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謀中謀

  「村長,昨晚狽村的人在外面喊了一夜。」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們的祭靈呢?」村長好奇道。

  「那老狽狡猾的很,在村子外面築了巢,我看狽村人在它眼裡,什麼都不是。」

  村長帶領眾戰士走到村口,望著山谷外衣衫襤褸神色憔悴的狽村人,冷冷道:「他們是無辜,將那隻老狽宰了就行。」

  「村長放心,那隻老狽跑不了。」石虎露出一絲獰笑。石村最強的四位戰士,紛紛裝上四塊寶骨(骨質法器)。

  計劃很簡單,其餘人拖住狽村的人,他們四個直接正面對抗狽村的祭靈老狽,利用四塊寶骨不同的能力,全力將老狽整死。

  巢穴里的老狽陡然睜開雙目,機警地望向石村方向,在那個方位有四道極具危險的氣息,讓它內心深感不安,這種莫名的直覺相當準確,至今為止已經救了它很多次。

  它對石村得到狻猊寶體的事情,也是持有懷疑的態度,畢竟洞穴里留有石村人的氣息,領地內又沒有強大的荒獸存在。

  反過來其深知,盯上狻猊寶體的不止是自己,還有另外兩個荒獸中的強者,雙頭火犀和雙翼魔猿。

  「難道是那棵柳樹?她能離開石村範圍!」 老狽面色淡然,內心深處驚悚不已。

  「所有人立刻撤退,撤回狽村。」冰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毫不猶豫地轉身飛離。

  狽村剩餘的二十名青壯麵面相覷,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神中望見了徹骨的絕望,隱忍的憤怒,悲戚的無奈。

  他們算什麼?

  供奉了這麼久的祭靈,一直都沒發現問題,沒想到這次出門狩獵,方才發覺竟是養出來了一條惡鬼。

  微弱螻蟻何敢反天?

  狽風雙目狠厲:「這畜生突然離開,一定和石村有關,你們先走我留下斷後。」

  狽勝反對:「不行,你可是------」

  「勝叔,我自有計較。」 狽風眼神隱晦,亂糟糟的頭髮也遮不住那雙如刀似劍的光。

  其餘人見此心中一震,即刻神色變幻,都在瞬間明白了他話中隱藏的騰騰殺機。

  「好,你一切小心。」 狽勝咬牙道,「我們會保護好村子的。」

  狽風淡淡點頭:「保重。」

  「珍重。」

  -----

  狽村的人走了,石村的人衝出來之後沒有去追趕,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況且對方退的莫名其妙。

  「我是狽風,無意冒犯,只是想要見見石村的村長。」 狽風從山石後面走出來,當著石村眾人的面丟掉弓箭。

  石猛皺眉,發覺對方全身都是破綻地站在自己面前,確信了對方言語的真假:「你在搞什麼鬼?」

  面對隊形包圍自己的石村人,狽風坦然道:「屢次入侵貴地,並不是我們狽村百姓的意願,更非是我們無事生非,不遵守契約,一切都是我們村子的祭靈,在逼迫挾持我們這麼做的。」

  石虎嗤笑道:「你以為你三言兩語,我們就會相信你?」

  「你若不信,現在可以去森林裡看看,看看昨晚我們死了多少人,都是被那隻老狽逼死的。」 狽風雙目通紅,咬牙切齒,「那隻老狽盯上了老狻猊,屢次逼迫我們越界,就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知道老狻猊的情況。」

  「就在昨天,那隻畜生算準了老狻猊氣血即將衰弱到極點,便帶著我們去了狻猊的洞穴。」

  「誰知老狻猊早已莫名消失,現場也沒有戰鬥的痕跡,那畜生已經等了十餘年如何肯放棄。後來它發覺有你們石村人殘留的氣息,便不顧危險非讓我們趁夜奔襲石村。」

  「密林月暗,危機四伏,我們一共五十人,到達石村時還剩下二十人。」

  「那畜生知道石村祭靈無法出村,試圖讓我等誘敵,它則趁機出手抓人質,好逼迫你們石村交出狻猊。」

  「我們狽世代功法那頭老狽,沒成想竟是供奉了一頭惡鬼,全然不把我等性命放在眼裡。」

  石村村長走出來,淡淡道:「若我所料不錯,你是想除掉那頭老狽吧。」

  「是的。狽風懇求石村看在大家同是人族的份上,幫助狽村除去這大害。」 狽風姿態放得極低,甚至不惜下跪,「若是老狽不死,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狽村人仍會被逼著當對方的馬前卒,來找石村的禍事。」

  「那畜生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眼裡只有狻猊寶體,為此不擇手段。」

  「即便是狽村亡了,那畜生也不會放過石村的,它或許不是石村祭靈的對手,但憑其狡詐狠辣的性子,難保不會盯上石村村民--------。」

  狽風點到為止,沒有再多說。

  石猛冷笑道:「哼,打的好算計,想借我們的手除去老狽。不怕告訴你,那老狽不來則罷,若是敢來必將它挫骨揚灰,熬湯燉肉吃喝了事。」

  狽風不卑不亢道:「那老狽方才走的突然,似已有警覺,你們能防的了一時,難不成能防的了一世?」

  「好小子,看來你對那老狽極為了解啊。」石虎似笑非笑道,「難保你不會恨上我石村,想讓我石村與老狽兩敗俱傷,好一舉恢復你們狽村的元氣。」

  心思被人一語道破,狽風心中微驚,面色不改坦然視之。

  他確實有這個打算,石村地域得天獨厚沒有強大的荒獸存在,若是老狽與石村兩敗俱傷,或是有一方死亡,那麼另一方必定損失慘重,這樣一來狽村便有了吞併殘餘石村的機會,得到重新倔強的底蘊。

  這條陽謀,加上老狽睚眥必報的性子幾乎趨於完美。

  狽風斷定石村無論怎麼選,那畜生都得死。

  至於現在的狽村,戰力匱乏,沒了祭靈,在大荒山脈中生存,註定會舉步維艱,隨時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即便石村大獲全勝,反過頭來將狽村吞併,那樣狽村人也有一條不錯的活路。

  至於滅掉狽村,現在的狽村沒有任何威脅,入口不比死人重要?

  隨即苦澀道:「狽村,現在還剩什麼?一群老弱婦孺,十個青壯戰士而已。」

  石鋒道:「老狽必須死,否則我石村不寧。既然老狽是咱們兩個村子共同的敵人,殺死它完全符合雙方的利益。既然關係到雙方的利益,就不能只是一方出力,而是應該雙方共同出力。」

  狽風心中一緊,問道:「這位老兄,你想讓我們狽村,如何協助石村的戰士?你要知道,現在狽村已沒有多少戰力。」

  石峰嘿嘿一笑:「狽村人得天獨厚,協助我等殺死老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一定要用武力啊。」

  狽村心中一凜:「您說的辦法是?」

  「我們石村出藥,只要你們狽村將藥摻和在祭品中,讓那老狽吃下-----」石峰陰惻惻地笑道。

  狽風聞言面色大變,激烈反對:「不可,那老狽狡詐的很,一旦讓他發覺,狽村人十死無生。」

  石猛賤笑道:「怎麼不行?小子,天底下哪兒有光拿好處,不出力的美事!」

  「我看那老狽瘋癲的很,竟然將你等視為工具,心裏面根本就沒有將你們狽村人當回事。」

  「此時此刻,它一定覺得,自己已絕對掌控了狽村上下,正是下手的好時機啊。」

  「不行,此計太過冒險。」 狽風反駁道。

  石峰笑眯著眼道:「那你回去吧,等狽村死絕了之後,我石村再想別的辦法對付那隻老狽。」

  狽風陷入了糾結,不論結果如何,沒有石村的幫助,最先滅亡的一定是狽村,而石村卻不一定。

  石虎趁機道:「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你若是還猶豫,那咱們就沒得談了。」

  狽村咬牙道:「您說。」

  石虎笑眯眯道:「我們設下埋伏,你們負責把老狽引進來。」

  「兄長所言極是,我也正有此意啊。」 狽風高興道。

  石虎話鋒一轉:「我的話還說完呢。我們不會告訴你埋伏的地點,你只需按照我們劃出的路線,引著那老狽走上去就行。」

  狽風臉色瞬間垮了下去:「那老狽如何會聽我的話?」

  「若是有那狻猊做誘餌呢?」石虎道。

  狽風心道果然是這樣,這石村真的得到了狻猊寶體,只是他十分擔憂石村會卸磨殺驢,一旦進入埋伏點,難保石村人不會連狽村人一起滅了。

  即便石村人信守承諾,那老狽在臨死前也不會放過身邊的狽村人。

  而且那老狽生性多疑,追蹤術十分了得,剛懷疑且篤定狻猊落在石村手中,自己等人便在野外便發現了狻猊的蹤跡,那畜生未必會上當啊。

  見狽風再次陷入糾結,石虎明知故問地關心道:「小兄弟,可是還有什麼顧慮,不妨統統說出來。」

  「那老畜生在狻猊洞穴,發現了你們石村人的氣息,心裡已經篤定狻猊被石村得到,不會相信我們的。」 狽風一臉惋惜道。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只要老狽去一趟深山,找到兩個競爭對手一看便知。

  與此同時,老狽已經找到了兩個對手,一番試探之後,心中徹底篤定狻猊寶體,確實是被石村得到了。這關係到它實力再進一境的關鍵,必須得到狻猊寶體,錯過這一次,下一次機會不知還得等到何等年月,也許再也沒有進境的機會。

  石村外!

  此時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沒關係,我會讓狻猊親自帶著它走進死地。」

  眾人齊齊尋聲望去,只見一幼童小大人般昂首走來,不是石雲還能是誰?

  「小石雲?」石猛搖搖頭,「看來要殺死老狽,除了正面對戰,也就下藥這條計策還行。」

  狽風快要絕望了,他深知下藥看似完美,實則死路一條。老狽那個畜生死不死他懶得思考,狽村一定會先滅亡。

  石雲懶得解釋,當即打個響指:「我的神奇寶貝,出來吧。」

  「吼!」一聲獸吼突兀而起,震盪山野百獸,緊接著一頭成年狻猊突然從天而降跳到石雲身後。

  它形如獅子,脖子上長滿鬃毛;身體像老虎,長滿堅硬的龍鱗,頭上生一雙龍角,閃閃寒光發亮;那長長的尾巴像蛇一般緩緩妞動,尾端一撮火焰燃燒。

  此刻狻猊那龐大的身軀正側立在石雲後方,身子像貓一般呈現微弱的弧度,像一座大山將石雲整個護在身側,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眾人,身子微沉氣勢如山倒海,仿佛隨時會發起進攻,當真是威風凜凜震人心魄。

  「靠靠靠------」石猛驚得的神經抽搐原地跳起,渾身冰冷徹骨,被那強大的氣勢所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越想做出反應,越是僵硬的像跟木頭。

  眾人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腦袋一片空白,並不比石猛好上多少,紛紛絕望地看著小石雲身後,那小山似的狻猊。

  沒人敢動,沒人能動,沒人會再去思考老狽的難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在他們的身上,靈魂在顫慄,心臟在咆哮,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狻猊何等聰明,一臉無辜地躺在石雲身後,不就是按主人的要求,出場時氣勢十足地吼了一嗓子嘛,至於被嚇成這衰樣?

  這頭成年狻猊,是被石雲用靈力臨摹那頭奄奄一息的老狻猊,雕刻出來狻猊雕塑,繼而用鼠符咒神通將其復活,得到的神獸坐騎加戰寵。

  老狻猊實力非凡,然而境界上並沒有高的太離譜,將其年輕時雕刻出來,並不會超出符咒神通的掌控。

  石雲見眾人都被嚇的半死,趕緊出聲道:「狻猊,回來吧。」

  狻猊聞言立刻變成小小的貓咪形態,縮在石雲的袖子裡,發出奶萌奶萌的叫聲:「哦吼呀!哦吼哦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恐懼的深淵迅速被震驚渲染,熱血重新湧上心頭流淌過整個身軀。

  當刺骨寒風的冬季過去,萬物復甦的春天也不見得有多少溫暖!

  「小雲兒啊----」村長爺爺神色複雜,一身老骨頭差點散了架。他聽說過很多天才,但那也只是聽聞而已,不曾想如今會有一個妖孽出現在自己眼前。

  石雲甜甜地笑道:「大家別怕,他是我的戰寵坐騎。」

  不怕?

  魂都快差點飛了!

  除了老村長還能勉強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意,石猛、石虎等人則完全笑不出來,內心甚至對石雲生出莫名的恐懼感。

  這不怪他們,畢竟以他們的見識和世界,無法理解這種超出認知的天差地別,理所當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