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前輩我在聽呢,您繼續?』王一洋壓制心頭的冷汗,面色不變道。
『你也知道,任何物體的存在基礎,其實就是他的內部結構。
內部結構大幅度被改動,就會造成以前的結構徹底崩塌重建的後果。
現在的群星宇宙,應該就是基礎規則被改變,連帶著其他一切都發生改變。』
洪密冷靜下來,還是相當博學。
畢竟積攢了無數年的知識,平時不用,知識因為力量更快捷,用不著拐彎抹角。
王一洋久久沒有回答。
如果說只有恆紀教派的人一面之詞,他可能嗤之以鼻。
但洪密作為第三方,完全和恆紀教派無關的天魔宗強者。
也跟著說出這類話,而且每一段話的判斷,都極為精準。
這就讓他心情極其沉重了。
他一直以來為之依仗的身份系統,難道暗地裡,其實是推動這個宇宙走向寂滅的真正黑手?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有宇宙末日,那不是說,他才是這一切的背後推手?
這一刻,一直想要過平凡生活的王一洋,只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努力完成任務,根本就是個悖論。
每完成一個任務,新的身份便連接一個新的宇宙世界。
也就是說,他完成任務越快,他所在的宇宙就毀滅得越快!?
而他不完成任務,又會因為無法應付任務,而被人道毀滅
「這並不一定是真的。」王一洋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自己從之前的思維陷阱中拔出來。
恆紀教派的人所說之話,並沒有具體證據證實。
就算有洪密的背書,但那也最多代表,他們口中的宇宙膨脹,光線冷卻確實存在。
但是否會引發末日,猶未可知。
「所謂的宇宙末日年齡,本身只是一個推測,暫時不急。」
他只是個風浪之中的小人物,更大的風浪該有更強的人來扛。
坐在位置上,王一洋思索片刻,還是拿起原始的連線電話,連續撥打了幾個電話出去。
專業的事,有專業的人來做。
銀葉石堡現如今也聚集了不少研究學者。具體的觀察檢測數據,就由他們來處理好了。
現在王一洋也收攏了一部分人,專門進入真實世界入駐,以研究真實世界和現實的聯繫。
安排好調查事務。
王一洋頓了頓。
「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他揉了揉太陽穴,詢問道。
愛娃的聲音緩緩在室內響起。
「接下來的行程是:前往諾爾星看望您的導師,霍普斯曼教授。」
人工智慧愛娃現在是負責他平時日常安排。
「雪拉現在在哪?」
「根據您的定位,一直在諾爾星。」愛娃回答。
「那麼,安排去諾爾星的飛船。」王一洋站起身。
從辦公室落地窗,眺望外界,全是一片素白。
「不知不覺,也已經是冬季了。」
窗外幾個學生模樣的孩子,在雪地里拿著雪團相互打鬧。
白色的雪粉紛紛揚揚,像是甜絲絲的糖。
王一洋心頭的煩悶漸漸平靜下來。
他一直追求的,不就是這樣純粹的寧靜?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距離這樣想要的生活,正越來越遠。
『一定是我的敵人太多了,所以總是提心弔膽,需要提防。沒法徹底放下心來。』
王一洋這麼想著。
敵人就像雜草,隔段時間就要清一清,否則越長越高,影響心情。
天魔宗以一個全新的勢力形象站了出來。
他們自稱前身是沉湎之心的催眠師組織,並宣稱天魔宗最初的根源,來自於人馬座的一個邊緣星球。
當然,具體證實方面,群星方派人去查探,卻發現那顆星球早已毀滅在某次戰爭中。
無從考證。
這個時候很多群星專家表示,天魔宗就是源自於沉湎之心這個組織。
這個神秘組織為了像仙道三宗學習,為了避免群星人民被仙道修行體系所壓制。
其創始者抱著偉大的理想,主動創立了類似仙道體系的組織。
為的就是學習仙道,超越仙道。
當然這個理論到底有多少人信,無從得知。
反正不管別人信不信,沉湎之星附近的星球民眾是信了。
再加上不少專家的支持,以及天魔宗不時到處做慈善惠及平民的方法。
很是贏得了不少民眾支持。
於是這件事便勉強這麼確定下來了。
天魔宗其短時間內席捲數十恆星系的速度,迅速引起了仙道三宗和人馬星座方的警惕。
兩側紛紛派遣探子前往試探。期間無數博弈,交流,都被王一洋丟給了副手原宿沉。
這位副宗主對這些套路相當熟絡,也是箇中好手。
王一洋自己也樂得清閒,副宗主原宿沉出手管理,本就比他更合適,畢竟大部分的魔將更信服於實力更強的原宿沉。
而王一洋有了空閒,也兌現自己的承諾,乘坐飛船,直奔諾爾星。
諾爾星,位於這次波及星系之外的一個恆星系,並且是其中的主星之一。
這顆星球和王一洋曾經的蓋爾希星不同,是標準的資源星。
一顆資源星能夠成為主星,靠的不是普通資源,而是一種名叫凡晶的能源礦。
王一洋從沉湎之星抵達諾爾星,確切的說,是諾爾1233星。
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一天早上五點。
這個龐大的資源開採星球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工業城市。
並且大氣層里全是厚厚的黑菸灰塵。
沒人治理污染。
這顆星球完全是在用透支生命的方式,獲得諾大資源星名聲。
諾爾星沒有國家,只有一座座巨大的滿是黑煙的工業基地。
大型的運輸飛船不斷起起落落。
天空永遠是灰色,空氣里充斥著巨量的粉塵和毒氣。
除開工業基地外,這裡便只有枯黃的沙漠。
沙漠中不時能看到一些戴著簡陋防毒面具的平民。
他們怯懦的,用著敬畏的目光,注視著緩緩降落的一艘巨大銀色飛船。
飛船輕輕降落到沙漠中的一處降落坪,艙門打開。
王一洋率先走出艙門,穿著金屬銀黑長靴的雙腳,踩踏在鋪著薄薄沙礫的停機坪上。
一旁早已候著的雪拉和兩個沉湎之星的人,主動上前迎接。
他們都穿著厚厚的防護服,頭上帶著防毒面具,只有透過透明的面具玻璃,才能分辨他們的身份。
「導師就住在這裡?這種環境?」王一洋皺眉。
「不止如此。當初逃出來的部分狩獵之弓的倖存者,大部分都在這裡。」
雪拉平靜道,只是這種平靜里,隱藏著一絲絲莫名的悲哀。
王一洋抬頭看了下天空,又看了看周圍遠處朝著這裡眺望的土著。
這些土著身上衣服破爛,露出的皮膚,被這裡的輻射和毒煙腐蝕得不成人形。
但他們好像早已習以為常。
「走吧。」王一洋沒有停留,上了雪拉他們帶來的飛行器。
雪拉坐在後排,和王一洋並肩而坐。
她有些沉默,或許是來到這裡,看到了曾經老師和同學的生活。
她有些好奇,好奇王一洋為什麼會突然選擇,要前來看望導師。
當初的導師,當初的霍普斯曼教授,似乎對他並沒有太多優待。
王一洋沒空理會她。
飛行器很快停靠在了一座工業城市的外圍,大片貧民窟前。
雪拉沒有言語,帶著王一洋下了飛行器,在一干人的帶隊下,很快在貧民窟外圍,繞了幾圈,終於找到了王一洋要找的老師。
也就是當初的狩獵之弓的教授。
貧民區的一排黑色低矮帳篷里。
王一洋見到了曾經總是微笑的老師。
霍普斯曼也看到了王一洋。
這個當初他只是普通教導的學生,此時身上正散發出純粹的強大感知。
那感知有些接近彗星層。
九級麼?
這也是王一洋當初註冊群星貴族時的感知強度。
霍普斯曼端著一根小板凳,坐在帳篷門口,正在給正午的午飯做準備,削土豆。
「雪拉?王一洋?」看到一行人走近,霍普斯曼緩緩停下動作,站起身。
他之前受了重創。
帶著剩下的逃離的人,無奈選擇了此時的諾爾星。
為的,僅僅只是這裡惡劣的環境能隔絕掃描,能夠讓狩獵之弓的追蹤者難以找到。
「導師。」
王一洋皺眉看著對方。
這個曾經的群星貴族勳爵,此時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讓你們見笑了。」霍普斯曼導師看得開。
他一生中經歷的挫折太多,此時不過是一次人生低谷而已。並不算什麼。
儘管他的感知被廢掉了大半,身上也染了嚴重的輻射病。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
唯一讓他有些無奈的,是他因為實力消退,被恆紀教派邊緣化。
「快進來坐吧。」霍普斯曼一如曾經的微笑著,邀請王一洋幾人進帳篷。
帳篷有兩米多高,十多米寬,雖然是貧民區的帳篷,沒有基礎的空氣過濾系統。
但面積夠大,反正在這種沒有防護的區域,空間要有多大都可以。
霍普斯曼給王一洋幾人找了座椅坐下。
「我現在行動不便,就不多招待你們了。這裡也沒什麼好吃的。」
他看著雪拉和王一洋。取下眼鏡,輕輕在衣服上擦拭了下。
「真的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會是你們兩個。」
「導師,您當初沒有接到我發送的訊息?」王一洋低聲問道。看了看教授萎縮嚴重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