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三百八十兩,白銀六千八百餘兩,度三百道,銅錢一千餘貫,
松江棉布八百餘匹,綢緞三百餘匹,蘇錦五十餘匹—.」
「穀子三千餘石,肉乾兩千餘斤,鹽一百二十餘擔。火藥四百餘斤,銅料一千餘斤,生鐵五千餘斤,生漆百餘斤——」
寧採薇看到這些,整個人都踏實了很多。
小老虎啊,我們的起步資本,徹底解決了!
不算物資,光是金銀、度這些貨幣,就估銀一萬四千兩!
而這些物資儲備,完全能應付山外的封鎖。
光是不可或缺的鹽,就足夠上千人使用六年!
官府的巡檢和衙兵,能封鎖六年?他們在山中連六天都難以堅持。
再說,方圓百里的很多大人物,不少人都需要綠頭陀的存在。什麼剿匪剿賊,何必那麼認真?
山賊的倉庫比較隱蔽,在聚義廳後面的岩洞之中。
除了錢財物資,綠頭陀還寫出了和自己有所勾結的大人物。
光是朱寅熟悉的名字,就有王朝闕、張世勛、劉元初。
不熟悉的名字有一大串,有淳化巡檢、江寧縣典史、江寧縣總捕頭、府軍衛右千戶所千戶、孝陵衛牧馬千戶所千戶等等。
還有本縣的一些豪紳。
只要官府進山剿賊,這些人就會通風報信。
要是送信,就派人偽裝成獵戶,往山寨里射綁著信的箭。
要是請綠頭陀下山干髒活,就必須是熟人熟路,其他人的活兒不接,免得中計。
當然,山外的熟人也不會輕易和綠頭陀聯繫。若是沒有髒活,或者官府沒有進剿,他們就不會聯絡。
不說其他地方,就是淳化鄉,三大家族都曾請綠頭陀幹過髒活。
三年前,劉家請綠頭陀派人下山,幹掉了淳化鎮集上軟玉樓的東主一家,滅門。
然後王家就壟斷了整個鎮集的青樓生意。
兩年前,張家請綠頭陀出手,滅了鄰鄉的賈家。賈家快要參加鄉試、並有望考中的長子被殺,美貌的女兒被張家納妾。
還是兩年前,王家請綠頭陀派人滅了青橋里的織坊主羅員外。羅家滅門後,王家就占了織坊,收編了羅家的織工。
幾年前,鎮上的戲班子「麗月班」,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三大家族一起請山賊半道劫殺。
麗月班數十人被殺死,金銀被搶走,班中的美貌女優伶都被擄到山寨,
最後全部慘死。
四年前,致仕歸鄉的應天府經歷司經歷,南歸福建時經過附近,被山賊劫殺。
因為那個正八品的致仕經歷,多年前曾經得罪過王主簿。
當然,這些事情沒有證據,明面上都是山賊的打家劫舍,外界不知道是這三家所為。
憑著綠頭陀的一面之詞,朱寅也不能把三大家族怎麼樣,
有了這些大人物暗中掩護,加上山寨易守難攻,綠頭陀就在距離南京城三十里的山中,逍遙了十年!
綠頭陀的勢力,幾乎就是被這些大人物養大的。
綠頭陀還準備抓工匠上山,製造火炮、火、盔甲,以備長期割據此山。
朱寅帶著寧採薇等人,來到山賊的倉庫,用鑰匙打開之後,看到滿滿都是各種物資,分門別類的存放。
寧採薇第一時間找到銀庫,打開一看,果然都是碼放整齊的金銀銅錢,
還有一沓子度。
估銀一萬四千兩啊。其中價值三千兩銀子的度,當然是綠頭陀準備隨時逃跑時的錢。
萬一山寨失守,無法帶著沉重的金銀逃走,他起碼還能帶走度。
還都打上了封條,省了寧採薇的事情。
「紅纓!康熙!你們過來,先把錢裝車。」寧採薇整個人洋溢著喜色。
幾人一起過來,將金銀銅錢一起裝車。
朱寅更關心的是物資,尤其是糧食、食鹽、銅料和鐵料。
一一檢查之後,發現保存的都很完好。
綠頭陀的確是個人才啊。就是做山賊,也能管好後勤,
他走過來,對寧採薇說道:「你不能把錢都帶走。」
「啊?」寧採薇張開小嘴,「你不會還要分金分銀吧?分田、分房、分糧食還不夠?」
朱寅道:「金銀和度我們帶走,可這一千多貫銅錢,要分給他們。」
「山寨雖小,可也是個小型的社會,怎能沒有通貨?七百多人的光明營,怎麼也是個村子了,總不能以物易物吧?」
寧採薇點頭:「好吧。那就分一千貫吧。剩下的兩百貫留給我。」
「一千貫夠流通了。」朱寅笑道,「有田有房有牛有糧,每人再有一貫多銅錢,一邊耕織一邊練兵自保,那就是烏托邦的日子啊。」
寧採薇低聲道:「你這就是騙。騙他們以保衛山寨為名,訓練成一支精兵。」
朱寅咬著她的耳朵道:「這怎麼是騙呢?他們不苦練武力,哪裡守得住?還不如遲早下山繼續當牛馬。」
「訓練出來固然是我的一把刀,可他們自己也能自保啊。」
等到金銀全部裝車,李佳懿等四人就過來了。
「少主。」李佳懿遞上名冊,「所有人都願意留下。一共七百二十四人。」
朱寅笑道:「我真不信。難道就沒有人想下山回家麼?總會有的吧。」
李佳懿也笑了,「當然有。不過,他們不敢回去。他們要是敢下山,很可能會被大夥—」
朱寅沒有再問。既然相信李佳懿,就要給他一定的權限。
很多事情,不能太心慈手軟。
慈不掌兵!
如果不一開始就掌控局面,七百多人的營寨很容易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朱寅道:「張鼎柱、劉山阿兩人留下來幫你,當營副。你腦子最好使他兩個武藝不俗。你們三人搭夥,就能管好光明營,讓山寨固若金湯。」
戚繼光和丁火根精心挑選了四個人,朱寅就在此地留下了三人。
只帶走周德嗣。
可見朱寅對這個光明營的重視。
李佳懿道:「少主放心便是。屬下等人是岱山島的老兵,都是當過旗長、隊正的,訓練他們不難。」
「橫豎就用戚帥的練兵之法,組建鴛鴦戰陣。最多勤操苦練一年,若能披甲,三百人就能輕鬆擊潰一千官軍!」
「苦訓三年,就是精銳中的精銳了,到時人人即可為旗長、隊正。」
朱寅點頭道:「回頭我寫個條陳給你,練兵、管理、造甲、造、耕地、識字—-都要照法子、按章程抓起來。」
「光明營乃是軍民一體,分為男女二營。今日你先臨時選拔一批什長男女各按什編制起來,用什長管理他們。
一,
「等過十天半月,再從七十個多什長之中,擇優選拔二十多名隊正。」
「一個月後,再從二十多名隊正之中,擇優選拔七八個百長-組織有了,營寨就好管了。」
「山賊的兵器全部留給你們。糧食物資,都由營部統一調配-」
李佳懿等三人聽著朱寅的叮囑,都不得不敬服。
少主真是神童啊,比他們想的更加周到,更加高明。
很多法子,簡直令人拍案叫絕。
幾人一直商量到日上三竿,把很多事情都敲定下來,朱寅才下令集合眾人,公審綠頭陀。
為了豎立李佳懿等三人的威信,朱寅讓李佳懿等人主持公審大會,
他年紀太小,又要混官場,此時不宜太出頭。幕後操縱是最好的選擇。
他只需要讓眾人知道,救他們出牢籠,給與他們新生的是李佳懿的小主人。
眾人見到淪為待宰豬羊的綠頭陀,無不咬牙切齒,快意無比。
群情激憤之中,李佳懿等三人判處綠頭陀腰斬之刑。
蘭察揮起綠頭陀的大刀,咔嘧一刀,就將綠頭陀斷為兩截。
罪大惡極的綠頭陀被攔腰斬為兩段,血淋淋的在地上爬了好一會兒還沒死。
終究沒能得到一個痛快。
這已經是朱寅看在他好好考試的份上,高抬貴手了。
朱寅說話還是算話的。
否則的話,綠頭陀的下場會被腰斬還要痛苦十倍、百倍,可能哀豪一天也死不了。
綠頭陀上半截身子在地上爬,向著朱寅的方向爬來。蘭察要攔住他,朱寅面不改色的說道:「讓他過來吧。」
綠頭陀拖著一堆內臟,就這麼血跡淋漓的爬到朱寅的面前,一雙充血的眼晴,死死瞪著朱寅,猶如一隻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這一幕讓眾人不禁毛骨悚然。
寧採薇看的花容失色,都不敢再看。
綠頭陀神色掙獰而痛苦,他的恨意快要化為實質了。
他想從朱寅臉上看到驚懼之色,讓這個孩子晚上做噩夢,夜夜做噩夢!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
這個童子不但毫無懼色,反而露出笑容,高高在上的嘲笑,笑。
不!
綠頭陀更是恨意滔天。可是他口中塞著頭幣,罵都罵不出來。
朱寅看著天邊的白雲,淡淡說道:「我降臨在這個世界,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你這樣的人,我已經殺了不止一個。將來,還會更多的人步你後塵。
很多人,都會死。」
綠頭陀顫抖著伸出手,用盡所有的力氣,抓住朱寅的靴子。
朱寅抬腳一端,輕而易舉的掙開綠頭陀無力的手。
「你弄髒了我的靴子啊。』
他低下頭,俯視著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綠頭陀,淡然面對那雙怨毒無比的眼晴,用只有對方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
「你自稱大菩薩,其實真正的菩薩,是我啊。殺人肝膽菩薩心腸,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我會殺很多人,殺出一個太平盛世,殺出一個朗朗乾坤,殺出一個華夏尊嚴,殺出一個福滿人間。可是我太寂寞了,你明白嗎?」
綠頭陀不明白,他死也不明白!
魔鬼!魔鬼!
這個童子不是人,他是佛經中魔鬼!
綠頭陀恨恨用自己的血跡,歪歪扭扭在地上劃出兩個掙獰的血字:魔鬼!
朱寅看著這兩個佛經中的字,微微一笑。
「就算我是魔鬼,佛也不能超度我。能超度我的,只有歷史,唯有春秋。」
綠頭陀這一次似乎聽懂了,他寫完了「魔鬼」二字,用盡了所有的生機,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
至死眼晴瞪的大大的,帶著痛苦和迷惘。
朱寅看著他的屍體,搖頭:
「世上的確有人終生做賊,甚至世代做賊,卻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
像你這樣明火執仗做賊的,又怎麼能長久呢?」
「你的道行比他們差遠了。區區山賊,何如國賊?」
審判處死了綠頭陀,意味著山寨新的法統建立起來了。
當眾處死了賊首綠頭陀,朱寅又下令分田、分地、分糧---恩威並施,雷厲風行。
做完了這些,朱寅就低調的離開了「光明頂」,將所有執行事務全部交給了李佳懿等三人。
為了幫李佳懿等人穩住局面,朱寅還暫時留下了梅赫、尼滿、周德嗣,
讓三人武力協助李佳懿等三人,鎮壓可能出現的騷亂。
如此一來,隨朱寅和寧採薇離開的,只有蘭察、嘎洛、丁紅纓、康熙兄弟、慕容狗蛋。
直到快要出山寨了,寧採薇忽然說道:「?慕容狗蛋呢?」
朱寅這才發現,很久沒有看到慕容狗蛋了。
「狗蛋!」康熙和康乾一起喊起來。
兩人喊了一會兒,就聽山路邊的陡坡傳來狗蛋興奮的聲音:「額在這!
找到雛鷹了!一對!還是獵隼啊!」
接著,狗蛋就寶貝一般的捧著一個大鳥窩,裡面有兩隻不到拳頭大小、
羽毛金中帶銀的小鳥。
「唧唧-」兩隻小獵隼張開稚嫩的翅膀,卻無法飛起,只能徒勞的撲騰。
「主公運氣!」狗蛋眉開眼笑,「天下鷹隼,這獵隼雖然不如海東青,
卻也是能排前三的好鷹了!」
「額爹說,羽蟲三百六十種,一數海東青、二數金雕、三數獵隼!」
「難得還是一對!」
「但其實,額爹還說,獵隼其實比金雕好,因為獵隼更聰明,比海東青更聰明,更容易認主,更聽話。」
狗蛋一說到馴鷹,就神采飛揚,整個人充滿自信的光。
「這兩隻小隼,剛好一隻認主公為主,一隻認小娘子為主,它們可是極有用處的——」
一番話說的朱寅和寧採薇都有點激動了。
朱寅也聽說過獵隼,又叫白鷹,乃是一種智商很高的大型猛禽。
後世的中東土豪,很喜歡獵隼,不但能用來打獵,還能用來預警和當保鏢。
主人只要下令,獵隼就會攻擊敵人,戰鬥力很強。而且很是聽話。
獵隼雖然沒有海東青那麼有名,但和人類的配合度可能超過了海東青。
所以後世,獵隼的價格反而超過了海東青。
古代獵隼並不珍稀,但能馴養獵隼的漢人卻很稀少。
剛好撿到了慕容狗蛋這個寶了。
朱寅好像看到將來的自己,騎著一匹黑馬,肩膀上架著一隻獵隼,身後跟著黑虎。
那該有多拉風?
朱寅正要說話,忽然狗蛋想起了什麼似的,「主公!我們趕緊走!不然母鷹回來了就麻煩了!」
說著用衣服包住鳥窩,順著狹窄的山路就跑了起來,
朱寅等人見了也有點緊張,趕緊趕著幾匹拖著金銀的驟子,匆匆下山,
直到走出好幾里遠,這才鬆了口氣。
朱寅和寧採薇對視一眼,都是得意的一笑。
這一次,幹掉了綠頭陀這個威脅,救了七百多人,拿到了一個山寨,還搞了一個光明營。
又沒收了一萬多兩的贓款。
最後還順手得到兩隻小鳥。
乳腺舒暢了啊。
哈哈哈!
朱寅和寧採薇心情極其美麗,都想唱一首山歌了。
就是前面驟子的尾巴掃到寧採薇的臉上,寧採薇也沒有發脾氣,反而趁機咯咯嬌笑,一巴掌拍在驟子屁股上,笑罵一聲「討厭」。
朱寅笑道:「銀子給你找來了,接下來就看你折騰了。』
寧採薇道:「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大早就進城去填玉閣,低價吃到填玉閣!」
「軍事據點已經有了一個,接下來就是商業據點了。」
她捏著小粉拳,「小老虎,你就等著當江南首富吧。』
朱寅道:「我明天和你一起進城,再去看看莊縣丞,問問國子監入學和朝廷賞賜的事。」
寧採薇回頭看著他,嘴上叼著一支狗尾巴草,清眸斜也道:「是不是還要見見莊姝?」
朱寅摸摸鼻子,非常明智的不加理會,只是淡然一笑,表示心中瞭然無痕。
「還有一個人,接下來幾天可能要動手了。」朱寅轉移話題道。
「那個天竺胡僧?」寧採薇冷笑,「我在等著他呢。過幾天,我會給他一個機會。他要找死,就就怪不得我了。」
朱寅也笑了,順手摘下路邊的一朵秋花,上前插在寧採薇的角髻上,
「嗯,好看。」
「唉,又要死人了。」
朱寅等人沒有立刻回村,一直在東山等到日暮降臨,這才通過木橋出山。
村里沒人知道,朱寅等人趕回了幾頭騾子,運回了很多金銀。
驟子進了大院,金銀一卸下,立刻運進了朱家的銀庫。
原本空了很多的銀庫,再次豐滿起來。
寧採薇拿著帳本,把金子、銀子、銅錢、度的數量一一記下來,然後取了三百多兩黃金。
這些黃金,是用來購買填玉閣的。
兩人晚上商量到亥時三刻,才脫衣睡下。
第二天大早,朱寅和寧採薇就帶著蘭察和紅纓,一起進城,首先來到填玉閣。
填玉閣是一棟臨街的兩層商樓,雕樑畫棟,典雅精緻。
一進入大門,整個一樓都是紅木櫃檯,陳列著各種玉器、珠寶。不但有玉和珍珠,還有瑪瑙、珊瑚、寶石等等,琳琅滿目。
僅僅在一樓,就能看出是一家很有年頭的大店。
但是櫃檯中的一群堂倌,卻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見到客人進店,也愛答不理的。
不知道的,以為是怠慢。可是知道內情的寧採薇卻是知道,這是暫時的管理鬆懈。
「我是貴東主少夫人的娘家表妹,煩請通報一聲蔡家表姐,我有要事要見她,告訴我表姐,我是來幫忙的。」
寧採薇話裡有話的對店裡的管事說道。
管事聽她說的篤定,不像是撒謊,而且知道少夫人姓蔡,當下賠笑道:
「小娘子少待,在下這就去請少夫人。」
填玉閣二樓後廳的茶室內,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正滿面愁容的坐在那裡,心不在焉的翻著手中的書卷。
夫家族人苦苦相逼,這個填玉閣,她還能守幾天?
如今,偌大的董府猶如魔窟,她都不敢回去了。
可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賤賣填玉閣,拿到三千兩銀子遠走高飛,如今也非易事。
有幾個買主,明知她是賤賣,卻還想趁人之危的壓價,真是豈有此理。
企圖等到明日、後日,自己就降價了。
「少夫人!」忽然外面一個聲音響起,「樓下來了一個小娘子,約莫十歲,說是少夫人的娘家表妹,言明是來幫少夫人的—」
「娘家表妹?來幫家?」蔡氏眼晴一亮,「快請進來,可能是來買填玉閣的買主!」
「是!」管事趕緊領命而去。
很快,朱寅和寧採薇就被帶到茶室。
蔡氏見到這對金童玉女般的孩子,頓時心生好感,還以為是誰不方便出面,故意派出兩個孩子。
雙方見禮之後,寧採薇開門見山的說道:「蔡家姐姐,我們無意中得知你要賣填玉閣,今日才冒昧前來。」
「價格我們都知道了,知道姐姐的難處,我們也不還價。」
蔡氏頓時露出喜色,「好!鬢家也不會抬價!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就可去牙行過戶!」
「不過,家要黃金,度也行,不要銀子。」
三千兩銀子太沉,她很難帶走,也容易被發現,
至於買主是誰,她根本不關心。
寧採薇笑道:「我們都替你想好了,早就準備了黃金。」
說完就取出一包金錠。
朱寅也取出一包金錠。
兩包金錠沉甸甸的放在桌案上,有二十多斤。
蔡氏想不到他們這麼周到,直接就帶著金子過來。
她正要收起金子,忽然管事再次上樓道:「少夫人,買主陳員外到了,
說決定買下填玉閣。」」
蔡氏冷聲道:「他早不來?等到今日才忍不住出手,估計還想砍一刀吧。當家好欺麼?你去告訴他,他來晚一步,鬢家已經賣給別人了。」
「是!」管事領命。
「且慢!」寧採薇立刻叫住管事,「還請朝奉告訴那個陳員外,就說少夫人暫時回董家了,眼下不在這裡,估計要到下午才來。」
「讓他下午或許明天再來。」
蔡氏拍拍胸口,慚愧的笑道:「是家見識短了,還是小妹子妥當。」
她沒想到,寧採薇年紀這么小,處事卻比自己老辣的多。
管事若是按照自己的話去回復,估計陳員外不甘之下,立刻就會鬧將起來。
那就全完了。
寧採薇此時也很是慶幸。
要是晚來一步,就被陳員外捷足先登了啊。
樓下,陳員外聽說蔡氏暫時回董家了,也沒有懷疑,當下約定下午未時再來一趟。
然後,陳員外就滿懷期待的離去。
他自以為來的早,填玉閣一日之內就是他的產業了。
卻不知寧採薇動作極快,僅僅半個時辰之後,就和蔡氏在牙行辦好了契約。
因為交易額並不算特別巨大,不需要經過官府,直接就在牙行過戶了。
上午辰時,填玉閣法律上就屬於寧採薇了。
之所以用寧採薇的名義,當然是朱寅要混官場,不適合直接經商,他個人名下不宜有大量產業。
蔡氏生怕消息傳出,夫家族人會來找她麻煩。她拿了黃金,交了所有鑰匙,直接帶著女兒和兩個心腹丫鬟,匆匆離開填玉閣,當日就出城離開。
至於店中的貨品,她也只拿走了一部分,大多數留給了寧採薇,還算厚道。
光是這些玉器存貨,總價值就有三千兩了。
真的就是吐血賤賣。
董家兀自蒙在鼓裡,不知道填玉閣已經換了主人。
寧採薇拿到店契,一顆心才放進了肚子裡。
這是她做的最快的一次收購,而且項目極其優質!
今日這次收購,她就賺了兩三萬白銀!
填玉閣的商樓不動產,存貨,加百年老店的信譽口碑,價值起碼三萬兩而她只付出了三千兩!
一個時辰,就是十倍暴利!
就是對商業不太關心的朱寅,也有點激動了。
好傢夥,乾的漂亮啊。
「寧東主,寧總裁,恭喜入住填玉閣。」朱寅笑呵呵的說道。
寧採薇嘻嘻一笑,「我是寧東主,但也是老闆娘,真正的老闆還是小老虎嘛。姐打工的,嘻。」
寧採薇拿到東主的身份,第一時間就召集所有管事和堂信訓話:
「你們之所以留在這裡,管事還幫著少夫人賣店,說明還是有情義的。
之前渾水摸魚賣假貨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但從今日起,你們就要守著我的規矩!」
寧採薇正說到這裡,忽然門外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胡說!你是哪個!董少夫人呢?這店說好了賣給我的!」
「這是我陳中舉定下的店!」
寧採薇和朱寅一回頭,只見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正一臉憤怒的走進來。
正是陳員外。
原來,他離開填玉閣之後,越想越不對勁。
於是不等到下午未時,就又跑了過來,防止被人捷足先登。
結果一到了口,就聽到了新東家的訓話,頓時又驚又怒,
「你買的?」寧採薇冷笑,「尊駕是誰?可有店契麼?」
「你可以去牙行查查,想必牙行的契約已經送到官府備案了。看看如今這填玉閣,卻是誰的產業。」
「小娘子是誰家的千金?」陳員外冷靜下來,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和懊喪,「令尊台甫是?」
直覺告訴他,這個小姑娘很不簡單,很不好惹。
寧採薇搖搖頭,「我的來歷,你就不用打聽了。總之,你可能得罪不起。」
「好好!」陳員外臉色通紅,「先到先得!這是生意!在下沒話說!希望填玉閣將來生意興隆罷!」
說完腳,恨恨出門。
他一出門,氣急之下就忍不住「啪啪」兩聲,連扇自己兩個嘴巴子。
委實可恨!可惱!
填玉閣換了東家的事情,立刻不脛而走。很多人都很驚訝,想不到百年老店突然易主了。
朱寅和寧採薇還沒有清點完填玉閣的存貨,一大群人就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填玉閣是我董氏的祖產!蔡氏那個賤人沒有資格出賣!」
「蔡氏呢?出來!」
「狗屁新東主!這交易不作數!蔡氏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擅賣我們董家的填玉閣!」
「報官!報官!有人詐騙董家!謀財奪產!」
PS:7600字大章啊,好累。今天就到這了。這數據啊,寫的就像滾釘板一樣。蟹蟹一直追訂、投票、評論的書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