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走到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四人,昏黃的光線下四人直挺挺地躺在髒兮兮的被褥中,感受不到任何生命跡象,此景此景瞧來詭譎異常,阿彩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打轉,少傾她指著趙銀環和棒槌:「把這兩人交給我。」
青木忽然湊到一旁的鄒念文身旁,提著鼻子聞了聞,眼珠轉了轉露出詭異的笑容:「鄒兄是個懂得享受之人。」
鄒念文面色一緊:「我不懂你說什麼,」他岔開話題看向阿彩:「可以,配製解藥要多久?」
「給我兩天時間,」阿彩遲疑道:「只是破解蠱毒需要用到幾樣特殊的草藥,在我山寨旁的山上雖然常見,卻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京城可能尋到。」緊接著她將那幾味草藥報了出來:「大葉厚朴、燈盞細辛、披麻草...」
鄒念文聽得雲山霧罩,別說尋找便連記都記不住,阿彩的擔憂是存在的,這些稀奇古怪的草藥在京城究竟是否能尋到當真是個難題,青木卻不以為然:「找紙筆記下了拿給趙先生,別忘了他的背後是誰?」
他這樣說鄒念文稍稍放下了心,正在此時門外忽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殺手稟道:「大人,王府管家來了。」
「知道了。」鄒念文皺了皺眉頭,轉身看向阿彩:「既然無法配置解藥,你今晚早些休息。」
花廳之中,無愁正在焦急地等待著,鄒念文背負雙手施施然走了進來:「你怎麼來了?」
無愁躬身施禮:「鄒大人,大事不好了,今晚順天府官差突襲王府,來意不善,老爺特意命我前來示警,若是官府對老爺起了疑心,此間也不再是善地。」
鄒念文眉頭皺成了川字:「怎麼會?」他第一反應便是王立琦瞻前顧後,擔心攀扯到自己身上,以此為藉口想要將眾人攆出王府舊宅。
無愁盯著他的眼睛:「今晚積水潭邊一場鏖戰,青木將軍奪船而逃,可有此事?」
「嗯?」鄒念文心中一動。
無愁平淡地道:「積水潭東岸棄船之時,大人曾遭遇北城兵馬司的軍卒盤查,那時節您自報家門,用的可是我家老爺的名頭,這也就不怪對方找上了門。」他話說得平淡,但語氣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鄒念文面沉似水:「告訴你家老爺,我不會給他添麻煩,今晚我們便撤離。」
無愁收到了想要的答覆,躬身離去。
鄒念文對王立琦並不完全信任,尤其是對他曖昧的態度更加反感,之所以在外打著王立琦的旗號一是為了行事方便,二是有意提醒對方,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計策初定之時便已預料到今日可能的情況,因此並不如何擔心,甚至還有時間感嘆順天府果然能人輩出,這麼短時間便將目標重新鎖定在王立琦身上。
他邊想邊迴轉到院中,卻見屋內除了兩名看管的殺手已不見其他人:「人呢?」
殺手回道:「方才阿彩姑娘走後,青木也帶著人匆匆離開了。」
「嗯...嗯?」鄒念文心思一動,忽地意識到什麼,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阿彩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院中,這院子共分為東西兩個廂房,東廂房是鄒念文在住,而西廂房是她要求住進去的,如今只有鄒念文能夠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
此刻月光如水,拋灑在院中的每個角落,唯有風聲自鬢角吹過,讓她感受到了北方的涼意。正要走向自己的西廂房,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卻是青木走了進來。
「你要幹什麼?!」阿彩畏懼地雙臂抱胸,眼神中充滿了戒備。
青木輕蔑地一笑,徑直向東廂房走去,阿彩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走到門口伸手將房門推開,緊接著煤油燈亮起。隨後一聲女子尖利的叫聲傳來,青木張狂的笑聲:「沒想到,鄒兄弟果真是個性情之人,嘿嘿哈哈!」
阿彩按捺不住心頭好奇,湊到門口,只見青木正在房中追逐著一名女子,那女子青衫羅裙面容姣好,面對著青木的糾纏神色慌張,繞著桌子遊走想要擺脫青木的糾纏,青木追得不耐煩,一下子竄上了桌子,在女子驚恐的尖叫聲中一躍而下,他將女子摟在懷中肆無忌憚地上下摸索,口中道:「這樣花一般的女子給了姓鄒的豈不可惜,來來,讓爺們爽利爽利。」
阿彩看得心頭火起,那女子無助而又絕望的表情喚起了她心中某個窒息的時刻,她噌地竄了進來一把將青木推開,雙臂張開擋在那女子面前,如一隻鬥志昂揚的小母雞,眼中閃動著熊熊烈火:「你這個畜生,給我滾開!」
青木的身子趔趄了一下,他好笑地看著阿彩:「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阿彩心中恐懼與氣憤交雜,身子打著哆嗦,她鼓足了力氣:「滾開!」
青木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忽地一巴掌扇將過來,阿彩避無可避,將眼睛一閉,疾風忽至,鄒念文從後方搶了上來,一把叼住青木的腕子向外丟去。
青木的後背狠狠地撞在桌子上,他穩住身型,一臉陰沉地看著鄒念文:「鄒兄,好大的威勢,大戰在即金屋藏嬌,不知你鬧的是哪一出?」
鄒念文冷冷地看著他:「此事與你無關。」
阿彩轉回身,見那女子雙手環抱胸前瑟瑟發抖,忙將她攬在懷中,輕聲安慰道:「不用怕。」
鄒念文做了個請勢:「方才王立琦管家上門示警,此處已不安全,我們需要連夜撤離。去叫上你的兄弟,咱們花廳集合。」
「這女子怎麼辦?」青木不依不饒。
鄒念文道:「她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不會破壞我們的計劃。」
「這誰知道呢,說不定咱們前腳走,後腳她就將咱們賣給官府。」青木的目光陰鷙:「她必須死。」
那女子被他語氣中的殺氣嚇得噗通一聲跌坐在地,她匍匐著向前跪倒在鄒念文面前:「小女子什麼也不知道,只求諸位英雄能放我一條生路。」
鄒念文道:「阿彩,將這女子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