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大結局

  拖拉機『突突突』的跑在石子路上,周邊都是青色連綿不絕的山巒,劉念坐在車頭身子隨著顛簸的道路一抖一抖。

  空氣里都是蒸騰的青草香,她摘下頭上大大的西部牛仔帽有一下沒一下的扇風,身上穿著紅黑色格子襯衫,雙腿套著破破爛爛的牛仔褲,腳上是沾滿泥土的靴子,緊挨著的是只鼓鼓囊囊的背包,整個人看過去風塵僕僕挺落魄。

  她將前往的是雲南一個普通小村落,這裡的交通很閉塞,要不是碰上同路的拖拉機大叔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前兩天她也來過這,那會不幸迷了路,最後是在一位孤寡老人家裡借宿了一晚,老人的生活條件很艱苦,房子也是破爛的擋不了風遮不了雨,吃的都是外面拔的野菜,連點果腹的米糧都沒有。

  對方只會說方言,劉念跟她交談也是各說各的一點都聽不懂,想辦法出來後便一直想著帶點東西給老人送過去,簡單的保暖物品,一些蔬菜種子,她低頭看腳邊,還有五隻小雞小鴨。

  村子很偏遠,由於交通不便有些老一輩的人一輩子都沒出過這個地方,平時也很少有人來。

  到村口時附近停了一輛黑色商務車,襯著周邊荒蕪的景色顯得十分大氣上檔次,好比鳳凰落了雞窩,開拖拉機的大爺嘰嘰呱呱了幾聲表達驚訝!

  劉念收拾好行頭,拎著小雞小鴨站原地左右看了看,隨後向大爺道了聲謝走進去。

  這裡的房子是土房子,小道也是坑坑窪窪的,往裡走了好一會發現前方推推搡搡擠滿了人,而目標所在地正是老人的家。

  劉念連忙加快了腳步,走進了聽見圍觀人用著當地語言正絮絮叨叨交談的起勁,她拽了下人群里較為年輕的一個姑娘。

  「不好意思,我想問下這發生什麼事了?」

  姑娘穿著少數民族的服飾,臉上有著明顯的高原紅,對於她的提問並沒有露出迷茫的神色,用著不算正統的普通話回道:「來記者了,在做採訪。」

  「怎麼會突然來記者?

  做什麼採訪?」

  「老人家兒子原本在外打工,前兩天為救人去世了,好人好事做報導。」

  劉念滿臉驚愕,愣愣的朝里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邊的光照很猛,劉念熱的那手遮太陽,沒一會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麻煩讓讓!」

  聲音乾淨清朗,是這裡所沒有的標準普通話,十分悅耳動聽。

  劉念連忙往旁邊讓了步,轉過頭,兩人頓時都愣了。

  互相打量了眼,沈憶楓率先回過神,將濕漉漉的手往褲子上一擦,「你怎麼在這?」

  劉念抬手指了指裡面,愣愣道:「我給人送東西。」

  沈憶楓順著她的指向看了眼,眸底閃過明顯的驚訝,隨後道:「現在可能不方便,你先在這待會,我等會過來找你。」

  也不等劉念回話直接轉身穿過人群走了進去。

  劉念壓抑著心底滿滿的震驚在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看著前方略顯擁擠蠕動的人群,隨著時間的過去好奇心得到滿足後漸漸消散,然後全部離開。

  等沈憶楓再次出來劉念從他口中得知老人兒子長期在深圳打工,前兩日遇見路人被攔路搶劫上前幫忙而不幸中刀,後就醫不及死亡。

  天氣漸熱屍體不能長時間擺放只能火化了送來,到這後也才得知老人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自己兒子,沒想到最後一面便是天人永隔,一線城市的基層打工者多不勝數,幾年沒回過家的更不在少數,這次事件可以做一個專題將這種現今社會幾乎泛濫的現象弊端清晰表露出來,現在的人為了物質忽視了太多無法用金錢計算的東西。

  這天他們幫著老人將人下葬後住在了這村的村長家,劉念因著和沈憶楓相識也被連帶住在那裡。

  吃的東西比較糙,幾人也沒挑剔,嘻嘻哈哈的吃的都還歡快。

  晚飯後他們坐在小土坡上,頭頂的天空布滿了火燒雲,連帶遠處的山巒也變得溫柔起來。

  他們席地而坐,分別兩年後再次見面都變了很多,沈憶楓黑了,也壯實了,一身的迷彩背心讓他整個人看過去少了以往書生的儒雅,多了份野性美。

  他摘了根野草叼嘴上,沉默良久後笑道:「這兩年都做了什麼?」

  平淡親切的語氣仿佛是久未見面的摯友。

  劉念盤著腿,雙手搭在膝蓋上,眼睛看著遠方,「隨處走走看看。」

  「比如說?」

  「上月初在內蒙吃風乾牛肉,那邊的牧民很熱情很親切,住蒙古包挺特別的。」

  「是嗎?

  不過我挺喜歡那邊的馬奶酒。」

  「嗯?」

  劉念說:「你酒量那麼差。」

  「小酌怡情!」

  這一天他們聊了很多,直到晚霞落盡,月上中天,這裡沒有城市嚴重的光污染,只有最純粹的月光灑遍大地。

  沈憶楓知道了這兩年劉念成了名副其實的背包客,每到一個地方便買一些特色物品去下個城市販賣,以此換得旅費,就這樣走遍了大江南北。

  而劉念也得知沈憶楓成了一名自由職業者,這兩年帶著相機走南闖北拍攝各地風俗民情,在網上設了一個專欄點擊量已經非常可觀,有時也會把照片投遞給雜誌社,幾次往來後跟一些編輯也混的比較熟,這次便是某報社聽聞他在當地托人找到他請他幫忙到這走一趟。

  而之前的公司已經轉手交給了秦妍,秦妍和顧倫結婚了,生了個女娃娃,生活過的也挺舒服。

  至於陳莉群,一年前從療養院三樓跳了下來,兩天後不治身亡。

  很多事和人在這一個晚上徹底跟他們做了告別,走的走,遠的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劉念試著回想,也仿佛籠了層紗,已經看不分明。

  回村長家的時候沈憶楓問她,「下一站準備去哪?」

  劉念想了想,模稜兩可的說:「準備南上。」

  次日上午劉念把購買的東西交到老人手裡,後搭沈憶楓他們的便車去之前下榻的旅社拿行李,再接著自己坐車去了火車站。

  在鬧哄哄的候車室坐到下午才正式檢票上車,將行李塞進置物架,隨後在窗口坐下來,托著下巴看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發呆,好一會對面坐了一個人。

  她轉頭看了眼,然後愣愣的沒再轉開視線。

  沈憶楓穿了一身黑色運動裝,精神抖擻的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他道:「我正巧準備去廣西,順路結個伴?」

  「就你一個人?」

  「嗯!」

  他把背包拿下來放膝蓋上,「這兩年都獨來獨往,習慣了,你呢?」

  「我也是!」

  車內響起乘務員甜美的溫馨提示,劉念沉默了下,自顧自從隨身背包里掏出一隻麵包開始啃。

  感受到對面強烈的視線,她道:「吃飯了嗎?」

  「還沒!」

  她猶豫了下,低頭又掏出一個麵包,遞給他,「喏!」

  沈憶楓接過來,笑望著她,「這麼節儉?

  有水嗎?」

  劉念皺了下眉,「要求這麼多?」

  「開玩笑呢!」

  車子啟動緩緩駛出車站,兩人面對面啃著麵包解決遲來的午餐。

  這一年離他們相識已經過去14年,在經歷過漫長的長途跋涉後他們再次並肩漫步在了人生道路上,這是屬於他們的14年!

  這一年,劉念30歲,沈憶楓3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