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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玉衍從未在顏一鳴這裡留過夜,也沒有告訴顏一鳴自己會來,但是顏一鳴卻為他留了一盞燈。
簡玉衍的腳步不由放的更輕,待進了院子才發現顏一鳴的屋子裡也依舊亮著昏黃的燈光,女子消瘦身影隱隱戳戳的依稀可見。
早已過了三更,顏一鳴還未休息,身披單衣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眼前的燭火發呆。
一葉微弱的燭火一行單薄的身影,簡玉衍猛地記起在不久前,顏一鳴說她被家中賣走時正是這樣安靜的夜晚,每當在夜晚閉上眼睛時,時間總是那般的難熬。
原來每日不曾入睡的夜晚,阿鳴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冷不防的,簡玉衍的心頭尖銳的疼了起來。
輕輕走過去時,顏一鳴許是在想些什麼沒有發覺,直到簡玉衍從身後將人攬進懷中時才陡然一僵,繼而看見熟悉的臉龐時才緩緩放鬆了身體,聲音不掩驚喜,
「公子怎麼會來?」
簡玉衍沒有回答,裹住她凍的冰塊似的身體,唇落在裸露在外的白皙的後頸上反問她,「為什麼不睡?」
「……今兒白天睡多了這會兒不想睡。」
簡玉衍嘆了口氣,怎的就這麼嘴倔,說什麼不想睡,分明就是睡不著,他居然一直沒有發現。
「冷成這樣也不知道披件衣服」,簡玉衍握住顏一鳴冰塊似的的雙手,卻不想此刻還嘴硬說「不冷……啊!」
被簡玉衍倏然抱起,顏一鳴驚呼一聲急忙雙手摟住簡玉衍的脖子。
簡玉衍抱著她直接往暖閣方向走去,直直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拉過錦被將人裹嚴實。身子驟然暖和了起來,顏一鳴不由打了一個激靈,簡玉衍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蛋,
「還說不冷,小心受涼風寒。」
「早就習慣了,才沒那麼較弱」,顏一鳴雙手抓著被子,睜著漂亮的杏眼看著坐在床邊的簡玉衍說道,「那公子,今晚還走嗎?」
簡玉衍沒有說話。
顏一鳴掀開被子坐起來,將臉埋在簡玉衍背後,攬過他的腰雙手不安分的往下腹位置緩緩移去,
「今晚別走了,留在這裡好不好。」
簡玉衍一手捉住顏一鳴亂動的手,反身將人壓回了床榻上用被子裹嚴實了,「別鬧。」
身子被簡玉衍摟緊,臉頰貼著胸膛甚至能聽見微微急促的心跳聲,顏一鳴輕笑一聲,抬起頭來在簡玉衍鎖骨位置輕咬了一記,顏一鳴的氣息就在脖頸之間,曖昧而又誘人,「公子……難道就不想……」
簡玉衍嘆一口氣,低頭捏著她的下巴,吻住那紅潤的唇,輾轉許久後又輕輕的碰了一下才道,「我不走,留在這陪你,不許再鬧了,快睡。」
顏一鳴順間安分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夜愈發深了,顏一鳴呼吸漸漸平穩,已是熟睡,簡玉衍卻依舊醒著。
接著微弱的燭光,簡玉衍久久注視著顏一鳴的眉眼,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待到那枚紅痣的位置時,頓了好一陣子,用拇指將那枚紅痣遮了起來。
顏一鳴就像是已經睡著一般毫無察覺,不知是做了什麼夢,將腦袋埋進了簡玉衍胸口。
遮住紅痣的手被擠開,簡玉衍的手有些無措的僵在原地,許久後摸了摸顏一鳴順滑的長髮,終於也閉上了眼睛。
屋內像是吹過一陣風一般,燭火顫顫巍巍的顫抖了一陣子,終於熄滅。
熄了燈的小蘋果重新回到了顏一鳴身邊打著瞌睡,「快點睡覺吧,困死我了。」
「睡」,特意等了大半夜又陪著簡玉衍鬧了大半夜,已經很困的顏一鳴從簡玉衍懷裡掙脫出來,「晚安apple。」
「……晚安。」
簡玉衍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每日都會來看顏一鳴,但是讓梅園其他人最為嫉妒的是,從這天之後,簡玉衍不但白天會來,晚上的時候也會直接在這裡休息。
這讓本以為顏一鳴失寵,等著看好戲的玉昧等人氣的發瘋。
顏一鳴到底給簡玉衍慣了什麼**湯,簡公子到底看上她什麼?相貌,聲音,還是床上伺候人的本事?
簡玉衍從未對一個女人能保持這麼久的興趣,就算是當初名滿京城的小絳仙也沒能留住簡玉衍三天,但是顏一鳴卻把這樣一個男人,留在身邊長達兩個月!
天氣漸漸暖和,簡玉衍不在只是來梅園看她,若是有時間吧,便會親自帶她去游湖,在畫舫船上作畫。
京城第一公子簡玉衍,家世相貌樣樣出色,一手美人圖更是惹得人人爭搶。
一筆一畫,畫的精緻,顏一鳴有些難耐的伸了下腿,簡玉衍放下手中畫筆笑著走來,「可是覺得無聊?」
「有一點點」,顏一鳴道,翻身從榻上坐起枕在簡玉衍腿邊嬌笑,「歇會兒再畫,我唱曲兒給你聽好不好,公子想聽什麼?《夾竹桃》如何?」
說罷不等簡玉衍點戲已經唱了起來,「郎多容貌中奴懷,輕籠慢挨,酥胸汗經春意滿懷……」
簡玉衍瞧了眼浪的沒邊的顏一鳴,「換一曲。」
過了半晌。
「諸般閒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啊我不唱了,癢……我,我們還是接著畫吧……」
船隻划過寂靜的湖面,偶爾可以聽見悠揚婉轉的聲音,倏爾又消失不見,只剩下女子輕快的笑聲。
畫已經完成了九分,畫上女子面容秀麗,柳眉細細,唇若朱丹,只是眼尾卻缺了一枚紅痣。
顏一鳴只當沒看見,轉頭問簡玉衍,「公子這畫可否曾與我?」
「待回去畫完便給你。」
下船時,簡玉衍拿過面紗要遮住她秀麗的臉龐,顏一鳴眨了眨眼睛,「為什麼一定要戴面紗?」
簡玉衍面色不改,「因為不想其他人看見。」
顏一鳴眼中含著幾分笑意,湊近了用那聲好嗓子調戲一般的問他,「公子是只想自己一個人看嗎?」
簡玉衍瞧著她狡黠的眸子挑眉,俯身咬了她一口以作懲罰,「有我一人看難道還不夠?」
「現在……自是夠的」,顏一鳴拿過簡玉衍手中的面紗自己戴好,「我自是聽公子的話。」
簡玉衍驀的生出幾分愧意,他讓顏一鳴遮住臉的確是不想他人看見,但是卻並非是適才所說的那般情話,而是因為不想他人知道顏一鳴長得像極了簡玉兒。
不想與簡玉兒相熟的人看見顏一鳴。
不想簡玉兒知道,他和一個像極了她的女子日日廝混在一起。
他滿口說著胡話,但眼前的女子卻從未懷疑,簡玉衍突然覺得從一開始將這樣一個無辜女子拉進來的自己,著實太過卑劣,看著有些失落的女子溫聲哄道,
「以後不要再叫我公子。」
「那叫你什麼」,顏一鳴嬌笑,「簡郎?玉郎?衍郎?」
簡玉衍失笑,實在容不得這小蹄子一個勁兒的逗弄自己,於是也隨口說起了渾話,「不如叫聲情哥哥?」
「情哥哥也太無趣了些,定是有許多人已經這麼叫過了」,顏一鳴嗤笑,抬頭瞧著簡玉衍媚眼如絲,「不如就叫衍哥哥。」
簡玉衍的心跳驟然一滯,失神間已經錯過了拒絕的時間,顏一鳴拉著他的胳膊,「衍哥哥,前幾日郁錦樓差人說衣裳做好了,一會兒回去時順便去一趟好不好?」
「衍哥哥?」
顏一鳴每喊一聲哥哥,簡玉衍的心都會冷不丁的一顫,再對上她的目光溫柔的笑了,「好,什麼都聽你的。」
郁錦樓是京城極氣派的裁衣店,無論裡邊的衣服料子還是師傅都是頂好,能來這兒的人無不非富即貴,就算殿中的師傅極其看不上顏一鳴,卻也看在簡玉衍的面子上將衣裳做的精緻。
見簡玉衍與顏一鳴同來,掌柜的急忙招呼簡玉衍喝茶,讓人領著顏一鳴去試衣裙。
月白的羅紗裙,腰帶與衣領袖口上皆是用銀線細細繡好,衣服華貴又精緻,那掌柜的心道這姑娘雖說是個低賤身份,但這氣質倒真是極好,只是到底面紗擋著臉,只能瞧見眉眼看不到全貌。
簡公子還真是寵的緊,以前除了簡小姐,簡公子可從未帶女子來過這裡。
將兩人送走不過轉眼,說曹操曹操就到,簡家小姐與江公子一同進來,急忙將人迎上二樓,掌柜的親自招待隨口道,「小姐若是早一步,正好還能遇上簡公子。」
「哥哥?」簡玉兒驚訝。
「是啊簡公子剛剛離開,吆,這不是,還能瞧見呢。」
簡玉兒站在窗邊,一低頭正好瞧見簡玉衍與一身姿纖細的女子正走出郁錦樓,簡玉衍今日著一身藍色錦袍,那女子月白色長裙,兩人走在一起,從背影看去,極為相配。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哥哥還未曾告訴我」,簡玉兒輕聲道,難怪這些日子都見不到哥哥的影子,原來是有了心儀之人。
不知為何,簡玉兒心頭微微有些酸澀。
「哎吆什么小姐,就是個唱戲的戲子……」
簡玉兒倏爾抬頭,待掌柜的下去後,簡玉兒秀眉蹙在一起才道,「我早就聽別人說哥哥素來喜歡與這些風塵女子玩鬧,不過從未見過,原來都是真的,這些女子……就真的那般好麼?」
「許多風塵女子也是家族落魄後淪落至此的可憐人」,江逸說,他自幼身份卑微,並不像一般書生一般瞧不起這些女子。
江逸目光注視簡玉衍與顏一鳴,正要回頭間,那女子卻突然回頭直直向他的方向看來,那雙眸子在看見江逸後沒有一絲驚訝,甚至含著笑意。
江逸微微一愣。
再看去時,那女子已經轉過了頭,就像剛剛那一眼是他的錯覺,就像那女子早知道他在這裡的篤定也是他的錯覺。
簡玉衍送顏一鳴回了梅園,之後幾日幾乎一直待在梅園,就這樣過了好幾天回到簡府,不一會兒聽到動靜,抬頭卻發現是已經好些日子不曾說過話的簡玉兒。
「玉兒」,簡玉衍心中漏了一拍,聲音已在不由自主間溫柔了起來,「可是有事要哥哥做什麼?」
簡玉兒的目光有些受傷,難道只能是有事才能來找他嗎,咬了咬紅潤的唇,簡玉兒抬起頭慢慢道,
「哥哥有好些日子……不曾回家了。」
簡玉衍注意到簡玉兒受傷的目光,心中陡然愧疚了起來,「最近有要事要忙。」
「那為何就連晚上也不回府?」
簡玉衍沉默了片刻,「玉兒可是聽說了什麼。」
簡玉兒張了張嘴,許是想到簡玉衍會問的如此直接,她突然有些怕這樣的簡玉衍,怕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聽她的,但是到底不能任由簡玉衍這般墮落。
「我……我那日去郁錦樓正好看見哥哥同一個女子離開,郁錦樓的掌柜說那是梅園的……的戲子」,簡玉兒說的有些困難,「哥哥還未娶妻,這樣實在……實在有傷哥哥聲名,」
簡玉衍沒有說話,他原本以為得知玉兒在找尋自己時會很欣喜,但是在明白簡玉兒的意思後,卻提不起半絲喜悅。
他想尋個話題不再談論此事,但簡玉兒卻異常的執著,
「這些天玉兒來找哥哥也尋不到人,爹爹也有些不高興,以後,哥哥能不能不要再……再見那些人……」
簡玉衍沉沉看著她,「玉兒不喜歡我這樣嗎?」
簡玉兒眼睛有些發紅的點了點頭。
簡玉衍沉默了許久終是答應了。
「好。」
作者有話要說:南宮玄的故事簡單的就是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簡玉衍的故事大概就是誰把誰誰當真,誰又玩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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