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第一次出界

  「神聖感?」

  黃金犼仔細想了想,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它和那柳樹樁子非親非故,怎會覺得其神聖,更何況在當年那個雨夜它感覺到的只有龐大的威壓,硬要說的話危機感更甚。

  「沒有嗎……」赤無暇沉吟。

  「你很在意那柳樹樁子?」黃金犼隱約覺得赤無暇話中有話,畢竟過往它也不是沒有和她說過那邊的事情,可大多她都是興致缺缺的,然而現在她卻多問了幾嘴,這顯然有故事。

  「倒不是在意,只是突然聽聞,下意識覺得和記憶中的一個傳說重疊了罷了。」赤無暇很坦然的告知,她不知道這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總覺得那截柳樹樁子不是凡靈。

  「真的假的,柳樹這個植被群體中,還有傳說存在?」黃金犼來了興趣,自語道,「說起來,也確實,如果是那老柳樹的話,它有什麼傳說留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聽你這意思,那柳樹樁子很特別?」赤無暇原本都不打算計較了,畢竟在她的認知里,那柳樹很強,並未聽聞其出了什麼意外,想來不是她記憶中的那位。

  且,即便退一萬步說,那柳樹出了什麼事情,也不可能就剩一截柳樹樁子才對。

  要知道昔年那位九進九出,縱然被圍堵,在傷勢最嚴重的時候,也依舊白衣獵獵,本體擎天。

  「特別倒也說不上,我只知道在那邊的帝關中,其有一截斷裂的遺體留下,能看到時不時自乾裂的樹皮中冒出黑色的閃電,在無聲地閃爍。」黃金犼說道,「據那些人說,那柳樹在仙古時一位無上高手,生前為樹,戰死後留下了一截樹樁,殘體內時至而今還有敵人不朽的雷電之力在肆虐。」

  「什麼,戰死了!?」赤無暇渾身一震,沒辦法,這信息真的太爆炸了,她一時難以消化。

  是誰擊殺了它?

  遍尋記憶,絞盡腦汁,她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這倒不是說那柳樹無敵,而是其出現的時候天淵早就形成,不朽之王過不去,只能在本土與之對決。

  這沒有得手的可能。

  「這麼激動幹嘛,不會那老柳樹真的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傳說吧?」黃金犼詫異地轉頭看了看側坐在它身上的赤無暇,「行了,鎮定,在意它幹什麼,管它死不死的,反正現在它就剩一截柳樹樁子了,遭了大劫,周身都焦了。」

  「不,你不懂,我在意的不是它的生死,而是在意它怎麼就死了,那邊潛藏著這樣大的危險嗎,是誰出的手……」赤無暇一邊回復一邊自語,心中難以平靜。

  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對於植被真靈來說,分根逃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樣必會導致實力大損,道果有缺。

  如果黃金犼所言為真,那柳樹不惜連王者本體都不要,也要自毀以瞞天過海,分化出去,行如此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那足以說明其面臨了很大的危機。

  可是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在昔年,其異地作戰,被諸王圍堵,都沒有將它逼迫到這種程度。

  「可能……是它自己作的吧?」黃金犼從未見過赤無暇這麼緊張的神色,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在那帝關閒逛時,聽過一個說法,那一截樹體是它斬掉了過去而留下的,其將由一枚種子重新開始,涅槃再生。」

  「涅槃再生……那不應該吧,怎麼最後涅槃成了一截斷柳?」赤無暇腦瓜子嗡嗡的,追問詳情。

  「那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在那個雨夜裡發生了什麼。」黃金犼思索了一下,將那時雨夜的變故簡潔地述說了一下。

  「萬千雷霆,刀光劍雨……涅槃為真,但那邊有人不想它徹底成功,中途阻擾,故此才導致只剩一截柳樹樁子嗎?呵呵,雖然為敵,但也不得不為它悲哀,背後受敵,真是諷刺啊。」聽完黃金犼的述說,赤無暇在腦海里拼湊、還原,以普遍邏輯思維,最終理出了一個符合的可能。

  「這有什麼,成王敗寇,在我出生的地方,領地顛覆興盛不知凡幾,周遭的夥伴今日可能為友,他日便有可能為敵。」黃金犼沒什麼感受,不明白赤無暇為何要嘆息。

  「你不懂,這不是簡單的成王敗寇的問題。」赤無暇搖了搖頭,欲解釋什麼,不過在想到黃金犼那隨性而為的性格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誰說的,不就是恩情那一套嘛。」黃金犼白了赤無暇一眼。

  「幼,你還知道這個?」赤無暇很是意外地看了眼黃金犼。

  「我又不是和世間脫離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相較於世間種種,我更喜歡山林中的那一套法則。」黃金犼搖晃著頭,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道。

  「為什麼?」赤無暇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啊,我又不是人,就拿我出生的地方來說,要不是我夠強,也不過是盤中餐。」黃金犼說道,「再者說,萬物又不是憑空出現的,保不准祖上還互為友呢,可結果還不是互為食物與資源,誰要是將恩情信奉為至高法則,誰就是真傻。畢竟世間事物都千奇百怪,誰知道各自的後代如何,龍生老鼠也不稀奇。」

  「這……」赤無暇愣神,「這在你們那邊,吃與被吃難道是……常態?」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天地太大,我去的地方不多。不過,我倒是知道那邊有一句話,『升米恩,斗米仇』。」黃金犼回答道,「算了,還是別說這些無聊的話題了,說回原來的吧,那柳樹在這邊留下了什麼傳說?」

  「那這就有的聊了,我們邊走邊說吧。」赤無暇不是不知道那邊有陰暗,畢竟暗中確實有投靠的內奸,只是她曾經以為那是迫於大勢所趨,只是想活下去,可現在看來,不見得全是如此。

  升米恩,斗米仇嗎?

  真是太諷刺了。

  「那你說吧,我慢點走。」黃金犼點頭,而後放緩了飛躍的速度。

  悟道山,很高,也很大,整體上下都瀰漫著澹澹的氤氳之氣,同時有白雲隱隱籠罩其間,聽著流水,聞著花香,身在其中有種脫塵出世的意境。

  除此之外,即便還未到山頂,行走在路途上,也能感覺到一股旺盛如海的生命精氣在自上而下地垂落,能迎接到股股柔和的光,哪怕山體巨大,都阻擋不了祥和氣息的涌動。

  隨著接近山頂,周圍的生靈也漸漸的少了起來,這倒不是因為有什麼規矩在,而是越接近山頂,越是有強大的壓力,修為不高的生靈難以走到這裡。

  「嘶,今年也還是來了?」

  道路旁,有一些亭台樓閣,不是很多,點綴在山體上,雖然不是很精緻,但配上綠水依依與流瀑飛泉,倒也符合返璞歸真的意境。

  此時,在見到一人一犼飛躍式的登山後,亭台間原本三三兩兩邀朋喚友,品嘗美食與酒水的人,皆是一驚,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咦,那是……什麼東西?」

  就在三三兩兩的人慾傳出訊息,告知禍害又一年到來的時候,只見遠方的天空中有煌煌光芒耀世,如同開天闢地的第一道霞光在擴散,連穿十幾重宇宙鎮守節點,快到不可思議,極速而來。

  「人……呢?」

  光芒速度實在無解,別說那些普通的修士,也別說那些天之驕子,就算是山頂上的不朽也一樣,完全沒有預料到,只是稍微眨了下眼,下一刻就失去了黃金犼的身影,順帶著連赤無暇的身影也一併消失了。

  「誰敢在此放肆!?」

  悟道山山頂,剎那間就爆發出了一股澎湃的氣息,有一位不朽者沖天而上,然而可惜,他的速度相比之下慢到了龜速,別說尾氣了,就連那光芒的蹤跡都看不到了。

  「壞了!」

  這位不朽者面露懼色,他身為此次悟道茶會的負責人,原本還很高興,以為可以給那隻犼留下個好印象,可現在那一人一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丟失,這下別說留個什麼好印象了,不死都算是輕的了。

  沒辦法,那一人一犼的身份太特殊了,哪一個都不是他可以遮掩過去的,出了這麼大的事,諸王絕對會雷霆震怒。

  「到底是誰,怎會如此,竟敢這樣做!?」不朽又驚又怒,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麼多的時候,停了下來開始誦經,聲音古老而宏大,如同是世界本身在發音,傳盪而出,漸漸震動山河,響徹了天上地下。

  ……

  「嗷!」

  所謂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誰先來,突然遭遇這般變故,黃金犼吼的那叫一個大聲,下意識地就要爆發。

  然而可惜,那光芒無比穩固,拖著它跑的速度又極快,可以說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後面追,完全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轟!」

  光芒飛行的速度很快,縱然強如赤無暇,也只能看到一個又一個宇宙節點的流光,根本看不清外界的景致,不知道將去往哪裡。

  不過和黃金犼不同的是,她並沒有慌張,而是端坐在黃金犼的背上,一副滿臉期待的樣子。

  「冬!」

  很快,像是脫離了某種天地大環境,光芒的速度降了下來,隨後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一般,偏轉了前行的方向。

  「咦,那是……天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