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亂古

  第388章 亂古

  北斗古星，古往今來都是整片宇宙最輝煌、最強大的生命星辰之一，其面積遼闊無邊，即便是大能級的強者，要橫穿北斗古星也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每當帝路爭霸來臨的時候，北斗與紫薇、洪荒、永恆、勾陳等星辰一樣，都會有蓋世天驕崛起，參與進那無比絢爛與殘酷的帝路之爭。

  「呼呼！」

  北原，巨大灼熱的烈日下方，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黑紅色的罡風帶起海量熾熱的砂粒，在茫茫天空下瘋狂地嘶吼與咆哮，掩蓋了天穹。

  這是北原特有的天地異象，在這片比尋常星辰表面積加起來更加龐大的戈壁灘涂上，混雜著天地元氣的罡風刺骨呼嘯，就像是一柄柄鋒利的鋼刀，每一柄都堪比交織出道與理的兵器，能劃傷仙二大能的肉身。

  「我要走了！」

  而在這無量戈壁的某片罕見的綠洲中，一位身著灰色衣衫的男子正朝著綠洲深處的某座小湖躬身，低沉開口道。

  那是個十分高大的男子，面貌雖稱不上威武絕倫，但眉宇間透露出來的神采卻依舊引人矚目。

  但若靠近來看，這男子的眼神卻與天驕二字沒有絲毫關聯，稜角分明的臉上毫無生機，就連眼眸都微微垂著，無比的淡漠與麻木。

  「想明白了？」

  灰衣男子拜的方向，許久之後才傳來一聲帶著幾分感慨與無奈的嘆息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迴蕩在綠洲與這無邊無垠的戈壁灘。

  只見在蒼翠的神木籠罩間，宛若大漠寶玉般明淨澄澈的藍色小湖之上，有位著素色衣袍的老者正在微微頷首，他背對著灰衣男子，似有些惋惜，也有些不舍。

  「想明白了！」

  聞言，灰衣男子那麻木而淡漠的臉上才泛起一絲絲的表情，那是混雜著悲涼、痛苦、不甘還有痛恨的神色，出現在一個男子臉上，是那般的深刻，

  「我會重新踏上修行之路，重新崛起、重新立道，而後無敵，傾覆所有傳說！」

  說著，這灰衣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絕望的往事，就連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但他的聲音卻超乎想像地堅定，堅定到即便姬虛空都有些側目。

  「古來敗者無帝，你確定要重新走上那條爭霸的帝路？」

  姬虛空聲音逐漸也變得低沉，他死死盯著那個灰衣的男子，這個年輕人並非是什麼無敵的天驕，而是帝路上一個苦苦掙扎的無名小卒，身世相當悲慘。

  大道之爭上，他並沒有什麼橫推一個時代，霸絕一片星空的無敵之資，反而顯得相當平庸，被許多真正的天驕視作墊腳的頑石，踏著其臉面與尊嚴前行。

  這一路上，這個年輕人已經失去了太多。

  戀人苦苦等他多年，瀕死之際也未能見他最後一面；親人為他遮風蔽雨，卻慘死在道統相爭的鐵蹄之下；友人與他並肩而行，卻落得暴屍荒野的結局；就連傳道授業的師尊也被敵人遷怒，被釘死在故土……

  以上這些，也不過是男子悲苦修行路的一部分而已，他就像是天命所鑒的天煞孤星，所有人與他接觸，都會以悽慘的方式死去。

  修行數百年，百般悲涼、千般坎坷，只有那男子自己才清楚！

  「一定要走！」

  回應姬虛空的，卻是男子那近乎咆哮的吼聲，這吼聲中帶著太多痛苦、絕望與悲涼，但又有強烈的不甘，就像是溺在大河中的惡鬼，即便只是一絲絲的希望，也要求生。

  百敗二字可不是說起來那麼簡單，其中帶著太多痛苦的過往，一次次被超越，一次次被擊敗，一次次被他人狠狠踏在腳下，這對任何人的尊嚴都是莫大的侮辱，足以讓尋常人的道心崩毀。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男子的道心早已被踩碎過太多次，失敗本就十分慘痛，他那強烈的自尊更難以接受失敗，每一次都無比痛苦。

  「那就去吧！去涅槃，去超脫，去重生，歸來後，戰敗所有的對手！」

  見此，姬虛空才微微頷首，手中由蟠桃古樹枝幹雕琢而成的木杖敲在地面上，頓時令無盡虛空外的一片荒蕪星系剎那間湮滅。

  就現在這個男子的天資而言，他實在算不得欣賞，畢竟自修行以來，大大小小的同層次戰鬥早已經歷過上百次，次次皆敗，次次被人無情地踏碎尊嚴，這與虛空大帝本人的路完全不符。

  其中，另一群與男子一同崛起的天驕最是凶狂，他們號稱亂天七雄，似乎將亂古看作了塵土中最可悲的玩物，一次次擊敗他、羞辱他，甚至以鐵蹄踏死了他最信任的摯友，釘死了他最尊敬的師尊，殺人誅心，無比殘酷。

  但即便如此，男子依舊不屈不撓，從道宮層次一路大敗，但他每一次都能勉強地站起身來，強行突破，甚至可以踏足星空古路，成就了聖人王！

  「多謝！未來，若前輩聽見古路上有個名為亂古的人戰死了，那就是我，不必為我收屍，只需立個衣冠冢，將我葬在這片戈壁上就好！」

  面對姬虛空那氣勢十足的低喝聲，男子面色才逐漸便得堅定而嚴肅，開口留下這樣一句話，便再也不回頭。

  亂古，這就是這個男子的名字，父母盡喪，家人遠去，他直接斬去了自己的姓氏，只留亂古之名。

  「再會！」

  姬虛空頷首，對男子離去的方向輕聲開口，而後身影便徹底消失在那片綠洲之中，只剩下碧綠的神木與小湖悠悠，蕩漾著堅定的道韻。

  「亂古大帝百戰百敗，於一次次折辱與失敗中活下命來，之後巧得虛空帝法與狠人帝法，悉心參悟，而後成就了帝業。」

  上蒼禁區中，風烈盤坐在蟠桃古樹下，凝望著那名為亂古的冰冷男子來到星空中，為自己掘下大墓，開始了那一場改變其命運的涅槃。

  「狠人，帝君是說那個從凡體一路自我涅槃到混沌體的小姑娘嗎？其涅槃法，的確有諸多不凡。」

  三千道鏡也在映照那片區域，他能感覺到，那名為亂古的年輕人的心臟正在緩慢而有力地跳動著，就像是自縛的神蠶，以百敗之根基，韻養這個時代最強大、最殘酷的魔胎！

  「有虛空親自指點，我很期待那隻破繭而出的魔蝶！」風烈微微頷首，出聲道。

  ………………

  道心之說，無敵之念，這是深深銘刻在這片宇宙每個爭道者心中最深處的真理，成皇者必須道心圓滿，一路踏破萬難，才能成道。

  絕大多數的事實也在闡述這個道理，因為古往今來絕大多數人皇、古皇、妖帝等等，皆是一路無敵而來，其道心絕對橫掃天宇，踏破虛空！

  這無關強弱，只是一股君臨天下的信念，這信念太重要，關乎修行者的一輩子。

  但這個真理卻並不適合於亂古大帝！

  這個男人堪稱史上最悽慘，但也最勵志的帝者，百敗碎其心，他卻以之淬鍊無上魔胎，重頭再來。

  包括姬虛空、姒玄兩口子還有尚且靈智不太圓滿的仙淚綠金皇在內，不死山所有的帝者們全都在關注亂古的一生，看著他失敗，看著他涅槃，看著他重新出世，而後無敵於世間！

  破繭成蝶、化作蓋世魔胎的亂古變得無比的強大，他從輪海境開始迅速重走過往的修行路，以自身全新的理解演化人體秘境，創造一個全新的道路。

  在帝者們眼中，他的路早已不僅限於元神、肉身與大道，更有股不屈不撓的道心之力加持，令其與眾不同，卻又讓人驚艷。

  僅僅百年時間，亂古便立身半聖層次，重新踏上了星空古路。

  這一次，他變得殘酷而沉默，手持亂古戰斧，踏在不休不滅的戰車上，以無敵之資碾過星空古路，過去所有的對手都變成了薄紙，難擋其腳步。

  聖人、聖王、大聖……在這無上的魔胎面前，境界的壁壘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亂古修行速度迅猛，甚至能與同時代最強的一批——亂天七雄同層次爭鋒！

  那不僅是大道之爭，還涉及仇恨、信念與過往，亂古在與七雄持平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殺了過去。

  他與亂天七雄的大戰，其激烈程度古來難尋，一個時代八大最強天驕的戰鬥吸引了大半個星空古路的目光。

  最終，那場大戰以亂天七雄的慘敗而結束，亂古出手毫不留情，七大天驕全都斬在了亂古戰斧之下，元神成灰，全部斃命！

  再然後，亂古像是徹底破去了心中所有的不甘與心魔，繼續高歌猛進，戰敗了所有的對手，證道而成帝！

  「這是屬於亂古大帝的時代！」

  幾百年後，當亂古大帝徹底破開帝劫，將自身大道銘刻在天心印記之上的時候，不死山中才傳出了清幽的嘆息聲，即便山中的帝者們普遍都已經活出了第三世，都不得不發出這樣的感慨。

  「老朋友！你有個很好的弟子！」

  姜恆宇摩挲著一塊圓潤的凰血赤金，滿臉的不可思議，他看得很清楚，亂古大帝的道中有《虛空帝經》的部分，那是虛空大道的延續與體現。

  「只是為他指點了幾十年的大道而已。」

  姬虛空把玩自己的蟠桃神杖，面露微笑，他與亂古的確有師徒之實，曾在其年輕的時候引路，自稱一聲師尊並不過分。

  而今，曾經鎮壓一個時代的虛空大帝已經活到第五世了，約萬年前，他進行了一次同樣驚心動魄的涅槃，雖然兇險無比，險些坐化，卻得向死而生，活出了第五世。

  這無疑是一個相當深刻的涅槃，姬虛空直接悟道，令其虛空大道超脫過往。

  按照三千道鏡所言，僅憑此道，虛空大帝在帝號之中加一個「天」字也不過分，那是尋常帝者窮極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高度！

  「易地而處，若我年輕的時候經歷這樣的無盡失敗，莫說什麼孕育魔胎，恐怕連重新振作都費勁！」

  太皇盤坐在不死山的山崖上，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自信自己並不懼怕失敗，帝者能以平常心面對一切，但如果如亂古一樣一路慘敗，這恐怕就連帝者之心都頂不住。

  「他的路和我們完全不一樣，但不可否認，就以那人的意志，無論什麼時代，都有崛起的機會。」

  應龍皇開口，這位曾經的萬龍皇女堅信自己也不怕失敗，但她同樣感嘆於亂古的帝心，實在過于堅定。

  帝者們一個個發表自己的看法，極少有一個同層次的生靈能引起這麼多帝者共同的興趣，畢竟亂古這個案例實在顛覆認知，與他們有太多不同。

  「情緒、意志與大道……這般完美融合，涅槃而得來的至強魔胎，即便只是第一世，恐怕也比許多二世的帝者更加強大！」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黎皇出聲，眺望那立在不朽戰車上正在熟悉天心印記的亂古大帝，忽然這般輕語道，

  「這個狀態下，若再次讓他品嘗慘敗的滋味，會不會讓他的道心再度崩塌？」

  他同樣很欣賞亂古大帝的這種法，那是種與尋常修行路截然不同的力量，這種力量近乎體質，雖不如混沌玄皇的混沌體，但依舊相當厲害。

  「當然不會，失敗會助他修行、涅槃，變得更加強大，」

  在黎皇身邊，姒玄只是微笑著叉腰，眼眸中有灰色的混沌火焰升騰，答道，

  「你要知道的是，魔胎是手段，而非結果，真正厲害的是那人的道心，千劫不破，萬滅而存，這與層次無關，也與魔胎無關。」

  「愈是如此，愈能凸顯出這位亂古小友的可貴啊！」

  這個時候，風烈雙手背負在身後，也出現在不死山眾多皇者中間，他同樣看著無限遠方的亂古大帝，開口道。

  既往，他只是在古史中聞聽亂古大帝的傳奇經歷，但親自看過一遍，他還是有許多感慨。

  即便是仙域那些強者不在乎什麼一路無敵，但依舊重視一鼓作氣，道心這東西很玄，即便對真仙都有影響。

  「前途無量！」

  最終，風烈對亂古做出了這樣的評價，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或許有準仙帝之資，雖然天資並不算多麼頂尖，但這份道心依舊讓他側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