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江興奮地道:「頭兒,抓住了!」幾名捕快壓在王立琦身上,將其繩捆索綁。
周圍只是看了王立琦一眼,身形如電追向青木。
錢家老的老小的小,即便錢釗生心急如焚百般催促,又能跑得多快?采瑛背著包袱狼狽地跑在最後,邊跑邊不時回頭,青木猶如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趕到她身後,高舉長刀揮手便劈,采瑛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眼巴巴地看著長刀落下,竟然忘了躲閃,危急關頭錢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合身將她撞開,那長刀在錢氏胸前劃開一道血口子。錢氏慘叫一聲,與采瑛雙雙撲倒在地。
錢釗生嗷地一聲撲了上來,青木飛起一腳正踹在他圓滾滾的肚子上,錢釗生如一隻斷線紙鳶倒飛而出,噗通摔在地上。
青木緩緩逼近錢氏,錢氏胸前的鮮血迅速暈染,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惡狠狠地瞪視青木:「不准傷害我的家人!」
青木獰笑道:「那就送你們一道上路。」手起刀落,鮮血迸濺!
錢氏難以置信地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錢母,顫聲道:「娘!」
青木攪動刀柄,錢母渾身打顫,五官因為痛苦而蜷縮,青木抽刀又是一刀遞過去,周圍揉身而上,鋼刀直奔青木後心,青木聽得身後惡風,連忙回刀格擋,周圍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畜生!」連揮數刀,鋼鐵相交發出清脆的響聲,兩人攻防數招,捕快們已齊齊趕到將青木圍在中央。
青木不懼反笑,似乎已料到有今日,他緩緩壓低身姿,腳步輕挪保持戒備。
周圍狠狠道:「將這畜生拿下!」
錢釗生手腳並用爬到錢母身旁,將她抱在懷中,錢母口吐血沫,蒼老的臉上痛楚萬分,錢釗生涕泗橫流抱著老娘:「娘,娘...」
錢氏呆呆地看著錢母,她清譽已毀,本想一死了之,萬萬沒想到錢氏在她生命危急關頭竟然捨身相救,錢母顫巍巍地向她伸出手,錢氏忍著疼痛急忙一把抓住:「娘...我沒臉見人了,讓我就這般死了豈不是好?」
錢母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為娘的...欠你一句謝謝。」
錢氏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她本以為這輩子再也等不到這句話,在她被婆婆嫌棄時,在她被婆婆冷落時,她時常在想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她把委屈與抱怨深深埋在心底,假裝這些事情從未發生,但在她心中某個角落,她仍然希望公婆待她疼愛關懷,視如己出。
這可能嗎?
錢母的眼神中流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暖意:「你很好,非常好。」
錢氏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她哽咽道:「娘,堅持住,咱們去看郎中,未來的日子咱們娘倆都好好的。」
錢母搖了搖頭:「明明有那麼多對你好的機會,都錯過了...」她抬起頭看向錢釗生:「你不要怪她,她很好。」她再次強調道。
錢釗生淚如雨下,點點頭:「我知道了,娘。」
錢母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在她生命的盡頭,她只來得及說:「別怪娘...」頭一歪,在她的兒子和兒媳懷中死去。錢氏留戀地輕撫著錢母的手,熱量在一點點流逝,這是她從這個老婦人身上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感受到暖意。
「唔!」青木渾身一顫,呂江的刀從他的小腿划過,青木悶哼出聲,回刀砍向呂江,呂江早有準備就地翻滾滾出老遠,青木一刀走空還沒來得及回身,周圍舉刀砍在他的小腹,青木再也堅持不住,慘叫出聲。他武藝雖強,但架不住捕快組織有序的攻擊,顧此失彼之時,已被捕快們連番得手。
青木連連後退,想要擺脫捕快的糾纏,周身上下破綻百出,呂江覷到機會,一刀遞出取的仍是他的下盤。青木腳踝受傷,噗通一跤跌倒在地,還想起身時脖頸間已架起數把鋼刀。
周圍緩緩走上前,陰沉著臉看向青木,青木則挑釁地笑了笑:「殺了這麼多人,我賺了。」
周圍太陽穴高努,青筋暴起,回身看向遠處倒伏的平民,殺機自他眼中一閃而過,手起刀落砍在其咽喉之上,呂江驚道:「頭兒?!」
周圍看著青木的屍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王立琦被兩名捕快拖到近前,他兩手被反綁在身後,在捕快的推搡下腳步踉蹌。周圍冷冷地打量著他:「我現在的心情很不爽,你若能如實告訴我,興許還能少吃些苦頭。」
王立琦面無表情地看著青木的屍首,爾後抬頭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時間還早呢,再等等吧。」
周圍環視四下,指著錢釗生一家原本住的屋子:「把人帶進去。」
王立琦色變道:「你想幹什麼,我是朝廷官員,你敢對我動手不成?」
周圍陰沉著臉:「王大人,我尋了你整整一晚,吃盡苦頭,弟兄們甚至為此丟了性命,難道便是想找你喝茶嗎,」他緩緩逼近王立琦,目光兇狠,令王立琦不忍直視:「你的骨頭夠硬嗎?」
王立琦倔強地看著他,態度不言而喻。
「我賭你沒有一副硬骨頭,你可以證明我是錯的。」周圍點點頭,狠狠地道:「給我拖進去!」
少傾從那間低矮的房舍中忽地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呼,了塵與那任隊正領著人趕過來時,門口把守的捕快將眾人攔下,了塵聽得屋中慘叫一聲高過一聲,到得後來喑啞如敗獸,不免心中忐忑,吩咐任隊正強行沖開屋門,卻不禁愣在當場。
昏暗的室內王立琦躺在床上,兩名捕快分別控制著他的手腳,胸前被利刃劃開數道傷口,鮮血順著傷口流淌而出,瞧來觸目驚心。此時的王立琦已與先前那副驕傲沉著的樣子大相逕庭,淚水混合著鼻涕抹了一臉,因為疼痛而劇烈地篩動,他哭著乞求道:「該說的我都已說了,饒過我吧...」
周圍收起帶血尖刀站起身來,見王立琦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嘲弄道:「說的儘是大道理,乾的卻是缺德事。百姓何罪之有,因爾等一己私慾災禍加身,以致家破人亡,大明有你這樣的混帳官兒,真乃社稷之不幸。」
他從床上跳了下來,向了塵和任隊正拱手致歉:「對不住,事發突然,多有得罪。」不待兩人回答大踏步邁出了門口,此時旭日東升,甚至有些刺眼,周圍眯著眼睛看了一陣,扭回頭看向自己的弟兄:「目標,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