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城
熾蒼收起灰色雷池，繼續下降，越是接近海底，那種暗流越是洶湧，他相信，就是仙王級數的生靈在這裡也堅持不了，會被無盡的閃電淹沒。
到了這裡，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天罰了，有莫名的規則秩序籠罩，針對不祥，先前赤色沙地上的詭異血霧便是不祥的一種，但凡出現，就會招來雷罰。
忽然，一道龐大的黑影划過海底，大到能占據一個人所有的視線，宛如一塊浩瀚的大陸。
熾蒼驚訝，停下了腳步，他雙眸燦燦，看的很清楚，這是一頭龐大的鯤魚，栩栩如生，在熾烈的雷海深處傲遊。
熾蒼正要仔細觀察，結果，那如同陸地般龐大的鯤魚突兀的消散於無形，化成了閃電，在雷海中散開，成為了無盡雷霆的一部分。
「閃電所化嗎？」他有些驚異，一頭和真實鯤魚沒什麼兩樣的巨大生物，竟是閃電化成，在這天罰雷海中出現顯得詭異萬分。
要知道，這裡堪稱是生靈的禁區，自古以來，無人敢深入雷海，就是仙王級別的生靈，也要老老實實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而行，修為越高，遭遇的劫罰越是恐怖。
萬古歲月流逝，一個又一個時代中的佼佼者來到這裡，沿著前人開闢的路前行，順著那行腳印進入界海。
他們都能看出這片雷海的非凡，內中隱藏著大秘，但是，這裡匯聚了無數個大界的禁忌天罰，堪稱禁忌之海，沒有人能觸及其中的秘密。
緊接著，熾蒼又看到了生物，那是一頭真龍，冰冷的鱗片，閃爍著駭人的金屬光澤，眸光深邃而冷酷，有一種莫大的威嚴。
他凝望這頭遊蕩在雷海中的真龍，想要看出個究竟，因為這頭真龍太逼真了，並且，眸中有光彩，並非一片死寂，仿佛擁有很高的靈智。
然而，沒過多久，真龍也消散了，成為一道道閃電，融入海水中。
熾蒼微愣，想到了很多。
「既是天罰匯聚而成的雷海，那麼，這些天罰中一定有無數生靈渡劫時留下的印記。」
無盡歲月以來，數不清的生靈沐浴雷罰而行，比如說仙古紀元的原始古界，突破境界時，都會有天罰降臨，只是後來，仙古大劫爆發，古界被打殘，所有的雷劫全都消失不見，唯有真正的逆天者才能招來天罰。
從古至今，每一個經歷過劫罰的生靈，都會在天罰中留下印記，當無數大界的雷霆匯聚到一處時，那些印記很有可能顯化出來，成為栩栩如生的生靈。
方才那龐大的鯤鵬、威嚴的真龍，或許就是曾經的某一頭鯤鵬和真龍渡劫時留下的印記，在這裡被激活，偶爾顯化。
需知，天罰是毀滅的象徵，但是，極致的毀滅也會誕生出生機。
明白了這些海底生靈的來由，熾蒼不再停留，繼續下墜。
這個過程中，他又看見了幾座雷池，有三尺見方的黑色雷池，迸發出的雷霆很是恐怖，震懾人心。
熾蒼重複了剛才的舉動，將這口雷池內部的禁忌規則領悟透徹，而後收起。
和灰色雷池一樣，黑色雷池所屬的大天地也毀滅在歷史長河了。
還有銀色的雷池，大約六尺見方，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吞吐雷電，氣息恐怖，發出千萬道光芒。
……
最為特殊的雷池當屬血色雷池，它足足有十幾丈長，池子中蘊藏著血色霞光，不斷向外噴薄，竟有濃郁的血腥氣。
熾蒼在領悟這口血色雷池時，生出了莫名感應，仿佛來到了世界的盡頭，看到了末日來臨的那一刻，眾生喋血，屍骨如山，血流成海。
恍惚之間，似有血池出現，採集無盡的生靈精血，化作一口雷池。
熾蒼無言，雖然有所預料，但是，真正確認之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一整界生靈喋血才換來這樣一口血色雷池，實在是可怖。
他沒有停下來，在下沉的過程中領悟一口口雷池，將其中的禁忌規則銘刻在肉身中，這是不同於九天十地的天罰之力，和雷池仙種所演繹的雷道有不同之處，對熾蒼來說用處很大。
就這樣，當將要到達海底之時，熾蒼的肉身中，骨頭上，元神上，全是禁忌規則，他整個人都要化成天罰源頭了。
至於雷池，他只收取了很少的一部分，因為這片雷海是人為布置的，用來毀滅不祥，天知道取走雷池會對封印造成什麼影響，熾蒼可不希望因為幾口可有可無的雷池而破壞了先賢的布置。
他來到了雷海之底，這裡和先前遇見的海水截然不同，既沒有各種印記顯化出來的生靈，也沒有雷池。
海水呈現紅色，宛如無數的鮮血，初時望去，只覺得靈魂一陣悚然，雷海之底是一片血海？
但是稍微一感應便會發現，這血色海水並非是血液，而是秩序規則所化，是一片法則之海，是無上審判之力。
就連掌握禁忌天罰之力的熾蒼到了這種海水中，也一陣心驚肉跳，仿佛隨時都會被審判。
有些奇怪的是，方才的海水中那波濤洶湧的暗流，此刻消失不見了，原以為這裡會有一個超級大海眼，無窮海水倒灌，使得海中形成一個大漩渦。
結果下來之後才發現，海底平靜的不像話，雷霆炸裂的聲音完全聽不見，像是來到了一片靜止的時空中。
熾蒼小心翼翼的穿行，生怕驚擾了這裡的規則秩序，引來大禍，他心中有無數的疑問，那漩渦一般的暗流不可能憑空產生，應該有海眼才是。
他向著先前出現的巨大暗流中心而去，如果有海眼，應該在最中心之處。
寂靜的海底，無上的審判之力，呈現深紅的秩序規則，這裡堪稱是真正的生命禁區，哪怕是仙王級數的偉岸生靈來到這裡，也會被審判，遭大界。
熾蒼的速度並不快，渾身瀰漫著密密麻麻的禁忌符號，肉身、元神等全都在發光，整個人快要化成和海水同化了，唯有如此，才不會被審判之力盯上。
「鏘！」
突然，一陣金屬顫音響起，在海水中泛起了漣漪。
紅色的波紋擴散，讓熾蒼肌體生寒，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仙王級數的十凶軀也無法給他安全感。
他瞳孔微縮，看到了金屬顫音的來源，那是他很熟悉的事物，專門斬殺逆天者的斬仙鍘刀。
只見那血色海水中，一柄斬仙鍘刀沉沉浮浮，暗紅色的光芒在刀刃上閃爍，不知是鍘了多少生靈才呈現這種顏色，熾蒼甚至能看到刀刃上將落未落的鮮血，血淋淋的，無比的瘮人。
如果是一般的斬仙鍘刀，熾蒼根本無懼，要知道，他依靠對禁忌天罰的掌控，自己都能化出斬仙鍘刀，用來對敵。
可是，這一口有些不同尋常，氣息太恐怖了，熾蒼嚴重懷疑它鍘的不是仙，而是王。
方才下墜時，熾蒼看到過斬仙鍘刀的身影，曾驚鴻一瞥，想來，那才是他當初面對過的，險些將他脖子鍘掉的那種。
這一口鍘刀沉浮在能毀滅仙王的無上審判之力中，自然非同尋常。
他有種感覺，如果招惹這口鍘刀，憑藉他目前在禁忌天罰之道上的造詣，絕對擋不住，會身首分離。
熾蒼遠遠繞開，沒有貿然靠近。
當離開足夠遠的距離之後，那種心悸的感覺才漸漸消散。
「也對，要是沒有這些恐怖的審判之力和大殺器，仙王能隨便探索海底，那這布置就沒有了意義。」他感嘆了一聲，繼續朝著暗流漩渦中心方向前行。
終於，他又看到了那種暗流，在遙遠的前方形成一道水龍捲，貫穿海底與海上，在平靜的紅色海水中很是顯眼。
熾蒼接近這道水龍捲後，驚奇的發現，龍捲中心竟然中空，沒有海水。
他心中思索，若是海底有什麼布置，那一定是在龍捲中心的空間中。
高速旋轉的紅色海水，突顯出了龍捲中心的非凡，要知道，這可是能毀滅仙王的秩序規則，能在這裡開闢一片沒有海水的空間，怎麼會簡單？
熾蒼向上，要尋找一片平和的區域，從那裡進入中心，他可不敢強行穿過高速旋轉的紅色海水。
終於，熾蒼進入了水龍捲中心的空間內，這裡沒有海水，自然也沒有那種可怕的審判之力，他快速墜落，沿著水龍捲直通海底。
下墜中，熾蒼隱約間看到了一個黑點，似乎是一個建築。
修築在天罰雷海之底的建築，一定是布置雷海的生靈所留，大概率是那位在沙地上留下無法超越的足跡的至強者。
熾蒼面色平靜如水，並沒有放鬆警惕，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要是有什麼不對，立刻原路返回。
他能來到這裡，是因為掌握著禁忌天罰的力量，否則，早就在半路化成飛灰了，下方的布置定是重地，有什麼恐怖的禁制存在也不足為奇。
出乎預料的是，這一路很是順利，並沒有意外發生。
熾蒼緩緩落地，立在一個龐然大物之前，抬頭仰望，眼中滿是震撼。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鎮壓在雷海海眼中的事物，竟是一座巨城。
如果是一座祭壇什麼的，他還不會奇怪，可是，這是一座城，古老的城牆，恢宏大氣，仿佛以無盡星骸鑄就而成，上面有太多的斑駁印痕，有兵器所留、有可怕的血跡，無不在說明這座古城曾經的輝煌。
只是，歲月流逝，紀元更迭，古城依舊在，不見當年人。
整座古城都靜默無聲，像是立在天地乾坤的盡頭，矗立在永恆的寂靜之中，只有時光相伴。
熾蒼仰望古城，有種自身很渺小的感覺，忽然，他眼睛一花，看到了這樣的情景，浩瀚雄偉的古城，聳立在沙地之上，有真仙站在城池上咆天哮地，有仙王高懸在城池上方，怒吼著滅世。
他們的敵手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生靈，從界海中衝出，朝著這邊湧來，這是最後的防線，諸天強者齊聚，立在雄關上，和黑暗決一死戰。
畫面流轉，一陣扭曲，重新變成寂靜無聲的巨城。
熾蒼回過神來，回想起方才看見的情景，心知可能是昔年的舊事。
「界海中衝出無盡生靈，翻躍堤壩而來，一座雄關聳立在黃沙上，數不盡的強者鎮殺詭異生靈。
這是什麼時代的事？」
他自言自語，很是震撼，因為那座城上，仙王一級的生靈太多了，甚至有仙王死在了城牆上，血濺青天。
「難道是留下腳印的至強者所在的時代？」熾蒼有所明悟。
他聽禁區之主說過，似乎是古老的帝落。
「帝落，亦或是比帝落還要久遠的歲月，界海暴動，黑暗洶湧，諸天生靈與黑暗於堤壩界展開大決戰。
一場血戰過後，以諸天生靈勝利而告終，後來，有至強者出手，將諸天雷罰匯聚而來，形成雷海，滅殺詭異和不祥，而古城，則被用來當作封鎮之物，鎮壓在雷海之底。」他大致猜出了一些脈絡。
「原來如此，那赤色沙地，原本為黃色，那一戰過後，無數強大無比的詭異生靈的血液將黃色沙地染成了赤色，蘊含著不祥的力量。」
熾蒼恍然大悟，不過，他有些疑惑，禁區之主這種強者都無法留下腳印的沙地，是如何被那些血液浸染的？這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隱秘，消逝在了歷史長河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進入這座究極古老的雄關中看一看，或許裡面有關於一切的答案。
邁步走近，熾蒼能清晰的感受到古城的蒼涼，從遙遠無比的時代傳遞而來，這是最後的防線，後方是諸天腹地，若是此城倒下，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時，黑暗與詭異長驅直入，必然波及萬界諸天。
所以，即便有仙王喋血城頭，當時的人們依然要死守。
城門高而厚，以混沌石鑄就而成，若是打神石和小塔在這裡，一定會雙眼放光，兩扇石門，不知有多沉重，全都是混沌石，絕不是區區一界能尋來的。
不過，城門雖重，熾蒼卻沒有用多大的氣力就推開了。
兩扇石門緩緩洞開，像是打開了一部消逝已久的歷史，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讓熾蒼有種時空交錯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