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界海與界淵
「天帝派來的使者？」柳神心中自語，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在來之前，柳神便和熾蒼談論過那種石料，知道堤壩界橫陳的堤壩很可能就是在這片曠界中取材的。
而想修建出能夠抵擋住界海波濤的雄偉堤壩，需要的仙王級強者，數量嚇人。
能進階到仙王者，皆是天資絕世之輩，這種生靈，在一片浩大古界中的一個甚至好幾個紀元里，都是絕對的佼佼者。
如此天驕，哪個沒有無敵古今的信念？
讓他們聯合起來，齊心協力，去修建一條堤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很多時候，仙王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到了這個級數，絕大多數人的唯一追求便是更高境界，世事變幻，滄海桑田等，都無之無關。
所以，堤壩的修建，肯定有一位能鎮壓諸王，睥睨八荒的偉岸存在坐鎮，這才能修建的起來。
眼前的生靈口中的「天帝」，極有可能就是主導堤壩修建的那一位。
她又想到守衛者所說的「禁地」與「牢籠」，顧名思義，是用來囚禁某種生靈或族群的地方。
為何這裡會變成一片牢籠？柳神將整個事件串聯起來之後，隱隱梳理出了一條線。
無盡歲月前，在取材完成之後，眾仙王已經在曠界中心挖出了一片廣袤的空間。
因為他們的存在，久而久之，這片空間便自成一界，只是，因為石料萬法不侵的緣故，擋住了外界的混沌與各種道則，導致此界環境惡劣，不適合修行。
需知，天地就是在混沌當中產生的，是一切的起始。
這裡能自成一界，都是因為仙王開採石料時釋放出的自身大道交織在一起的緣故。
也就是說，這裡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的世界，殘破的厲害，是各種仙王道則拼湊而成。
對普通人來說，仙王道則高遠到根本無法接觸，自然難以修行。
任何種族被關押在這裡，都會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
說著古老話語的幾個生靈實力就很微弱，他們的修行之法和柳神所見到過的完全不相同，就實力來說，不過是初入搬血的程度。
柳神猜測，他們的祖上可能犯下了什麼大錯，或者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被關押在這裡。
想要出去，只有是闖過九道關卡，以絕對強橫的實力掙脫束縛，衝出牢籠。
可惜，這種天地環境之下，哪怕天資再高，也難以走到深處，更別提衝出九道關卡了，這成了一個死循環。
柳神無言，這是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啊。
將人關入牢籠中，留下一條生路，可實際上，生路與絕路無異。
真不知這片牢籠設立出來的原因是什麼。
不過相比於牢籠，柳神更加在意那位「天帝」的身份。
比准仙帝級別的九幽獓還要古老，疑似准仙帝的偉岸生靈，最後如何了？去了哪裡？現在還在世嗎？與滅世的那尊九幽獓之間是什麼關係？
這些問題，牽動著柳神的神經，她急切的想要了解。
需知，天庭之主獨自渡海而去，隕落在黑暗之地，柳神和熾蒼討論過，他們認為，絕不是一尊准仙帝能做到的。
目前，他們已經知曉，在遙遠的古代，在一段消逝在歷史長河中的古史中，有一尊覆滅了諸世，讓時代斷層的究極九幽獓，至今仍在世。
其他的准仙帝身份就不知道了，這片牢籠很可能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她想了想，朝著三個生靈邁步而去。
他們都為年輕男子，和人類很像，但是柳神確信，三人不是人族，血脈等完全不同。
龐大的神識掃過三人，柳神瞬間得到了諸多信息，讓她有些驚訝的是，這三人擁有一種詭異無比的天賦，那是一種名為「法力免疫」的天賦神能。
這種天賦，諸天萬界，無盡種族，柳神只在異域不朽之王巨頭無殤的身上見到過。
或許有一些特殊的靈藥能給人帶來這種天賦，但是這和完全擁有是兩碼事。
後天所致的，只能免疫一擊，而先天帶來的，無時不刻都能免疫。
這裡難道和無殤有什麼關係？
畢竟這種逆天天賦，尋遍歷史長河都難找到。
三人看見被仙霧籠罩，氣質超然，白衣絕世的柳神向他們走來，全都緊張到了極點。
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柳神的外表看上去太神聖了，就是陌生人見了，也會對其心生善意。
更別說她剛剛從那個古洞中走出，應驗了某一傳說。
「見過天帝大人的使者。」
三人很乾脆，直接對柳神行大禮，五體投地。
柳神依舊聽不懂這種古老的語言，只能靠精神波動來解析他們的意思。
「一個又一個紀元過去，你們這一族……還好嗎？」
她沒有說話，而是散發出精神漣漪，這是最本質的交流方式，可以無視語言的隔閡。
聽聞柳神的話語，三個年輕男子差一點哭了出來，積聚無盡歲月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不解，悔意，怨，全都釋然。
「使者大人，我族知錯了，祖先犯下的錯，後人已深深反省，一代又一代，莫不敢忘。」為首的男子將額頭貼在地上，虔誠的懺悔道。
另外兩人軀體微微抽搐，似是在哽咽，柳神的出現，仿佛是萬古長夜中升起的一輪太陽，給這一族帶來了希望。
柳神默然不語，思考一番過後，這般說道。
「既然你說莫不敢忘，那就將那段被歲月遺忘的往事說出來，若有虛言，後果自負。」
為首的男子不敢抬頭，他知道，這是使者在考驗他們這一族，是否真的銘記祖上犯下的大錯。
如果那些事真的隨風而逝，沒有人再提起，這位使者說不定會發怒，徹底不管這一族的死活。
在他們這一族中，流傳著一則古老的傳說，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位天帝使者從通向外界的古洞中降臨牢籠之地，赦免這一族的所有罪責。
到時，他們就能走出牢籠，擺脫這極度惡劣的生存環境。
眼前被仙霧籠罩的生靈，應驗了那個傳說，並且，從所說的話語來看，是天帝使者無疑。
三人自然不敢惹怒使者，這關乎著一族的命運。
「謹遵無上使者之命。」
為首男子恭敬的說道，而後開始訴說那段塵封的往事。
柳神靜靜聆聽，在這個男子的訴說之下，一段古老無比的歷史漸漸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原來，在不知多少個紀元之前，世上還沒有界海，只有浩瀚的諸天萬界，界海的前身只是一片廢棄古界堆積之地，遠沒有今天這樣大，號稱界淵。
數不清的廢棄古界被丟入其中，逐漸積累到了一個可怕的數量，具體有多少，沒人能數的清。
由於廢棄古界太多，漸漸的，界淵產生了某種變化，各種古界之力，糅雜在一起，形成了類似汪洋一般的狀態。
並且，界淵浩瀚，內部積壓了太多廢棄古界，縈繞著極度恐怖的壓力，一旦爆發，整個諸天都將天翻地覆，形成滅世之劫。
彼時，諸世之上，屹立著幾尊至高無上的存在，為傳說中的「帝」，統治著世間。
其中就包括免疫法力、符文的這一族先祖。
雖然被稱作「帝」，但事實上這些生靈都是准仙帝，不是真正的仙中帝。
他們認為，仙中之帝這個領域一定存在，都在孜孜不倦的探尋。
漫長歲月逝去，本是庇佑諸世生靈的准仙帝們，心態漸漸地發生了變化，變得冷漠、無情，為了突破瓶頸，他們不惜一切，指揮自身的族人做下了諸多恐怖之事。
那一段歲月，諸天萬界是無比黑暗的，原本的秩序在逐漸崩壞，天下大亂。
所謂亂世出英雄，一個特別的生靈在亂世中崛起，仿佛是應劫而生，一路扶搖直上，無有可阻擋者。
他開闢了一條前所未有的修行體系，成功突破到准仙帝領域，引領諸天秩序恢復到正軌上來，被世人尊稱為天帝。
後來，這位天帝不可避免的和那些已經變了的准仙帝對上了。
按照眼前生靈的說法，那位天帝後來居上，一隻腳踏進了傳說中的仙中帝領域，他以一敵多，面對圍攻也不懼，一連征戰了上萬載，就在即將取得勝利之時。
敗像顯露的准仙帝們魚死網破，引爆了界淵，頓時，積壓已久的汪洋爆發出來，席捲諸天萬界，淹沒一切，也不知多少生機勃勃、壯闊無邊的古界被波及，永遠沉入海底。
那位天帝見此慘狀，也無可奈何，只能先鎮壓瘋狂的敵手。
當他鎮壓完敵手之後，諸天萬界已經被淹沒了絕大部分，只剩最後一點淨土，毀滅的古界、死去的生靈不計其數，諸天萬界的輝煌，一朝做古。
天帝集中倖存的仙王們，找到這片石料曠界，開採石料，修建了影響深遠的雄偉堤壩，擋住蔓延的海水，守護住了最後一片淨土。
柳神知道，這所謂的「最後的淨土」就是仙域、九天、異域這些地方，以及混沌中漂浮的諸界。
而今的格局也可稱為諸天萬界，但是比起界淵還未爆發之前的諸天萬界來說，猶如螢火比之皓月。
修建堤壩之後，被挖空中心的曠界，因為其特殊性，成了一片天然的牢籠。
那幾尊幾乎覆滅了整個諸天萬界的准仙帝，罪不可赦，他們的後代也做下了諸般錯事，在諸王的怒火之下，在萬靈的唾棄聲中，他們被那位天帝送進了這片牢籠之內。
而後，天帝親自設下九道關卡，在抵擋外界之人進入、阻止有罪之族逃出的同時，也給了有罪之族一絲掙脫的希望。
可惜，想要抓住這一絲希望，難如登天。
不完整的大道、貧瘠的大地、惡劣的環境，讓被關押的族群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但是，那則自遙遠的古代流傳下來的傳說，一直激勵著他們頑強的生存下去，不曾放棄希望。
直到今天，柳神從古洞中走出，如天神下凡、謫仙降世，來拯救他們這些有罪之族。
說完之後，三個年輕生靈匍匐在地，緊張的等待仙帝使者的宣判。
柳神聽完這些生靈的描述，表面古井無波，但是內心卻深受震撼。
當世生靈，最多了解一些帝落年代的往事，根本不知有一尊准仙帝級別的九幽獓在俯瞰世間，更不可能知道，在無盡歲月之前，世上沒有界海，諸天萬界大到無邊，而今的界海便是曾經的諸天，只是後來界淵被引爆，界海之水將之淹沒了。
這些信息，對於一個當世生靈來說，無異於石破天驚。
不過，柳神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她順應這些生靈，「成為」天帝的使者，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有深層次原因。
熾蒼連闖九關，破開那位天帝留下的關卡，進入到這片「禁地」和「牢籠」之中。
柳神跟在後面，沒有遭遇守衛者，這說明，這種關卡並不是針對一個人的。
等到熾蒼將要離開這片牢籠之地時，是有將裡面的族群帶走的能力的。
所以說，說她和熾蒼是天帝的使者，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
而且，柳神懷疑，這則「天帝使者拯救有罪之族」的傳說極有可能是這些有罪之族的高層編造的謊言，目的就是為了給族人建立一個精神支柱，讓他們不至於太過絕望，有一個盼頭。
她成為這所謂的「天帝使者」，即便被知情者知道是假的，也不會揭穿，反而會依靠她。
「帶我去看看你們的族群。」柳神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磁性，縹緲而高遠，仿佛立身於九天之上，不可探，不可尋。
三個年輕生靈聞言，心中大喜，覺得剛才的回答過關了，仙帝使者不會放棄他們。
他們恭敬的行大禮，而後轉身，向族群所在的方向走去。
柳神跟在身後，回頭凝望這片大地，在那座古洞旁留下自己的印記。
隨後，龐大的神識鋪天蓋地的擴散開來，迅速波及無垠大地。
這片世界的情況比柳神想像中的還要糟糕，這些種族能在這裡繁衍至今，很不容易，柳神暗嘆，不愧是准仙帝的後代，頑強的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