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離開

  從神話時代到後荒古時代,神界碎片都是諸多古地年輕俊傑的崛起之地。

  輪海、道宮、四極、化龍、仙台,五片區域,藏著各式各樣的機緣。

  它們皆是仙王創造埋下的造化,有些東西甚至是再生的,蘊藏著仙王級數的規則力量。

  只不過,諾大的神界,碎成了好幾百塊,散落在各方星域之中。

  當年預想的是,神界可以實現天涯若比鄰,各個古地的天驕哪怕相隔遙遠,也能通過神界相遇,然後爭鋒。

  可惜,仙戰波及甚廣,連他和柳神鑄造的飛仙台都被人一巴掌拍碎了小半,更別說神界了。

  熾蒼嘆息了一聲,深刻理解到了「沒什麼甚麼是永恆不變的」這句話的含義,歲月,能改變一切。

  他出手了,准仙帝之力瀰漫而出,所有神界碎片都顫慄起來,正在神界中尋覓機緣的修士全都被一股力量強行遣回本體之中。

  隨後,無窮無盡的法則湧入神界碎片,開始破開壁壘,重新構建已經毀滅的部分。

  並且,穿針引線,將一枚枚神界碎片連接在一起。

  准仙帝級的偉力,不可估量,根本不是當年諸王合力可以相比的。

  故此,神界復原的相當快,很快便覆蓋整個九天十地宇宙。

  相較於原來的神界,熾蒼也做出了改變,他降臨未來,看到了屬於各族的一條條星空古路,各域年輕俊傑踏上古路,歷經磨難,最終匯聚一堂,爭奪最終的證道之機。

  這種機制,他準備在神界中保留下來,標榜為各族的最強試煉之路。

  當然,神界終究是精神世界,是練兵之所,該有所保留,一切還得看現實世界。

  復原神界之後,熾蒼又在浩瀚的神界大地上點綴了無數的機緣,有準仙帝級別的法則注入,這些機緣雖然逆天,但卻是可以再生的,只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他的這番舉動,自斬的至尊,從歲月長河中歸來的古之大帝,以及當世大帝——青帝,全都感應到了。

  一個個都震撼無比,他們證道成帝之後,都曾探究過神界碎片的秘密,但是最後的結果皆是無法理解,裡面的規則太過深奧,不是人道生靈能夠解析的,被認為是仙所留。

  而今,雷帝只是一揮手就將之復原,這樣的偉力讓人忍不住驚嘆。

  恢復了神界之後,熾蒼又隨手一抓,虛空中頓時出現了層層疊疊的裂縫,一道龐大的黑影緩緩駛來。

  下一刻,青帝便看清這是什麼了,是九龍拉棺。

  九頭栩栩如生的龐大龍屍,拉著一座巨大的青銅棺,朝著熾蒼的手掌而去。

  對於此棺,熾蒼可不陌生,當年仙古紀元大劫來臨,此棺被視作戰爭堡壘,強者的修養之地,也被視作最後的淨土,可以拉著「火種」逃離大戰之地。

  而今的九天十地中,它是唯一能讓熾蒼感到熟悉的東西了,貫穿古史,足跡遍布仙古、亂古與亂古之後。

  抓住青銅棺,熾蒼揭開了裡面的小棺,無盡歲月過去,第三口棺依然沒有歸位,也不知封印第三口棺的大羅劍胎最終如何了。

  一片奇異的世界浮現在熾蒼眼前,同時,他聽到了一些聲音,來自他、柳神、石昊和孟天正。

  大意是後來者修補仙域,不達准仙帝,沒有資格參與某種大戰。

  由於涉及到了禁忌,涉及到了熾蒼自己,他有些聽不真切。

  「某種大戰,難道界海的黑暗另有源頭嗎?」熾蒼心頭微微有些沉重。

  最終,他放九龍拉棺離去了,回歸原來的軌道,往後的歲月中,九龍拉棺會一直行駛在蒼茫宇宙中,路過一個又一個五色祭壇,這是它的路標。

  「前輩,您要離去了嗎?」青帝察覺到了什麼,急忙問道。

  熾蒼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我要去一些故地看一看,去仙域的辦法已經告知你等了,如果無法走紅塵仙路,那便去仙域吧,那飛升台看似殘破,其實裡面有我留下的後手,可以正常使用。」

  他知曉這個後手怎麼來的,正是因為未來歲月之行,察覺到了後世驚變,這才在返回之後提前在飛升通道中留下了手段。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因果關係與閉環,他才不能在還沒修成未來身時,直接將這個秘密告訴那些至尊,只能暗示。

  「前輩……」

  青帝心中遺憾,好不容易有一個能給予大帝指點的無上生靈在,現在卻要離開了。

  他有一種預感,熾蒼這一去,恐怕就不會回來了,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你很不錯,繼續走下去,有踏上紅塵仙路的希望,希望下一次見面之時,你我能成為同道中人。」熾蒼笑著說道。

  青帝聞言,心中激盪,不再說什麼挽留的話了,只是重重點頭。

  在青帝的注視之下,熾蒼的身影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青帝長嘆了一聲,隨後,眼中瀰漫出絢爛的光彩,他要踏上紅塵為仙的道路,他要追上這些偉岸的前賢。

  ……

  荒古禁地,深淵之下,一座宏大無邊的殿堂之中,熾蒼的身影浮現而出。

  遠方,可以看見成片的玉宇瓊樓,似浩瀚的仙域,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這裡本來就是一條成仙路,是兩界裂縫出現的地方,不過,那些仙台樓閣並不是真正的仙域建築,而是人為演化的結果。

  古殿中,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可以剝奪生靈的生命精氣和壽元,霸道無邊,這便是此地主人的大道。

  同時,一股生與死的力量在瀰漫,似乎來自深淵上方那本該是一體的九株不死藥分身,熾蒼看的出來,這是此地主人在研究那株不死藥。

  大殿中,有一道白衣倩影端坐,被混沌霧霾籠罩,風華絕代,溫潤而驚艷,美麗的有些不真實,猶如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仙子。

  雷帝熾蒼突然降臨,這位威震九天十地的狠人大帝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顯然沒有預料到他的到來。

  「你便是狠人大帝?」

  熾蒼開口,若有所思,對方的氣息讓他感到一陣熟悉,似乎曾見到過,稍一回想他便想起來了。

  曾經,在下界八域,鯤鵬巢中的光門中,熾蒼曾看到過一個靜止的世界,一口大鐘,禁錮了一切,時光漣漪擴散,讓所有事物都停滯了那一刻。

  只有一條河水漂流而下,不時有黑色的紙船順勢飄來,出自一個白衣女子之手,她就蹲在河流的上游,素手摺出一個個黑色紙船,放入河中。

  如果沒猜錯,那個白衣女子便是眼前的狠人大帝。

  白衣女帝自然知曉眼前的男子是誰,正是清算了禁區,復活古之大帝,修復神界的無上雷帝。

  「見過雷帝前輩。」

  她立刻站起,朝著熾蒼施禮。

  哪怕她是震古爍今的狠人大帝,傲視荒古時代,在雷帝面前,也只是一個晚輩。

  「我似乎見過你,折著黑紙船。」熾蒼開口。

  狠人女帝微微一愣,不過,也沒感覺奇怪,以雷帝之能,古今未來都在他一念之間。

  「算了,不說這些。」

  熾蒼搖了搖頭,他當時見到的狠人,應該是未來的狠人了,那場大戰,絕不只是人道生靈的程度。

  隨後,他看了看狠人女帝,得悉了她的道路,眼中滿是讚賞。

  這是他在這個紀元中,看到的幾個有望成為紅塵仙的生靈之一,或者說,狠人女帝已經在這條路上了,距離真正的紅塵仙都不遠矣。

  同時,熾蒼看出狠人的狀態有些不對,似乎在進行某種蛻變,有時眼眸會偶爾失神,變得空洞。

  他並不在意,原地盤坐下來,讓女帝也坐下,和她論起道法。

  一位準仙帝,對於道法的理解,自然要遠超人道生靈,三言兩語便讓女帝茅塞頓開,許多難以理解的東西都變得清晰起來。

  結束論道之後,熾蒼便起身離去了,他之所以來此,也是因為惜才,感應到這裡的主人有成為紅塵仙的希望,從「未來」的結果來看,這位女帝多半是成功了。

  熾蒼與之論道,也是在覽閱另一位紅塵仙成功的經歷,亦有所悟。

  「下一次見面,或許你我便是同道中人了,我在前方等著你。」熾蒼對這個女子很重視,認為她大道可期。

  忽然,女帝開口,想請熾蒼幫她看一個人。

  熾蒼知道她在說誰,他曾瀏覽過荒古時代的古史,每一位大帝的經歷都在他的視線之中。

  「你想讓我復活他嗎?其他人都可以,但唯獨此人,關乎甚大,我做不到。」熾蒼如實告知。

  「關乎甚大,也就是說,他或許從未死去?」女帝喃喃自語。

  熾蒼沒有繼續留下來,轉瞬間離開了這裡,他來到熒惑古星,在曾經的成仙路中,看到了極其慘烈的景象。

  古皇與大帝的屍骨躺在這裡,血淋淋,殘破不已。

  而一個瀰漫著五彩光的肉球,沐浴皇血,在仙路節點處懸浮,似是在進行某種蛻變。

  熾蒼自然知道這是誰,正是當年手持染血仙鍾,偷襲帝尊的仙凰,不死,後來,證道成皇,號稱不死天皇,開啟了璀璨的太古時代。

  其本體乃是一頭純正的五彩仙凰,從仙域墜落下來。

  按理來說,以不死天皇的實力,完全可以通過飛升台回歸仙域,然而,他所在的仙域碎片中沒有紅塵仙這個級數的高手,為了成為紅塵仙,他留在了九天十地,暗算一位位古皇和大帝,沐浴皇血,踏紅塵仙路。

  而今的他,正處在又一次的蛻變之中。

  透過時光長河,熾蒼還看到一個眸光睿智,頭懸混沌大鐘,整個人英姿偉岸的生靈和不死天皇對峙仙路,最終步入通道之中,消失不見。

  這正是荒古時代最後一位人族大帝——無始大帝,疑似當年無終仙王的轉世。

  在熾蒼看來,轉世之說八九不離十了,無終亦無始,不過,對於輪迴轉世之事,見仁見智,你可以說他們是一個人,也可以說,後者是一個全新的生靈。

  對於眼前正在蛻變的不死天皇,熾蒼說不上什麼好感與差感,至少此人沒有掠奪萬靈的生命。

  每一個修士的崛起,都伴隨著累累白骨,如果他們算計的都是同層次的修士,不殃及萬靈,那倒也無可厚非。

  當然,這並非代表著熾蒼認同不死天皇的大道,吞噬他人道果,終究是下乘,還會結下諸多因果。

  眼前的不死天皇,即便蛻變成功,恐怕也活不下去吧,既得罪了帝尊,又和無始大帝對峙,是敵對的關係。

  搖了搖頭,熾蒼離開了,一步踏足到另外一片浩瀚的世界。

  這裡有少許不死物質,疆域無盡,高手如雲,距離仙域很近。

  剛一降臨此界,熾蒼就出現在一座殿堂之中。

  殿堂深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面色微驚,睜開了眼睛,他渾身繚繞著混沌氣,有一種古來最尊的磅礴氣勢,正是當年重傷逃至此界的帝尊。

  「你是……」

  帝尊眸光閃過駭然之色,他已是紅塵仙,歲月不加身,竟然看不透眼前這個正似笑非笑看著他的生靈。

  忽然,他呆滯住了,像是想到了什麼,隨後,眼中露出了震撼的神色。

  「是……仙道之花中的前輩嗎?」

  「你倒還記得。」熾蒼輕笑。

  「晚輩帝尊,見過前輩。」

  帝尊連忙施禮,正是這位棲息在仙道之花中的前輩,救了他一命,讓他放棄了算計九天十地的計劃。

  否則,他最終的結局不會好到哪去。

  「兩個時代過去,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錯。」熾蒼誇讚了一聲。

  「前輩謬讚了。」

  「咦,這個世界竟也走出了一個紅塵仙,只不過,此人的路似乎有些不完滿。」熾蒼身為準仙帝,一眼便可洞察古今。

  他除了看到無始大帝之外,還看到了一個本土紅塵仙。

  不過,此人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紅塵仙路走的並非正統的九世成仙,耗費了無窮光陰才走到歲月不加身的地步,似乎比那不死天皇花費的時間還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