蛇爺爺最討厭吃這種東西了!可惡狡猾的人類,滋你們哦!」
它扭動著身子,像是泄憤一般,沖那裹了麵粉的鐵騎身上滋黏液。
黏液腐蝕性強,包裹著鐵騎的身軀,只一會兒功夫,就只剩下了發黑的骨頭架子。
血腥味和腐朽氣在邊界處蔓延。
鐵騎們就算再赤肝義膽,也不敢上了。
聞人淵痛罵著這群人,「上啊!」
「一群慫蛋!一條蛇你們就沒辦法了?」
「今天踏平苗疆,違者,孤誅你們九族!」
鐵騎咬牙,心中憤懣,卻不敢反抗。
好不容易挨到姬無相帶著苗疆人來,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聞人淵騎在馬上,看到了聶憐舟灰濛濛的眼睛。
他驚愕過後,怒不可遏:「你們居然傷朝廷的人!」
聶憐舟可是父皇最期待的小將!
毀了一隻眼,他日後怎麼帶兵?
沒他幫忙守著盛國,祁國和其他外邦蠢蠢欲動怎麼辦?!
幾個瞬息,聞人淵就已經思考好了利弊。
他持著長纓槍,直指姬無相:「苗疆疆主,我們無意為難,交出曲泱和聶憐舟,否則本宮踏平苗疆!」
姬無相嘖了一聲,黑眸妖冶又興奮:「上次你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不過最後灰溜溜從苗疆逃走的人,是你啊。」
他語氣有些惋惜,「孤好心邀請你們來做客,沒想到聞人太子不珍惜就罷了,還不告而別。」
「可真是,讓人不高興呢。」
姬無相招了下銀環蛇。
小蛇像是看懂了什麼,把自己盤縮在一處,緩緩閉上眼睛。
而與此同時,空氣中銀環蛇毒的味道,也愈發濃烈了。
聞人淵知道跟姬無相這個瘋子說話沒用,他直接看向曲泱,眼神複雜又不掩飾恨意不甘。
「曲泱,跟本宮回去!」
「只要你回去,本宮答應娶你。」
轟——
銀環蛇盤好的蛇圈,險些潰不成型。
它豎瞳里閃爍著八卦,「啥?娶?跟瘋主人搶人?」
「好玩好玩!」
曲泱也是眸子狠狠一縮,第一時間看向姬無相。
而姬無相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玩弄的笑。
他沒什麼大情緒的起伏,卻讓人不敢輕視。
【娶?】
曲泱心中咯噔一下,「我不嫁!」
「聞人淵,做什麼春秋大夢?你怕不是昨天受了屈辱,腦子被驢踢了!」
「誰要嫁你了?」
聞人淵只當她是小女兒家的害羞,他揚聲:「你做這麼多改變,不就是想讓本宮高看你一眼?」
「你成功了。」
他眼底藏著報復的快感,「別忘了,當初可是你主動接近本宮示以好感。」
「在別人表明心意後,你還難過地幾天都吃不下去飯!」
曲泱眼睛睜大,下意識道:「你滿嘴噴糞!」
她仔細想了一會兒,終於從手帕交宋薏身上,找到了點線索。
『泱泱,求求你啦,幫我出出主意嘛~』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難道你也喜歡他?』
『曲泱,你怎麼這麼沒用啊,連自己表哥都接近不了,我什麼時候讓他記住啊?』
『你跟太子說了什麼?他為什麼拒絕我!曲泱,你個賤人,居然害我?』
想到宋薏,曲泱眼底划過一絲痛心,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仰起頭直視聞人淵。
「喜歡你的不是我,她已經被你拒絕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太子妃,嫁給你這樣的人,我做夢都嫌噁心!」
曲泱渴望過親情,奢望過友情,卻唯獨沒想過從這些人身上獲得愛情。
她被愚弄慣了。
小時候有紈絝騙她說娶她,羞得她裝扮乾淨出門,轉頭卻被那紈絝按到了醃菜缸里羞辱。
他們那些人,嘴上說著喜歡她,實則只是想看她出糗罷了。
曲泱攥著拳,看著聞人淵的眼底滿是鄙夷厭惡:「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你還沒玩夠嗎?」
聞人淵慌了一瞬,「我沒有愚弄你!」
「曲泱,跟我回去,我會稟告母后娶你。」
「等我登基,你就是未來的皇后,我們……」
姬無相一柄短匕飛過去,震碎了聞人淵滿嘴的牙。
他眼神陰翳,像是病態在控制著,逐漸暈上血紅色。
「沒聽到她說……噁心麼?」
「孤的人,你也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