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紅眼角泛淚,李征緩和了口氣:「只要我大劫渡過,就迎娶你進門,你看可好?」
月紅低垂著頭仍是不說話,房中氣氛沉默且尷尬,李征有意岔開話題:「本官晚飯未吃,腹中飢餓難忍,你去找人送些吃食進來。」
月紅伸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走出門去,李征懊惱地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重重地頓在桌上,望向門口,眼神中充滿了糾結。李徵發妻面相兇惡脾氣暴躁,在家中驕橫使性都是常有的事,教李征苦不堪言,唯有在月紅這裡才能找到片刻安寧與溫存,說起來他對月紅當真不錯,除了名分其他的傾盡所能,首飾銀錢更是不計其數,但月紅卻是個不重錢財只重名分的,這姑娘性格執拗,讓李征左右為難。
月紅走出月亮門穿過門前的花叢,繞向竹林後方,七扭八繞走到一株高大的松柏下,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喧囂之聲從堂前遠遠地傳來,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從陰影中走出一人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月紅並沒有回聲,輕輕地道:「看來我也該死心了。」
身後那人道:「李征的老丈人家財萬貫,他能迅速在順天府站穩腳跟,也是他老丈人幫襯打點。他在府中懼內是出了名的,豈會為了你得罪老丈人家,這些話我早先便已說過,你早該死心了。」
自身後環住月紅纖細的腰肢,湊到她發間享受般地深吸了口氣:「這世間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月色照亮他的臉,正是崔文。
月紅伸手將他的手握住:「你們所辦的事很危險?」
崔文嗯了一聲:「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
月紅身子抖動了一下,聲音顫抖:「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你說你真心待我,若我說要遠走高飛,你可願隨我?」
崔文怔了怔,月紅又落下淚來:「原來你也不願,你們這些臭男人只有嘴上說得好聽,不過是貪圖人家的身子......」
崔文不由自主地收緊雙手,緊緊地抱住月紅,沉聲道:「我願意,月紅,我對你的心蒼天可鑑,這點你無需懷疑。只是我家中老母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況且李征這人奸猾無比,斷不能在他面前漏了馬腳,且待我尋個機會脫身,帶上老母與你同去。」
月紅拼命地點著頭,轉身撲入他的懷中,淚水涔涔而下。崔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今日李征曾提議去往城外避禍,我原本想設法通知於你,但被其阻攔。你也儘早操持起來,咱們一定要搶在他前面動身,贖身的銀兩可準備好了?」
月紅道:「李征給我的已足夠多了,除去贖身之資,尚有餘錢可以生活,」她的呢喃自崔文胸前傳來:「咱們找一處僻靜所在,你和你娘,還有我,我們踏踏實實過我們的日子,只是...只是...」
說到此處支支吾吾起來,崔文好奇地將她推離開懷中,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好奇地看著她,月紅有些羞赧:「只是我不會做飯,又不會女工,到時候你娘可不要嫌棄我。」
真是個可愛的姑娘,崔文好笑地在她的鼻頭颳了一下:「她有這樣一個美麗賢良的兒媳婦,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紅一臉戒備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穀雨已變了臉色,陸詩柳在他身後看得分明,見他雙肩微動,生怕他接下來會使用暴力手段,忙道:「桌腿既然修好了,你出去吧!」
小紅看向穀雨身後:「小姐...」
穀雨繞過她向外走去,小紅雙手蜷在胸前目送著穀雨走遠,才怯怯地道:「小姐,這是?」
陸詩柳淡淡地道:「桌腿鬆動了,找了個護院來修。」
小紅疑惑地道:「這個護院倒是眼生得緊。」
陸詩柳道:「想必是新來的吧,王公子怎麼樣了?」
一句話提醒了小紅,小紅觀察著陸詩柳的神色:「王公子已被媽媽勸走了,他今日飲得多了才會出言放肆,小姐別放在心上。」陸詩柳搖了搖頭,將剪刀放在桌上,望著漆黑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青樓之中歡客眾多,並沒有人在意穀雨,他摸到門口走下石階,按照陸詩柳提供的方位找到了翠香園的所在。剛走到門口崔文便緊張兮兮地迎出來,搶在老鴇之前一把將穀雨抓住:「這人是我的客人。」拉著穀雨拖進門去。
老鴇再次看看龜公:「有人搶老娘的活兒?」
穀雨任由崔文拖著走到後院,在花徑中穿行至一處獨門庭院推門而入。只見李征正焦急地踱著步,角落中坐著月紅。李征見穀雨到來,一把將他拉住扯到桌前:「下一步可有什麼辦法?」
穀雨瞟了眼面無表情的月紅,李征道:「自己人,你但說無妨。」
穀雨沉吟道:「如此東躲西藏終歸不是辦法,對方若是另有陰謀,此刻想必也在運作,只怕你我還未逃出生天,對方已經得逞。所以我們得儘快搞清楚對方是誰,想要做什麼?」
他看著李征:「你既然在香爐峰上見過那兩人,可看清了對方是屬於哪支隊伍?」
李征想了想,沮喪地道:「當時大戰結束,各支人馬混雜在一起下山,我哪裡能分辨得清?」
穀雨皺緊眉頭:「那只能兵行險著誘蛇出洞了。」
李征和崔文互視一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穀雨:「你...你想做什麼?」
穀雨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抓人,只要將人抓回順天府衙,以快班的手段不怕他不開口。」
李征被穀雨的想法嚇壞了:「放屁!那些人是士兵,都是沙場上見過血的主兒,就憑你我的拳腳豈是他們的對手,況且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一群!」
崔文也道:「小谷,你想的太天真了。且不說你是否能抓得住,對方既然知道我和李捕頭的名姓,自然也曉得我們的身份,恐怕去往府衙的道路上早已預埋了人手,即便你能抓得住又怎麼能接近得了公廨?」
面對兩人急頭白臉的詰問,穀雨嘴唇翕動:「那你們可有更好的辦法?」
李征和崔文面面相覷,半晌做不得聲,月紅擔憂的目光在兩個男人的身上流轉,輕輕站起身:「小兄弟,我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