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清剿

  陳新抽著馬股,越過嵐崮河與復州河之間的肥沃土地,南邊是上千匹龍騎兵留在這邊的坐騎,由百來名騎輔兵看守著。

  復州河對面的後金兵正在撤退,明軍騎兵只剩下三百多人,正藍旗的騎兵多達七百餘,還有多爾袞重新匯集的四百多馬甲和巴牙喇,他們沒有潰退,而是隊形完整的撤退,不少潰散的鑲白旗步甲得到剛才的喘息之機,搶到馬往西側的缺口潰逃。

  陳新不及等待後面的第一千總部,帶著衛隊和劉破軍策馬疾奔,渡口處兩個鎮撫兵舉著小旗,給陳新標出渡口的位置,陳新一馬當先沖入河中,戰馬奮起四蹄揚起片片水花,身後的兩名旗手十分強壯,牢牢抓住旗杆,在他頭上,陳新的一丈六尺總兵紅旗和飛虎軍旗高高飄揚。

  陳新身下的駿馬托著他在河岸一躍而上,進入了屍橫遍野的戰場。

  「萬勝!」「萬勝!」

  迎風飄揚的總兵紅旗引起戰場上的登州士兵發出海潮般的歡呼,在他們的生活中,每日的宣講不停的塑造著陳新的光輝形象,軍營中隨處可見的飛虎軍旗激發了士兵的榮譽感,這些四處匯聚而來的流民在登州得到了安身立命的機會,身穿軍服走在街道上,投來的都是讚許的眼光,這些士兵感受到了真正的尊嚴和榮譽,而眼前這個總兵官,就是帶來這一切的人。此時在血戰之後的戰場,看到熟悉的軍旗和統帥讓他們既親切又振奮。

  陳新停在渡口方陣之後,舉起右手向旁邊的龍騎兵方陣致意,引起士兵更熱烈的響應。劉破軍隨在陳新之後上岸,激動得滿臉通紅。

  如潮的歡聲中,正藍旗騎兵不敢多做停留,正匆匆越過天佑軍的右翼往北撤退。鍾老四的第四連剛剛趕到,兩翼的火槍兵發出兩輪齊射,正在掩護接敵。

  騎馬步兵千總部的千總匆匆過來敬禮,要匯報戰場情況陳新已經在途中收到多次塘報,接近時也親眼看到了戰場態勢,不待那千總開口,直接一指天佑軍的位置,「擊潰那股人馬,空出西側讓南路軍通過。」

  千總馬上回頭,將鍾老四另一個連也派往天佑軍那處,他們原本還能和鍾老四第四連對射,但隨著其他建奴撤退,天佑軍軍心慌亂,陣型漸漸散亂,等到明軍的騎兵接近,天佑軍頓時崩潰,炸窩一般往北狂奔而去,鍾老四的方陣兵在對方側翼騎兵的威脅下,沒有解散陣型追擊,只是結陣往前移動,速度自然比不上逃竄的天佑軍,斬殺並不多。

  譚申的騎兵營只剩下三百多人,他們對天佑軍一個短距衝殺便撤回,同樣是因為正藍旗在西北方列陣的騎兵,等到天佑軍潰兵逃遠,那支騎兵仍立在原地,直到方陣接近才嚴整的緩緩往北移動。

  此時的戰場南面已經沒有建奴成建制的隊伍,後陣的朱國斌帶著剩下的騎兵先行趕來,接著王長福也領著衛兵到了。

  「第四營打得英勇!」陳新哈哈笑著對朱國斌道,看到王長福上來,也誇獎了他幾句。

  朱國斌急切的道:「大人,建奴怕是要撤了。」

  陳新點點頭,指著西北面的一支建奴騎兵道:「今日他們已喪膽,大軍交戰不會有了,眼下咱們就是盡力擴大戰果,多斬殺些人頭。不過咱們騎兵不足,他們大股騎兵在側翼掩護著,步騎都不能急追。

  王長福你展開你的兩個千總部,往北推進驅逐建奴騎兵。」

  朱國斌馬上道:「西側丘陵還有很多真夷潰兵,當在數百左右,待建奴騎兵北退,屬下想領騎兵和騎馬步兵堵住西側山口。」

  王長福則遲疑了一下說道:「騎兵是不是留下掩護步兵,咱們再沖兩次,步騎配合把正藍旗再留下一些,也能多砍些那些漢奸步兵的人頭。」

  「放正藍旗走,全力打擊鑲白旗潰兵。」陳新通過情報站對後金的權力結構有所了解,雖然很隱秘的事情不知道,但莽古爾泰與皇太極的對立不算什麼秘密,留下莽古爾泰肯定能給皇太極添不少麻煩,加上他對多爾袞這個人本身有些戒備心態,便當機立斷道,「正藍旗都是騎兵,咱們堵不住他們。→王長福你的方陣步兵順大道擠壓正藍旗,逼他們遠離此處,朱國斌你去堵那些山口,防止潰兵從西面逃回復州。等近衛第一千總部到達,本官會派他們去丘陵區清剿,立即執行。」

  朱國斌和王長福急急領命而去,陳新游目四顧,戰場上死傷枕籍,散落的兵器鎧甲丟滿一地,西側還有許多跑散的無主戰馬,大多是建奴鑲白旗步兵被衝散的戰馬,另外一些則是雙方騎戰後遺留下的。

  「大人,起碼有近千百的戰馬,騎兵又可以擴充了。」

  「騎兵這次損失很大,打完怕是只剩一半了。」陳新淡淡道,「不過擴充騎兵是必定的,這次若是有一千五百騎兵,多爾袞一個也跑不了,兩支漢奸軍也至少留下一半來。」

  劉破軍可惜的道:「就是又讓李九成和孔有德跑了。」

  陳新輕輕笑道:「破膽之兵,留之何妨。以後他們在我登州鎮面前毫無鬥志,留著幫咱們在後金搞搞宣傳也不差。」

  。。。。。。

  南路軍兩個千總部前後展開,沿大路向北挺進,後金騎兵保持著幾百步的距離,掩護那些潰散的步兵往復州撤退,騎馬千總部趕在近衛第一總到達前將三百匹馬拉過了河,跟著騎兵一起向西面丘陵區趕去,封閉那些山口。

  近衛第一千總部趕到戰場後,陳新派出一個司往西側丘陵進剿,戰兵按登州特有的戰鬥組模式,分為十二人一組,其中小三才陣的冷兵器手六人火槍兵六人,幾十個戰鬥組拉出長長的陣線沿著山坡清剿過去剩下一個司則往官道西北移動,防止建奴騎兵支援西側,。

  主力離開後,剩下的龍騎兵開始打掃戰場,建奴不管死傷都補上一槍,各部醫護兵在戰場上忙碌著,搶救著登州鎮自己的傷員。

  此時日頭偏西,陳新帶著衛隊巡視戰場,方才長槍交戰的地方屍體層層疊疊,陳新能想見當時的激烈後金甲兵在危急時爆發的戰力也是很強的如同身彌島那一戰一樣,長矛陣的火槍士官也是在那一戰之後開始訓練近戰,原意是對付沖近的短兵手,第一仗卻用來對上了建奴長矛陣。

  一些輔兵小心的將登州士兵屍體抬起,在河沿邊擺成排,陳新粗粗數了一下,光是騎馬步兵這邊,就已經有兩百多的屍體和上百的傷兵,還不包括騎兵的損失,騎兵的屍體散布很廣一時還沒有集中到此處。

  建奴留在戰場的屍體更多,交戰時的傷兵此時也大多被殺死,屍體順著長槍戰場往南一路不絕西側主要是馬甲的屍體,相對更分散,陳新估算鑲白旗的屍體在九百具左右,其中馬甲約三百多。戰場周圍還有近千馬匹,地上兵仗無數,如果能封閉住西面的幾百潰散步甲,那麼鑲白旗基本算廢了一半。

  鑲白旗是老奴兩黃旗改編而來,牛錄總數約三十個,比正藍旗多出五六個,裡面大多是強盛牛錄,基本都能達到三百丁,最大的牛錄甚至有五百丁,情報局估計的鑲白旗丁數在九千以上。

  地上近半屍體鎧甲都頗為精良,應當是鑲白旗中精銳甲兵,其他有些穿棉甲的,可能是旗中的余丁,如果這些死傷大多屬於多爾袞的十五個牛錄,那陳新就要為多爾袞日後的地位擔憂了。

  至於烏真超哈和天佑軍,陳新遠遠看到了他們崩潰的經過,烏真超哈裡面的包衣都是遼東漢人中最沒有反抗精神的人,指望這幫人在戰場死戰,屬於緣木求魚,連天佑軍都遠遠強過他們,以後可以不必當做有威脅的力量。

  西邊山地一陣陣槍聲傳來,清剿的戰鬥已經開始,而北面正藍旗騎兵越退越遠,登州方陣推進到一處離丘陵最狹窄的地方停下布陣,原先警戒西北方的近衛營戰兵司也投入了清剿作戰。

  陳新對跟著的劉破軍道:「讓那些參謀都去補刀,砍頭的事先不忙,這次騎兵和龍騎兵(騎馬步兵)打得很辛苦,其他千總部的新兵卻基本沒幹過什麼事,到時把未參戰的新兵挑出來砍人頭。」

  「明白。」劉破軍知道陳新一貫的風格,所有事情都想要利用完,連砍人頭這事,都想著給新兵增加戰場經驗。

  陳新望了一下日頭,對劉破軍道:「建奴退回復州,肯定會閉門不出,咱們總是要打幾天,看看建奴的反應。」

  劉破軍答道:「咱們的戰役進展比預想順利,屬下原本以為建奴不會往南去,今日才開始的第二日,我們已經重創鑲白旗,擊潰兩支漢奸人馬,連正藍旗恐怕也膽寒了。我們大軍會合,兵力超過五千人,復州後金軍定然不敢再出城野戰,向瀋陽求救是必定的。www.acm建奴在海州還有鑲紅旗一部,但人數應當不多,剩下那些集結的兵力都在瀋陽附近,東江鎮若按約定按時出擊,瀋陽的人馬就需要防守瀋陽,等到確認復州告急,要集結其他那些旗的甲兵,至少是三日之後,趕來復州還需要幾日,我們至少有五六日能試試攻打復州。」

  陳新低頭看著地上,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會,抬起頭道:「先打個三日,讓建奴各旗動員一下,消耗他們的人力,儘量讓他們農忙多受影響。三日間部隊補給要保證。」

  劉破軍對方案十分清楚,馬上答道:「補給都有預案,大軍抵達復州後,沿復州河紮營,補給由水路完成,用腳船和小型沙船裝載糧食,抽調水手和輔兵拉縴上行至紮營地,能節省大量人力和畜力。船隻返程時,運回繳獲的兵仗和建奴人頭。補給不成問題,只是攻城。。。」

  陳新點點頭笑道:「有水路就是方便。至於復州城,並不重要,咱們的目的始終是打擊建奴的實力,尤其是女真八旗。咱們確實沒有攻過城,但金州之戰後是演練過的,萬事開頭難,以後熟悉了就好攻了,這次至少樣子要做象一點。」  PS:求月票(今天中暑,精神不佳,更得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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