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相雖然生氣。
但也知道怪不得曲泱。
只是他撿回來的這個蠱娃娃太過於可愛,才會遭那麼多人惦記。
京城確實不比苗疆,他沒辦法任性直接帶曲泱離開。
能多一些手段保護她,也並非不可行。
姬無相抿著唇,臉上染了冷意:「回家!」
他沒再說要趕走阿崖的話。
曲泱就默認是可以留下了。
她高興地轉身跟阿崖分享,「太好啦!我可以跟阿崖不分開了耶!」
阿崖也很高興。
不過一直到進府前,他都惦記著四耳貓。
屢屢回頭,卻始終看不到身影。
阿崖有些疑惑。
這一路上,它從來沒聽四耳貓說過它有主人哎?
在一行人進府之後,黑漆漆的箱子深處,才緩緩爬出來一隻貓。
它的目光遙望著長公主府的匾額,似乎是要記住這個地方。
也記住這段,特別的情分。
……
阿崖來了,曲泱迫不及待準備了阿崖的吃食。
她還試著弄了些盛國這邊特有的小蟲子給阿崖。
因為朋友的到來,曲泱興奮地都忘了進宮的煩心事。
姬無相主動提起:「皇帝沒為難你?」
曲泱思考了很久,算為難嗎?
應該是算計吧。
心情突然沉悶下來,曲泱的語氣也不歡快了。
「他今日要給曲阜出氣,但沒成功。」
至於賜婚的事,她還不敢說出來。
怕姬無相直接殺進皇宮。
「對了,京兆府的人這幾日會來接手查案。」
「派人刺殺的,好像不是曲阜。」
曲泱今日也觀察過曲阜的反應,他入宮好似真的是想請皇帝做主,讓曲泱低頭。
關於刺殺的事情,他表現得是毫不知情的樣子。
以前同在一個屋檐下,曲泱自認也算了解曲阜。
他還不至於能裝得這麼好。
所以,刺殺的人,很有可能是那個不希望她回京的人派來的。
曲泱小臉皺巴巴的,「哥哥下午出去,是因為查到了兇手嗎?」
早上進宮之前,姬無相就跟裴棄說了要查兇手。
下午回來沒見到兩人,曲泱自然以為是有線索了。
但姬無相卻只是倒了杯茶給她,隨後又自己抿了一口:「我去見聞人淵了。」
曲泱怔住。
隨即,她想到銀環蛇毒的事情。
「他們昨日進京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吃過解藥。」
「難道是毒發了?」
之前在苗疆,兩人毒發時的病狀可是讓曲泱記憶猶新。
「嗯。」
姬無相見她喝茶後的唇更潤了,沒忍住把人拉過來,指腹碾壓把玩,不時還要嘟一下。
「那……解藥?」
曲泱嘴巴被控制著,說話不是很方便。
她伸手去推,卻正好碰到姬無相身上墜著的鈴鐺。
姬無相按住她的手,「孤沒給。」
「既然他那麼傲氣,想在京城這塊土地上出口氣,那想來也是有底氣。」
「孤聽聞,太醫院的御醫應該都挺有本事的。」
說著,他眼底划過狡黠。
「所以,孤給他們全部下毒了!」
銀環蛇毒,他要多少有多少。
就是辛苦這些御醫,要替他們家太子以身試藥了。
曲泱錯愕片刻,隨後也忍不住笑。
他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地惡劣。
姬無相渾不覺然,把玩夠了,才攬著小曲泱回屋。
「很晚了,明日且瞧著京城的風雲吧。」
第二日。
一大早,皇宮亂成一團。
昨夜陛下換掉了常用的香之後,徹夜輾轉難眠。
本想找個太醫來瞧瞧,卻發現太醫院凡是掛名的御醫,今日都中毒了。
整個太醫院彼此抓傷的不計其數。
有失去理智的,甚至看到藥材就往肚子裡吃,此刻已經昏死了。
皇帝忍著頭疼,直接擺駕鳳鳶宮。
太子得了跟太醫院一樣的病。
皇后得知消息後,也是焦急萬分。
不等她去看,皇帝就來了。
「陛下,淵兒他……」
皇帝鐵青著臉,伸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顯然,他也在路上聽說了。
御輦還沒在鳳鳶宮停下,就急匆匆跟鳳輦一前一後趕去東宮了。
而將軍府的聶憐舟亦是如此。
老將軍想請個御醫過來都不行。
無奈只能找京城醫館的大夫來看。
只是來的每一個人,都連連搖頭惶恐:「小將軍毒入肺腑,已是藥石無醫的症狀了。」
「還請老將軍早做打算吧!」
老將軍年過半百,才收養聶憐舟幾年。
好不容易帶著他在戰場闖出一點成績,以後將軍府繼承有望。
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樁事。
「冤孽啊!」
老將軍涕灑兩行,心疼又無奈。
在長公主府忙著給阿崖搭建新小窩的曲泱暫時還不知道皇宮的動亂。
她心疼阿崖一路趕過來的幾隻小腳,便按照尺寸,都縫製了鞋子。
「等入冬下雪,你踩在地上的時候,就不會覺得涼了。」
阿崖新奇地試著腳感,高興地不行:「謝謝泱泱!」
除了曲泱,還沒有人類把它當成一個平等的朋友來看待。
姬無相讓裴棄去弄了把貴妃椅,整個人就慵懶地躺在椅子上,蓋了羊毯,不時抬眼瞧一下兩小隻的情況。
銀環蛇在他腳下盤旋,又是艷羨,又是畏懼。
自從蠱王來了,它都不敢親近曲泱了。
小蛇爺爺都沒人說話了!!
快憋死它了。
它好想把曲泱被賜婚的事告訴瘋主人哦!
可惜即便是飼主和蠱蟲的關係,兩人也不能做到交流。
只能通過默契大概明白一些指令。
和煦的氣氛終究是會被打破的。
當沈確帶著京兆府尹派來的法曹參軍侯在門外時,姬無相睜開眼的瞬間,已經帶了些戾氣。
【煞風景。】
曲泱沖裴棄點了點頭,後者就過去開門了。
沈確一身青衣白領站在門口,眼尾狹長卻不顯刻薄,只是更添了幾分嚴肅氣質。
他手握案宗,平靜的目光落在席地而坐給阿崖打造木屋的曲泱身上,終於是染上了些怒。
「以往,我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嗎?」
沈確是夫子,按道理《女德》《女容》這些書,他只能淺講。
更深的需要各家千金府內找嬤嬤管教。
但曲泱情況特殊,剛入國子監時,沈確就對這個學生上了些心。
他日日留曲泱教習約束,才將曲泱身上的那些無知無禮的劣根給除了。
可如今!
她竟是又這般沒規矩了。
「行姿坐態,女子當以娉婷,唇不露齒,聲不高昂。塵不染身,舉不張揚……」
「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