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傷心

  嬌娘是誰?在場的所有人一臉疑惑,劉萬年的臉皮猛地一驚,臉上的糾結一閃而逝,他猛地揮刀扎向身旁的趙銀環!

  趙銀環從不曾想到對自己視如己出的劉萬年突下殺手,慌忙躲避,但兩人同在舭板之上,空間有限又能躲到哪裡去,短刀結結實實地扎在腹間,他疼得渾身一抖,喉間發出沉悶的呻吟。劉萬年的臉上夾雜著狠毒與愧疚:「對不住了。」咬牙抽刀又是一刀遞出,這一刀卻是取的胸口!

  棒槌聞聽身後異狀,回去看去只嚇得魂飛魄散,右腕迴轉,鋒利的刀尖在孫瀧的喉間一抹,刀勢如風扎向劉萬年的胸前,劉萬年畢竟年老體弱,先在大牢中被嚴刑拷打,後又隨趙銀環一路奔逃,體力早已耗盡,方才那一刀乃是鼓足餘力,也是趙銀環對其並未設防才能一擊得手。第二刀刺出,趙銀環奮力躲避將刀鋒避開。棒槌的刀刃卻已到了!

  只聽劉萬年「啊」地痛叫出聲,胸口被深深刺了一刀。趙銀環飛起一腳正踹在他的腹間,劉萬年年邁的身體騰空而起,自舭板上飛出,重重地跌入水中。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眾人反應過來時,趙銀環中刀,劉萬年落水,而孫瀧則手捂著咽喉,鮮血自指縫間汩汩而出,他全身打著擺子向前撲倒。

  穀雨臉色大變:「抓人!」身形一晃向前撲出。

  棒槌臉色也變了:「撤到船上!」

  兩名弓箭手早已抽刀在手護著棒槌和趙銀環兩人向甲板上跑去,棒槌將趙銀環往弓箭手身邊一推:「保護少龍頭!」

  眼見穀雨撥開擋在身前的兵丁,一隻腳已邁上了舭板,他雙目圓睜大喝一聲,飛起一腳將舭板踢飛,孫瀧瘦弱的身體隨木板跌落入水。穀雨硬生生止住腳步,恨恨地看向棒槌。

  棒槌將趙銀環扶住,向兩名弓箭兵吩咐:「把船開出去,哪個不從宰了了事!」兩人慌裡慌張地答應一聲直撲駕駛艙。

  穀雨收回腳,船身離岸足有丈余,又有棒槌虎視眈眈地攔在船舷,他緊緊地攥住手中的短刀,怒氣沖沖地看著趙銀環:「趙銀環,爾等作惡多端,不要執迷不悟,速速投降!」

  趙銀環捂著小腹,冷汗自鬢邊流下,他惡狠狠地回敬道:「痴心妄想,有種便來抓我,錯過良機我保證會教你們生不如死。」

  段西峰站在穀雨身邊,他的武藝雖高,面對高大的糧船卻也無計可施。

  船身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棒槌和趙銀環竭力保持著平衡,少傾糧船慢慢駛離岸邊,段西峰道:「糟了,船開了!」

  穀雨心中焦急,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糧船越開越遠,此時夕陽已完全落了下去,水面上起了濃重的霧氣,漆黑的水面上糧船那龐大巍峨的身影慢慢變小漸漸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媽的!」穀雨少有地罵出了聲,他懊悔地頭上重重地錘了一記。

  糧船上,趙銀環再也支持不住,虛弱地跌坐在甲板上,棒槌將他上衣除下,只見腹間已是血肉模糊,他急得額頭冒汗,將自己的衣服快速地脫下圍在趙銀環腹間草草做了包紮,趙銀環的表情安靜下來,他側耳聽著水聲,忽而問道:「想當年我爹爹可遭到過背叛?」

  棒槌一愣:「數不勝數。江湖之中弱肉強食爾虞我詐,你騙我我騙你簡直是家常便飯,即使昨日稱兄道弟,今日也能刀劍相向。」他見趙銀環意志消沉,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他此刻所想:「所以做大龍頭的決不可信任任何一個人。」

  趙銀環淡淡地看向他:「連你也不能信任嗎?」

  棒槌再次愣住了,爾後鄭重地點了點頭:「是,連我也不能信任。白龍會的生死存亡皆繫於大龍頭一身,只有他狠得下心絕得了情,才能帶著白龍會的弟兄在這刀口舔血的叢林中活下來。」

  這一番話上午時棒槌便說過,只是趙銀環並沒有領會,此時聽來卻如此的刻骨銘心。

  寧靜的夜色下一時陷入了安靜,只聽得船側嘩啦嘩啦的水聲。

  「二位好雅興,夜深露涼不如進船艙說話?」身後忽地傳來一聲低沉的問候。

  兩人同時一驚,棒槌霍地轉過身,卻見船艙口靜靜地站立著七八條身材壯碩的漢子,沉默而又冷漠地看著兩人。棒槌亮出短刀:「爾等是什麼人?」

  青木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兩人:「兩位將官差引到我們的船上,鬧出好大的動靜,險些給我們惹來天大的麻煩,卻問我們是什麼人,真真好笑。」

  方才亂子一起,青木便已警覺,但見岸邊混亂不堪,一時也鬧不清對方的身份,是以不敢輕易現身。直到段西峰遣人前往駕駛艙,青木便將兩名弓箭手制住詢問詳情,這才知道來龍去脈。

  這一來只氣得他三屍神暴跳,自己好容易從鷹爪子的包圍中逃脫,本想趁著夜色逃遁,卻不料趙銀環一行壞了他的計劃,此時再想下船已是不能,只得命令船夫先將船開出逃離險地,待確認安全後這才現身。

  趙銀環打量著幾人的著裝:「那是官家的糧船,你們幾個潛行隱蹤,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行為,諸位好漢,咱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和弟兄得罪了官府才不得已奪船跑路,形勢所逼不得不為,只要離了京城我們便下船,到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青木觀察著兩人,忽地一笑:「正愁找不到夾神蠱的器皿,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這句話他卻是轉頭說的,那船艙後裊裊走來一名女子,正是阿彩。

  她冰冷的目光在趙銀環和棒槌身上轉了一圈:「兩個人,太少了。」

  青木道:「加上駕駛艙的,一共有四個。你的解藥我同樣心存疑慮,這送上門的白鼠不是正好可以試驗嗎?」

  趙銀環和棒槌對視一眼,雖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也意識到大事不妙,尤其是青木那臉上詭譎的笑容,教趙銀環心中莫名打了個突。

  青木轉過頭,盯著兩人:「兩位,京城之中春意盈然繁花似錦,更有一樁熱鬧近在眼前,此景乃京師百年難遇,保管教人大開眼界,二位不若留下好生欣賞,這城嘛,你們是出不去了。」

  趙銀環顫聲道:「你們...你們想要做什麼?」

  青木擺了擺手,身旁的殺手紛紛拔出兵刃,沉默地向兩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