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輕語的頭，順著台階，一路滾落，剛好滾到秦羽化的腳邊。

  她的眼睛，是睜開的。

  她盯著秦羽化，死不瞑目。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似乎在問秦羽化，你不是說，跟著你，我的病，就可能治好，我能擁有美好的未來嗎？

  現在，我的未來呢？

  「不！柳如煙，你這個婊子，我要你死！」

  秦羽化仰頭長嘯，雙眼通紅。

  這是他得到始祖傳承以來，這是他得到老祖庇護以來，第一次如此有心無力。

  此刻他什麼都不想，只想殺了這一對狗男女。

  他沒有多說任何廢話，小樓聽風雨出現在手中。

  現場，出現了兩個他。

  一個在原地，一個在柳如煙身前。

  聖器散發出耀眼光芒，刺向了柳如煙的腦袋。

  他要一劍，打爆這婊子的頭！

  但他的攻擊，還沒有落下。

  一口大鼎，出現在柳如菸頭頂。

  聖器之光，猶如瀑布一般灑落。

  秦羽化手裡的劍，還無法擊破這道光。

  聖器對聖器，自然誰的修為強，誰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下一刻，秦羽化手持聖器，瘋了一般，不停砍殺。

  但，沒有用。

  柳如煙和林太初就站在光幕里，兩人手牽著手，一臉笑意，甚至，他們還當著秦羽化的面，來了一個熱烈的舌吻。

  誅心！

  太誅心了！

  秦羽化氣的身體浮現出了兩種顏色的靈氣。

  一種血色，一種黃色。

  兩種靈氣，形成了兩頭龍。

  兩頭龍，沒有盤旋在他的身體之上，而是纏繞在了聖劍之上。

  這一刻，這把劍，似乎蘊含了神龍之威。

  但，依舊沒用。

  天靈境手持聖器，他依舊攻破不了。

  這種無力和絕望感，讓秦羽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太可恨了！

  太可惡了。

  這對狗男女。

  「氣吐血了？秦羽化，我忽然找到了比殺你，更有趣也更解氣的事情。」

  柳如煙冷漠的聲音傳來。

  她並不急著讓林太初殺秦羽化，秦羽化兩次將她打敗，她受的侮辱，必須加倍還回去。

  她也要讓秦羽化體會一下那種無力感。

  「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跟過來看看吧。」

  柳如煙牽著林太初的手，轉身上了高處。

  秦羽化想都沒想，直接追了上去。

  半個小時後，柳如煙停下了。

  她指著上方的台階，笑著道：「你看，那是誰。」

  秦羽化抬頭一看，他的雙眼，已經變得赤紅。

  台階上，秦雨沫盤腿而坐，似乎正在閉關突破修為。

  她絲毫不知道，林太初和柳如煙已經靠近了她。

  「柳如煙，你給我停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說呢？不想她也被我斬下頭顱，現在給我們跪下，磕頭認錯。然後，大聲地說，你是一條狗，見著主人，要先下跪，然後狗吠！」

  「你……你……」

  「怎麼？不照做嗎？」

  柳如煙伸出了右手。

  灰色靈氣浮現而出，雖然沒有用武器，但她的手，就是刀劍。

  揮手之間，就可以殺秦雨沫。

  此刻，她的手，已經放在了秦雨沫白皙的脖子上。

  「不要，不要！我跪！」

  秦羽化雙眼血紅，布滿血絲。

  這一刻的他，再也沒有傲氣，一點都不囂張。

  對方同樣用手聖器，他再也無法利用外物，一次次化險為夷。

  秦羽化將小樓聽風雨插在地上，正準備跪下去，混沌降龍鼎，忽然從識海中自動飛了出來。

  鼎身，釋放出了璀璨光芒。

  光芒如日，讓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

  強行睜眼，眼睛絕對會瞎！

  「羽化娃娃，現在聽得見我的聲音了嗎？你給我醒醒。」

  同一時間，始祖的聲音從腦海里傳來。

  秦羽化身體一顫，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根本沒有混沌降龍鼎，也沒有柳如煙和林太初的影子。

  他的四周，只有幾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這些屍體，沒有一具是全屍。

  他們身上，全是劍傷。傷口，還散發著淡淡的聖威。

  「終於醒來了。」

  始祖的聲音再次傳來。

  秦羽化用手摸了摸腦袋，雖然腦袋有些昏沉，但他清醒了過來。

  他指著地上的屍體，問道：「始祖，他們是我殺的？」

  秦天點了點頭：「不錯，是你殺的。你手持聖劍，誰都擋不了。」

  聞言，秦羽化眉頭緊皺，但不是因為殺了人，心裡愧疚。

  只是因為剛才的狀態，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

  現在回想一下，後背依舊有些發涼。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他的身上，居然也有劍傷。

  「我身上的傷，也是我自己砍的？我剛才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是幻境，而非幻覺。」

  「幻境嗎……」

  「不錯，幻境。這幻境太高深了。陣道聖人都不一定布置得出。你要是一直陷入裡面，你不僅會無差別攻擊身旁的人，還會一步步，砍死你自己。」

  「始祖，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呼喚我？」秦羽化再次詢問。

  「從你陷入幻境的那一刻，我就在呼喊你，但你聽不到我的聲音，幻境似乎將我的聲音隔離了！但好在，你有混沌降龍鼎。它在你最需要的時刻，自動出現救了你。不然，你要是在幻境跪下，你的道心，也就破了！」

  聞言，秦羽化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始祖說得沒錯，他要是在幻境裡下跪，他的道心，必破！

  幻境雖然是假的，但感情卻是真的。

  他要是下跪，要是狗吠。

  哪怕最終走出了幻境，林太初和柳如煙，就成為了他的心魔。

  這麼說，通天台，並不是沒有危險啊，反而充滿絕世殺機！

  這裡，考驗的是人意志。

  之前那跳出台階，被雷劈死的人，估計就是看到了幻境。

  想明白之後，秦羽化癱坐在了地上。

  幸虧是幻境啊。

  不然，他的鼎爐，就枉死了。

  但現在，他還記得北風輕語那死不瞑目的樣子。

  還好，是幻境。

  這個幻境，給他敲響了警鐘。告訴他，在這個地方，他並不無敵！

  這裡面，沒有老祖，沒有半步帝境，沒有誰能護得了他。

  聖器也不行！

  調整了一會，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秦羽化這才繼續攀登。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修者。

  有的修者，陷入幻境後，發狂一般追殺著身邊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至親兄弟。

  「哥，我是你弟弟啊，你為什麼要殺我？不！」

  「大師兄，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要自己斬斷自己的手臂。什麼大妖魔，這裡哪裡有妖魔？大師兄，不要傷害自己了。」

  有的修者，則是一刀刀，斬下自己的手腳，隨後，斬下了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