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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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時真仿佛木雕泥塑一般,傻傻地看著兩人。

  陸詩柳已禁不住淚流滿臉:「師傅,您老人家讓我等得好苦。」

  胡時真霍地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陸詩柳,陸詩柳卻把眼看向其中一名黑衣人,那人拉下面罩,正是董心五,另外那人卻是段西峰。

  董心五將陸詩柳手腕上的繩索解了,陸詩柳淚水漣漣,忽地將董心五抱住,董心五感受到女子的顫抖,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孩子,你受委屈了。」

  那邊廂段西峰提溜起來:「小子,女人是紅顏禍水,若她依了你,你便有了軟肋,以後花花世界可就與你無關咯。」

  陸詩柳又氣又羞:「二哥,你胡說什麼呢?」

  胡時真看傻了眼:「究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董心五擺擺手:「此處不是講話之地,隨我來。」向段西峰使了個眼色,兩人當先開路,領著胡陸二人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院子裡恢復了寧靜,薛承運呻吟一聲,從昏迷中醒來,他背上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鮮血汩汩而出,他顧不上疼痛,手腳並用爬向牆角,將背簍打開,背簍之中一隻信鴿探出了腦袋。

  片刻後他將信鴿拋飛,信鴿在空中盤旋一圈,徑直向北飛去。一路經過山峰河谷,穿越巍峨的城牆,落入紅色的宮牆,廖文生從鴿籠中將它取出,展開紙條,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這封帶血的字條很快呈送到萬曆面前,萬曆的臉色隨即變得和他一樣難看:「田豆豆的人?」

  廖文生偷偷觀察著他的臉色:「不知道...」

  「不知道?!」萬曆猛地在案上一拍:「廖文生,你這個廢物!」

  廖文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全身篩動不止,顫聲道:「臣罪該萬死!」

  「你是該死!」萬曆盛怒之下,雙眉立起,兩眼冒火:「你可知道那鑰匙落在別人手裡是什麼後果?朕恨不得現在便殺了你!」

  廖文生肝膽欲裂,磕頭不止:「陛下,現下怎麼辦?」

  萬曆呼呼喘著粗氣:「還能怎麼辦,眼下天津暗探群龍無首,胡犯下落不明,朕命你速速趕往天津,務必要將此賊拿了!」

  廖文生一怔,萬曆眼中殺氣四溢,廖文生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動了殺念,嚇得心頭砰砰直跳:「微臣遵命!」從地上一骨碌爬起,向門外走去。

  「慢著!」萬曆叫住了他:「朕授你先斬後奏之權,務必要將那把鑰匙找到!」

  「謹遵聖命!」

  萬曆沉聲道:「若是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

  廖文生遍體生寒,施禮道:「是!」

  天津,城隍廟。

  胡時真終於從驚慌中回過神:「小生見過董捕頭,謝過您老的救命之恩。」

  董心五盤腿坐在他對面:「你的事情我都聽詩柳都跟我說了,小伙子,你不容易啊,還要尋找父親,還要防備暗處冷箭。」

  這一刻的董心五慈眉善目,像個在京城胡同口隨處能看見的老人家,與方才冷酷殺伐截然不同,胡時真如同面對自己的長輩,一股熱流流向心頭,眼眶不覺紅了,吸了吸鼻子:「小生還是不解,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段西峰抱著肩膀站在門口,探頭觀察著廟外的動靜,聞言回過頭:「陸姑娘,你便一字也沒與他提過?」

  陸詩柳沒好氣地道:「段捕頭諄諄教導猶在耳畔,詩柳是不敢忘的,」見胡時真呆頭鵝一般,便解釋道:「其實我那晚自獄中與你見面之後便心生懷疑,這薛承運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卻偏偏在我走投無路之際便出現了,他雖然解釋得有理有據,與你又極為親昵,但我越想越是不踏實。」

  「我三人分別後,二哥卻找到了我,原來他那晚在獄中審訊犯人,恰好撞見我三人離府,我便將事情與他講了。」

  段西峰冷笑道:「你把負隅頑抗的那段隱去不說,是害怕師傅罵你嗎?」

  陸詩柳不好意思地笑笑,果然不接他的話茬:「二哥帶我見了師傅,他老人家便為我定了一計。」

  董心五道:「準確地說,這計是為你定的。」指了指胡時真。

  胡時真指著自己:「我?」

  董心五點點頭:「薛承運的父親主管司獄,算起來是我同科長官,我曾與他見過幾面,此人謹小慎微,斷不會縱容家中小輩夜訪大牢,在你身上大費周章,我便起了疑心,便決定讓詩柳不動聲色,且看那薛承運如何露出狐狸尾巴。」

  陸詩柳道:「四哥如何了?」

  「那傻小子還在京城尋找你的下落呢。」段西峰幸災樂禍地笑道。

  董心五瞪了他一眼:「此事牽涉甚廣,只能教他暫時置身事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對徒弟的回護卻都看得出來。

  陸詩柳眼眶泛紅:「四哥為我東奔西走,不惜以身觸法,這份恩情教我如何還他?」

  董心五板著臉:「身為官差知法犯法,我不拿板子抽他便是他的造化了。」

  胡時真表情幽幽:「所以這一路上你們其實都在?」

  段西峰道:「幾乎寸步不離,只是我和師傅精善偽裝之術,你們急於逃命,薛承運一夥又不認得我倆,所以誰也沒認出來。」

  胡時真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戒備:「如今你們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想拿我怎樣?」

  董心五將胡時真的神情看在眼中,卻故作不知:「自然是要送你們離開。」

  「離開?」胡時真愣住了。

  董心五滄桑的臉上在燭火之中明明滅滅:「我也是今晚才得知想要那伙人的身份竟是錦衣衛,能從他們手中救下你二人性命已是萬幸,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胡時真低頭沉默著,忽地抬起頭:「我那吊墜在你手中?」

  陸詩柳點點頭又搖搖頭:「是被我撿到了,可那晚我便將它放在了點心鋪的閣樓,只想著下次與你相見之時便取了還你。」

  胡時真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幾人面面相覷,胡時真哭笑不得道:「命途多舛事難暢,天公作弄運不昌,看來我們還要回一趟京城。」

  董心五斷然道:「不行,你回去便是送死!」

  「可那把鑰匙是我身家性命,不能置之不顧。」胡時真堅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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