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民意難違

  「吳大帥,這事下官不敢做主,必須請示兩宮太后定奪,然後才能答覆。」

  寶鋆的回答招來了台下了一片噓聲,也招來了吳超越的當面質問,道:「寶大人,不對吧?記得你到元帥府拜訪我時,曾經對出面接待你的文節先生說過,你是兩宮皇太后派來的全權欽差,有臨機專斷之權,怎麼到了這個地步,你又說要先請兩宮太后定奪了?」

  寶鋆再次無言以對,半晌才硬著頭皮說道:「誅殺朝廷首輔恭親王的事太大,下官即便是全權欽差,也不敢做這個主。」

  「朝廷早有邸報宣布罷免奕訢的一切職權,他又怎麼成了朝廷首輔?」吳超越立即追問道:「難道說罷免奕訢職權只是做過樣子給天下人看,實際上奕訢仍然控制著朝廷的軍機處大權?」

  「沒……,沒有。」寶鋆慌忙擺手,說道:「下官只是一時口誤,習慣了對恭王爺之前的尊稱,恭王爺千真萬確已經被罷免了一切職權。」

  吳超越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奕訢逆賊究竟有沒有真的被罷免職權,只有你知道,我也懶得和你羅嗦。總之一句話,不交出奕訢逆賊證明你們的和談誠意,一切免談!」

  言罷,吳超越一甩袖子,大搖大擺的下台而去,台下的吳軍將士則在一些人的指揮再度整齊高呼,「要想和談,先殺奕訢!要想和談,先殺奕訢!」

  最後,還是靠著吳超越親兵的保護,寶鋆才勉強逃出一致要求誅殺鬼子六的百姓人群,在如潮的痛罵聲中逃回武昌城中,躲進了吳軍給他安排的館驛暫避。

  事還沒完,回到驛館後,寶鋆還沒來得及洗去臉上的汗水,驛館外就突然傳來要求誅殺鬼子六的口號聲,同時隨行的侍衛也連滾帶爬的跑來報告,說是有無數的湖北百姓包圍了驛館,大聲呼喊口號要求誅殺鬼子六換取和平。寶鋆聽了更是叫苦,忙問道:「守驛館的吳賊賊兵怎麼說?他們為什麼不趕走這些鬧事的刁民?」

  「回寶中堂,賊兵說這是吳賊向洋人學的新規矩。」侍衛如實回答道:「允許百姓遊行示威,只要遊行示威的百姓不傷人不搶劫,就隨便他們怎麼說話。還說別說是這個驛館了,就是吳賊的元帥府大門前都有百姓遊行示威的事,抗議吳賊和洋人建交,可吳賊都從來沒管過。」

  「放屁!」一向詼諧的寶鋆難得破口大罵了一句,道:「老子不信,泥腿子跑到他吳賊的元帥大門前遊行示威,他也能不管?」

  「寶中堂,真有這事。」旁邊的景壽苦笑說道:「聽說吳賊和英國洋人舉行建交談判時,漢陽葉名琛的族人就跑到吳超越的元帥府門前遊行抗議,吳賊就沒管,後來洋人報紙還夸吳超越允許言論自由,文明開化。」

  寶鋆又沒話說了,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好,既然吳賊不管,那本中堂也不怕,本中堂就不信了,吳賊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故意放這些刁民進來傷害本官。」

  寶鋆寶中堂這次的確英明神武,在驛館外遊行示威的湖北百姓果然沒有衝進來把他活活跺死,鬧到了傍晚就各自散去回家吃飯,寶鋆也因此很是得意了一把,然後一邊將吳超越的苛刻要求寫成摺子上報滿清朝廷,一邊耐心等候慈安和慈禧的決定不提。

  寶中堂很快就發現自己恐怕很難等到慈安和慈禧的批示了,因為第二天天才剛亮,驛館外面就傳來了更大也更加猛烈的抗議聲,數以千計湖北百姓在驛館門前遊行抗議,不斷高呼誅殺鬼子六換取停戰的口號,群情激憤,嚇得寶鋆從京城帶來的侍衛都不敢從正門出入,只能是走後門到街上去給寶鋆購買報紙。

  寶鋆不顧危險逼著侍衛出門購報,目的當然是想了解輿論傳媒對昨天的談判情況報導,結果侍衛帶回來的幾份報紙卻讓寶鋆心驚肉跳。除了吳軍直接控制的《湖北人民報》為了避嫌,只是刊載了談判的詳細經過和具體內容,餘下的民間報紙沒有一份不在抨擊滿清朝廷的和談請求毫無誠意,純數敷衍塞責,紛紛質疑滿清朝廷要求和談的真正目的不過是想拖延時間,乘機備戰更進一步延長中國的內戰時間,也一致要求吳超越以武促和,加大對滿清朝廷的軍事打擊,逼著滿清朝廷拿出誠意儘快結束內戰。

  事還沒完,到了中午時,目前在西南士林中已經很有名氣的舉生董其亮再度聯合數百舉子,跑到驛館門前遞交萬言書,要求寶鋆立即接受吳超越的和談條件,交出鬼子六換取和談。寶鋆害怕這些舉子動粗不敢出面,只是讓侍衛去接萬言書,結果卻遭到董其亮等舉子的斷然拒絕,堅決要求寶鋆親自來接,雙方僵持不下,口角紛爭不斷。

  事情到了這步,寶鋆當然也打起了另闢蹊徑的主意,幻想能夠以封王為條件換取吳超越讓步,只是同樣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是再寫摺子請示。然而就在寶鋆剛把摺子寫好時,驛館外面的喧譁聲又突然加大了幾倍,似乎事態突然失控,寶鋆大驚間忙又派人出去查看情況,同時做好見情況不對就從後門開溜的準備。

  「中堂,中堂大人,大事不好了。」去了解情況的侍衛是跌跌撞撞跑回寶鋆面前,拿著一張報紙喊叫道:「中堂大人快請看,《西南新政報》剛剛發布的號外,說你和恭王爺是一丘之貉,是替恭王爺來誆騙天下人。」

  趕緊搶過那份墨跡嶄新的號外,寶鋆只大概看了幾眼,頓時就臉色蒼白如紙,全身漢出如漿——號外的標題直接是『一丘之貉』四個字,內容則是揭露寶鋆與鬼子六私下間的親密關係,披露咸豐大帝北逃熱河正是出自寶鋆禍國殃民的奏請,並強烈質疑寶鋆在祺祥政變後突然躋身軍機處的真正原因!

  「殺寶鋆祭旗!討伐亂黨,直搗京城!殺寶鋆祭旗,討伐亂黨,直搗京城!」

  門外又突然傳來了新出爐的整齊口號聲,憤怒而又響亮,聽到這口號,不要說寶鋆本人了,就是景壽和其他的御前侍衛都是個個心驚肉跳,生怕那些舉子衝進來把他們生吞活剝。結果沒過多久,負責保護驛館的吳軍哨官還真跑來說道:「寶中堂,外面的舉子和百姓十分氣憤,都說要衝進來把你打死,祭旗北伐,我們快擋不住了,怎麼辦?」

  「我是使者,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你們要保護我!」寶鋆趕緊答道。

  「可我們快擋不住了啊!」吳軍哨官理直氣壯的回答,又說道:「寶中堂,我已經派人去找錢將軍求援了,也會盡我的力量保護你,但那些百姓舉子如果真的要硬往裡沖,我們擋不住你也別怪我,我已經盡力了。」

  猶豫了一下,景壽對寶鋆說道:「寶中堂,要不我們從後門走吧,出城過江到漢陽或者漢口去,暫時躲開這幫窮舉子。」

  害怕真把老命丟在武昌,寶鋆沒做多想就接受了景壽的建議,趕緊匆匆收拾好隨身行李,從後門逃出了驛館。結果也是湊巧,寶鋆和景壽一行人前腳剛逃出了驛館,後腳就傳來了人群衝進驛館的聲音,寶鋆和景壽等人見了更是魂飛魄散,趕緊直奔文昌門出城逃命,不敢有半點的停歇。

  沒過多久,寶鋆和景壽等人已經逃出驛館的消息當然就送到了吳超越的面前,吳超越聽了笑笑,向一手導演這場鬧劇的趙烈文吩咐道:「差不多了,該讓那些舉子百姓安靜了,別真鬧得事態失控。」

  趙烈文應諾,趕緊派人去給負責操辦此事的吳軍將領傳令,叫他讓士兵對天開槍警告,又安排文職官員出面安撫這幫被輿論洗腦的舉子百姓不提。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正當吳超越和趙烈文安排後手逼迫寶鋆和景壽等人直接逃回京城時,門外卻接二連三的有親兵來報,說是對天開槍的警告無效,以馬屁精董其亮為首的鬧事舉子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象發瘋了一樣的緊追寶鋆等人不舍,導致事態已經全面失控。

  「這個董其亮,發什麼瘋?本來老子還想在這事完了以後,給他一個官職,不給了!」

  吳超越大發雷霆的時候,門外卻又有親兵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奏道:「大帥,大事不好了,那些舉子不但直接追到了碼頭上,還被亂黨侍衛砍死了兩個人!」

  「什麼?亂黨侍衛動手殺人?」吳超越這一驚非同小可。

  「沒錯。」親兵擦著汗水說道:「那些舉子還嚷嚷說,兩宮皇太后和皇上封你為王的聖旨,就在寶鋆身上,要寶鋆馬上交出來!不然就要把寶鋆活活打死!」

  吳超越和趙烈文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大吼道:「備馬,去碼頭!」

  領著親兵隊打馬急匆匆趕到碼頭時,碼頭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好在錢威也已經親自率軍趕到了碼頭維持治安,這才沒有出現大的亂子。然而即便如此,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卻還是傳來陣陣怒吼聲音,「把聖旨交出來!把聖旨交出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董其亮那幫窮舉子,怎麼會知道寶鋆身上有封我為王的聖旨?」

  滿頭霧水的在親兵保護下來到現場,出現在吳超越面前的,當然是被無數儒生舉子包圍的寶鋆和景壽等人,還有迫不及待跑上來磕頭的湖北頭號馬屁精董其亮,連連磕頭間,董其亮還更加急不可奈的說道:「大帥,皇上封你為王的聖旨就在寶鋆身上,寶鋆隱匿不宣,學生我們一定替你找出來。」

  「你怎麼知道?」吳超越疑惑的問。

  董其亮手忙腳亂,從懷裡拿出了一道摺子,雙手呈到了吳超越的面前,說道:「大帥,這是學生我在驛館裡看到的,寶鋆奸賊的親筆所寫,可能他跑得太急忘了拿,被學生看到,上面說封你為王的聖旨就在他手裡。」

  接過了寶鋆來不及發出的密折仔細一看,真相一切大白,吳超越心中狂喜,可臉上卻不動聲色。閉上眼睛稍微盤算了片刻後,吳超越還大步上前,直接走到了被侍衛持刀保護的寶鋆和景壽麵前,冷冷說道:「寶中堂,你似乎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封你為王的聖旨是在我身上,但兩宮太后有交代,先達成和談,然後才能……。」

  「住口!」

  寶鋆的辯解被吳超越的怒喝打斷,眾目睽睽中,吳超越滿面的怒色,指著躺在地上的兩具血淋淋的舉子屍體大吼道:「我是要你就他們的事給我交代!你身為朝廷使者,為什麼要濫殺無辜,讓你的侍衛殺害我的治下學子?他們犯了什麼法?」

  「他們要搶聖旨,還要打死我,我的侍衛不得不還手。」寶鋆趕緊辯解道。

  吳超越轉向了旁邊的董其亮,問道:「寶鋆說你們要搶聖旨,還要殺他,有沒有這回事?」

  天地良心,吳超越真沒給董其亮使任何眼色,做任何的暗示,然而董其亮卻是福至心靈,馬上就矢口否認道:「沒有,我們是問他為什麼要隱匿聖旨?為什麼兩宮太后和皇上已經封大帥你為王,他偏偏要隱匿不宣?」

  「至於殺他?」董其亮更加聰明的舉起了雙手,說道:「大帥你請看,學生我們個個手無寸鐵,寶鋆帶來的侍衛卻個個拿刀拿劍,我們拿什麼殺他?」

  「沒錯,我們只是問他為什麼要隱匿聖旨?為什麼不履行欽差義務,當眾朗讀聖旨封大帥你為王?是他們先動手殺人,是他們先動手!」

  在場的舉子紛紛鼓譟,爭先恐後的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寶鋆一行人,寶鋆和景壽卻大聲喊冤,道:「吳大帥,天地良心啊,是他們殺氣騰騰的衝上來,我們不還手早就被他們打死了!」

  「住口!」吳超越再次怒喝,又冠冕堂皇的大聲說道:「寶鋆,你隱匿皇上聖旨的事,我不和你追究,我也從沒貪圖過什麼王爵。但是今天,你的侍衛既然當街殺了我的治下學子,你就得給我把兇手交出來!」

  「交出兇手!交出兇手!交出聖旨!」

  人群又是一陣沸騰,還有人一邊喊交出兇手一邊喊交出聖旨,吳超越則揮手示意眾人冷靜,指著已經面如土色的寶鋆說道:「寶鋆,只要你沒有動手殺人,我就讓你走,但你一定要把兇手給我交出來!」

  「還有,從現在開始,我給你訂一條黨附奕訢、蓄意破壞和談之罪,現在我不殺你,但是待我揮師北伐,攻破京城將你生擒活捉之後,我必斬你首級,以謝肅中堂、載王爺他們和我軍將士的在天之靈!」

  人群歡呼,吳超越則又向董其亮等舉子問清楚動手殺人的滿清侍衛是誰,然後派親兵端槍上前捕拿,幾個刀上沾血的倒霉侍衛瑟瑟發抖,可是卻沒有任何勇氣敢拿冷兵器和吳超越親兵的長槍短槍對抗,只能是一邊哭喊著向奕訢求援,一邊乖乖的束手就擒。

  「押回去,交司法部審問定罪!再有,寶鋆,滾回去告訴奕訢,叫他洗乾淨脖子等死!我必殺他!」

  扔下了這兩句話,吳超越轉身就走,結果往來路還沒走得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了叫嚷聲,原來董其亮等舉子乘寶鋆等人鬆懈不備,突然又撲了上去,仗著人多硬是把寶鋆從侍衛保護中拖了出來,七手八腳的在寶鋆身上搜查,吳超越裝做沒聽見,吳軍士卒也個個裝再沒看見。

  「找到了!聖旨!聖旨!」

  也是該得馬屁精董其亮飛黃騰達,在寶鋆身上強行搜查間,還真讓他最先找到了被黃綢包裹的聖旨,然後董其亮等舉子也不客氣,馬上就大步追上了吳超越,跑到了吳超越的面前雙膝跪下,興奮嚷嚷道:「大帥,封你為王的朝廷聖旨!」

  「我不要,還給寶鋆。」吳超越傲嬌的搖頭。

  「可是……。」董其亮萬分為難。

  「我說過,不要!」吳超越大喝道:「我再重申一遍,不受王爵!」

  「董其亮。」趙烈文開口了,微笑說道:「聖旨,是要有人朗讀才有效。」

  董其亮醒過味來,趕緊起身站好,然後從絹套中抽出聖旨打開,大聲喝道:「皇上聖旨,討逆大元帥吳超越跪接!」

  「你……,好大的膽!」吳超越大怒。

  「慰亭,是你大膽吧?」趙烈文平靜說道:「你是大清臣子,見到皇上聖旨不跪,是大不敬之罪,難道你真要做抗旨的逆臣?」

  吳超越猶豫,董其亮則再次要求吳超越跪下接旨,吳超越迫於無奈,只能是乖乖雙膝跪下,朗聲說道:「臣吳超越,跪接聖旨。」

  眾目睽睽,萬人矚目之下,考了十幾年都沒能考上一個進士的窮舉子董其亮聲若雷鳴,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湖廣及兩江五省總督吳超越,多年來南征北戰,東征西討,上馬治軍,下馬安民,功勳卓著,堪稱人臣楷模,著即加封吳超越為鎮南王,世襲罔替,以示褒獎!欽此!」

  「臣萬不敢受!」吳超越趕緊拒絕。

  「鎮南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為王,臣也不得不為王。」董其亮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吳超越猶豫不絕,趙烈文和陸續趕來的閻敬銘、戴文節等人卻紛紛向他雙膝跪下,大聲懇請道:「請鎮南王受封王爵!」

  「請鎮南王受封王爵!」

  世界上永遠不缺的就是馬屁精,趙烈文等人帶了頭之後,附近的湖北軍民百姓當然有的是人爭著搶著跪下勸進,然後很快的,碼頭上除了一些洋人、記者和一些必須監視寶鋆等人的吳超越親兵外,幾乎所有的官員百姓和將領士兵全部都向吳超越跪下,爭先恐後的大聲呼喊,「請鎮南王受封王爵!」

  「鎮南王,民心所向,民意難違,請鎮南王當即受封王爵!」

  趙烈文再次大喊,帶動了無數人整齊呼喊,「鎮南王,民心所向,民意難違,請鎮南王當即受封王爵!」

  雖然當個王比洗馬桶的清潔工更辛苦更勞累,然而沒辦法,民意難違,被迫無奈之下,吳超越也只好是重重叩首,無比勉強的說道:「臣吳超越,領旨謝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鎮南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就這樣,在一群馬屁精舉子的殷勤賣命下,也在武昌萬民的簇擁下,吳超越終於還是當上了王爺。

  事還沒完,理直氣壯的受封王爵之後,吳超越和吳軍宣傳部門還更加理直氣壯的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了滿清朝廷的頭上,宣稱道:「寶鋆逆賊,黨附奕訢,隱匿聖旨,蓄意破壞和談,妄圖使戰火連綿,天下百姓更受塗炭,幕後主使奕訢慶父不死,大清魯難未已!」

  「賊首奕訢,欺壓君上,脅迫兩宮,結連黨伍,敗壞朝綱,殘害百姓,罪惡充積!大清鎮南王吳超越為報國恩君恩,不日便將興兵北伐,討伐亂黨,擒殺奕訢,扶社稷於將倒,救黎民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