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下界
這些人正是四大殘仙在三千道州中徵召而來的至尊。
有當代天國之主的師叔祖，有來自冥土的究極古屍，也有魔葵園的最初魔根。
傳說，這株魔根來自神秘的無人區，疑似上一紀元真仙級藤蔓遺留下來的殘枝，號稱老魔主，是魔葵園的創始者，和不老山秦長生的經歷有些類似，可以看做是一種長生禍。
更有西方教的真正始祖，有一種說法是，當代西方教教主，進入廢墟，得到了古僧一脈的傳承，這才有了後來的西方教。
但事實上，西方教的真正起源是這位始祖，他由仙古紀元古僧一脈所留遺蹟的灰燼中的一枚舍利子涅槃而來。
這些生靈都是這一紀元最為古老的一列存在，相對來說，秦長生比他們小了很多，是後來者，哪怕他號稱不老天尊，也不能盡知其中幸秘。
唯有殘仙這樣跟腳在上一紀元的無上生靈才知曉這一切的真正脈絡，他們雖然因為襲擊鯤鵬而身受重傷，不得不蟄伏，但一直在俯瞰這個世界。
一位位至尊生靈盤坐在大殿兩側的道台之上，各自吞吐霞光，那是最為精純的生命精氣，可修補歲月留下的傷痕。
像天國之主的師叔祖、冥土的究極古屍等等，都已老的不像樣，在這一紀元之初就存活於世了，到了現在，早就精血乾枯，大半截身子入了土。
若不是真仙召喚，助他們恢復氣血，奪回一部分巔峰戰力，恐怕此生會默默無聞的老死在歲月之中。
「嗡！」
忽然，大殿中央，最高之座上，出現了一團朦朧的仙光，有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浮現而出，眾人看不清他的臉龐，但能感應到從他身上溢出的屬於真仙的恐怖氣機。
這是一尊殘仙，威鎮九天十地，橫掃宇內八荒，舉世茫茫，難尋敵手。
要知道，這一紀元中還未有人成仙呢，史上最驚艷的那一批人都不曾做到，比如說魔尊、葉千羽等，皆倒在了仙路之上。
由此可見真仙級強者出世，有多麼令人震撼。
仙霧朦朧，劍谷真仙盤坐在其中，哪怕已經收斂了仙氣，依然讓這片天地、這方乾坤顫慄。
所有的至尊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著那邊望去。
那可是一尊真正的仙，都說成道，到達至尊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修士的生命層次會升華，會躍遷，低階修士根本無法逆行伐至尊。
但是，至尊到真仙，又何曾不是一種逆天的跨越？由人道生靈轉變為仙道生靈，是真正意義上的蛻變和升華。
毫不客氣的說，殘仙此刻若是想要擊殺這些至尊，根本無需耗費多大的功夫，彈指可滅，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不過，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劍仙還需要這些炮灰幫他探尋下界雷帝、鯤鵬之事呢。
兩個都是早該隕落的無上生靈，在他們巔峰時，真仙見了也得畢恭畢敬，不敢與之攖鋒。
如果活著，一定會和他們為敵，終有一天會來清算，所以，四大殘仙想要在上界、下界絕天地通前探明下界情況，若是這兩個十凶還活著，便徹底送他們下地獄。
當然，他們不可能親自前往，越是強大，去往下界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並且，當年圍攻鯤鵬之事給他們四個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說白一點就是被打怕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召集這些至尊，讓他們去拼命。
到時，他們會降下手段，不會親臨，畢竟十凶這種生靈都很危險，就算不在巔峰，也無比的可怕，誰也不想丟掉性命。
從上一紀元活到現在可不容易，殘仙們都惜命的很。
「天地大道的偏移進行的已經有些時日，最適合下界的時機不日就將到來，你們做好準備。」劍仙輕語，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的傳進了每一位至尊的耳中。
「前輩，我等還不知此次的下界之行要做些什麼，心有疑惑，前輩能否提前告知，好讓我等有一個心裡準備。」西方教始祖出聲。
他雙手合十，眼窩深陷，眼眶中燃燒著火焰，猶如兩盞明亮的金燈，身材枯瘦，能清楚的看見一條條肋骨，渾身表皮呈現淡金色，瀰漫出強大的肉身之力，比西方教教主的丈六金身還要可怕。
在古僧一脈的傳承中，他這樣的層次被稱為羅漢，有至尊之能，再向上一步便是仙僧。
光輝中的劍仙睜開了眸子，瞳孔之中竟有日月星河顛倒的恐怖景象。
一團混沌霧靄升起，繚繞在他周身，恍惚之間，似有錚錚劍鳴響徹天上地下。
大殿中的至尊心中驚駭，聽著仙劍之鳴，仿佛看到了劍仙無敵而崢嶸的一生。
敢對十凶動刀兵，事後還能活下來，他又豈是一般的仙道生靈？
「唔，爾等下界之後，要做的便是覆滅下界所有尊者以上的生靈，雞犬不留，至於其他人，你等盡可處置，但要留下芬芳的種子。
那些都是罪血一脈的後代，我要他們生生世世為草芥，被收割。」劍仙淡淡的說道。
「原來如此，多謝前輩解惑。」老僧點頭，一對熾盛的眸子若金燈一般閃爍個不停。
其他人聞言，全都面無表情。
能修到至尊這個級數，又豈是那麼好糊弄的？他們可都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存在，是用無數的人頭堆砌而起的高峰，心思縝密，見慣了人間事。
劍仙之言，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若是仔細想想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什麼叫尊者以上的生靈全部滅殺？下界貧瘠，能成為神火生靈就足以稱尊大地，號令天下，要真是去殺一幫神火螻蟻，又何必大費周章，徵召他們這些快要入土的至尊？
隨意派下一些真神就能橫掃了。
然而，下界可並不簡單，有許多禁忌生靈隕落在那裡，某些存在或許還未消亡，還在世。
由此，這些至尊猜到了殘仙的真實目的，恐怕是讓他們去斬草除根，清除下界倖存的無上存在。
但是，那種人物又豈是那麼好殺的？大多都和上一紀元有關，對他們出手，因果大到無邊，動輒就會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即便猜到了這些，他們也沒辦法拒絕，畢竟得了殘仙提供的大藥，助他們恢復了一大截，並且，拒絕殘仙要求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對方彈指間便可讓你灰飛煙滅，如何拒？
話音落下，劍仙的身影緩緩消失，憑空而散，諸至尊這才知道，這不過是劍仙的投影罷了，真身恐怕更加驚人。
……
時光飛逝，此刻的下界八域正在經歷一場驚天之變，天地大道規則偏移，上界與下界之間的聯繫正在被一點點切斷，所有通向上界的法陣都變得諱莫難測，猶若大淵。
以往時，這些法陣可以重複使用，是上界與下界之間的傳輸帶，像月蟬這種出生在上界的生靈就是通過這種手段來到下界的，可是現在，天地大道之變增加了這些法陣的負荷，或許再過不久，這些法陣只能支撐起一次傳送，便會爆碎。
不過，天地大變也使得上界與下界之間的界壁變得清晰起來，不再被恐怖的界壁之力和混沌規則籠罩，這給了上界大人物下界的機會。
無盡歲月以來，僅有那麼幾次機會而已，堪稱千載難逢，那些教主自然不肯錯過尋覓造化的良機。
此時，八域上空的天變還在繼續，大雨傾盆，電閃雷鳴，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是天氣惡劣的緣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這是上界生靈在嘗試破開界壁，降臨下界。
終於，這一天，一道超乎想像的閃電出現在荒域的天穹之上，它太浩瀚了，整個天空都要被其一分為二，什麼山嶺巨岳在其面前只能算是塵埃。
並且，閃電還在拉長，擠滿了蒼穹，就是普通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這雷霆呈現彩色，太過詭異，和平時的雷霆不太一樣。
「來了，有大人物要下界了。」石昊髮絲間，一座瑩白小塔震動不已，出聲說道。
石村，柳神矗立，白衣絕世，一對眸子平靜而深邃，遙望遠方。
旁邊的真龍巢，真龍負手而立，也在觀望，祂們都感應到了異樣，有人在轟擊界壁，要真正降臨此界。
「咔嚓！」
一聲刺耳的撕響，天穹瞬間崩裂，一道驚天大裂口出現，伴著混沌氣，毀天滅地，壓蓋乾坤。
整個荒域都有感，發生了輕微的震動，一股壓抑的氛圍籠罩在所有修士心頭，讓人喘不過來氣。
人們知道，一場比三大混沌法器降世還要恐怖的災難來臨了，在這樣的浩劫之下，他們就如野草一般微不足道，身不由己，只能期待那個無上強者足夠強悍，能像上次一樣，鎮壓一切亂。
早已等待多時的熾蒼和鯤鵬同時起身，出現在一道裂縫之前。
荒域並不是只有一處裂縫，上界諸教，有能力下界者都在出手，機會千載難逢，誰也不想錯過。
而熾蒼眼前的這道裂縫氣息最是恐怖，超出了其他裂縫總和的無數倍，那些所謂的上界巨頭在這種氣息之下，如沙礫一般。
熾蒼知曉，這是上界殘仙的手筆，上一次鯤鵬出手擊殺劍谷之主投影，一定讓那些殘仙有所懷疑，這次下界自然會全力針對。
「轟！」
沒等這裡的裂縫走出生靈，其他的裂縫先傳出了浩瀚波動。
火國皇都上空，九色雷霆洶湧，蒼穹炸裂，一隻巨大的銀色腳掌艱難的踏了下來，它太過龐大了，比漫天雲朵還要廣闊，帶著九色閃電，伴著混沌霧靄，遮天蔽日，神威蓋世。
此刻的火國皇都，無數生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仰望天穹，瞳孔睜的很大，驚駭欲絕，一股深深地無力感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靈之中，讓人絕望。
火靈兒之父火皇立在火國那株上古神樹旁，玄衣獵獵，凝望天空，眼中有無盡的憤慨，若是那隻腳掌踏下，皇都必成一片廢墟，必將生靈塗炭，但是，在絕對的力量碾壓面前，他也無可奈何。
上界，仙殿，一尊銀色生靈腳破界壁，對著火國皇都踩去，展現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之所以這般，是因為他們早已探明，火國皇都之下，藏著老對手至尊殿堂的傳承。
自古以來，仙殿就和至尊殿堂不對路，兩者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說，他們每一世都只會培養出一尊傳人，一人就可匹敵一教。
兩大勢力的傳人經常針鋒相對，有世仇，而至尊殿堂的老至尊，就死在仙殿至尊的手下，他聯合其他至尊，一同圍攻，最終讓至尊殿堂煙消雲散，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正因如此，面對至尊殿堂的傳承，仙殿生靈很強勢，以腳掌踩踏之，既要奪取傳承，也要表達對老對手的蔑視。
然而，就在他一股作氣，即將踩下，將這繁盛的一國之都踩成廢墟之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下界傳來，進入他的耳中。
「我讓你踩了嗎？」
冷酷的話語，帶著大道波動，猶如一柄鋒利的仙劍，瀰漫著驚世殺機，刺在他的心臟之上。
銀色生靈心臟絞痛，渾身顫慄，僵在了那裡，轟然落下的巨大腳掌也懸停在了半空中。
「噗！」
一大抔銀色血液噴吐而出，澆淋在前方的仙殿之上，被那些綠銅鏽吸收，閃爍發光。
「誰？」
他的神色有些震驚，自己是什麼身份？在仙殿中除了真仙、至尊之外，就他最強大，最尊貴，橫行三千道州，俯瞰世間，普天之下，莫敢不從，在上界號稱巨頭。
結果，到了這下界，竟有人發出恐怖的大道天音，一言便將他擊傷，只是聽到聲音罷了，就氣息萎靡，有種五內俱焚之感，說話者的實力絕對超乎想像。
下界果然臥虎藏龍。
銀色生靈來自仙殿，自然知曉一些辛秘，想到仙殿至尊的囑咐，他心頭悚然，有種不妙的感覺，想要收回腳掌，停止這次探查。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遠方的虛空中，一根晶瑩璀璨的秩序神鏈極速延伸而來，纏住了銀色生靈的腿。
一股不可阻擋的巨力作用在銀色生靈的腿上，他根本抵擋不住，直接被拉了下來。
「啊！」
銀色生靈亡魂皆冒，驚恐大叫，雙手死死抓住界壁裂縫上的斷口，可惜，下墜的力量大的可怕，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此時的他，心中儘是悔意，為了搶占先機，把命都要搭進去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滑落到了萬丈深淵之中，完全用不上力，引以為傲的教主修行，渺小似螻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