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皇在位以來,同光大師便是護國寺的主持。
歲月似乎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同光仍保持著如三十歲男子般的俊朗相貌,更讓人信服他的佛法奇妙。
眾嬪妃見到他,紛紛向這位高深莫測的大師致以敬意。
同光大師喚來智慧和尚,眉宇間帶著一絲責備:「為何會誤了時辰?」
智慧訕笑道:「娘子們捨棄了肩輿,執意徒步上山,因此耽誤了些時間。」
同光大師俊朗的臉龐上難辨喜怒,他頷首道:「娘子們心誠,定會打動佛祖。一路舟車勞頓,便先歇息一番吧。」
智慧和尚馬上附和道:「正是,正是。諸位娘子遠道而來,請先歇息片刻吧。」
看智慧和尚對同光的態度,就明白同光住持在寺中的地位超然。
只是林貴妃看著,卻覺得智慧和尚有些怕同光。
她轉念一想。這也正常,或許同光大師私下是個嚴肅的人。
【有一說一,同光長得是挺不錯的。不過比起秦厲學來說,還是差上了不少。】
鄔情在心裡評判。
在看原書時,她就對護國寺很好奇。
都說護國寺的男人是全書最帥,她不禁拿起同光和那日在菊園中見到的男人做起了對比。
【但同光接近四十五了,能保持住這副模樣也是足夠努力了。再加上他地位超然,怪不得能騙倒這麼多人。】
騙?
同光方丈清風霽月,備受先帝和當今的推崇,更是護國寺的住持,地位超然。
難道他背後也存在什麼問題?
一直在注意鄔情心聲的林貴妃眉頭一挑,繼續聆聽鄔情的話,想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然而,鄔情的話鋒一轉,將話題帶向了另一個方向。
【又想起秦厲學那個傻叉了,我靠,他上回真的給我送情書,還叫我卿卿。他沒搞錯吧,竟然給后妃送情書!??】
【這麼蠢的人到底是怎麼做到七品官的?靠才智?他有這種東西嗎?】
【算了,連『我』爹都是七品官,秦厲學後面能做到尚書也不奇怪了。唉,這種笨蛋都能當尚書,怪不得最後朝政會被女主把持。】
【這個國家遲早要完!】
林貴妃茫然:「……」
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淑妃、月嬪:「……」
鄔情一直被關在臨華殿,她們錯過了太多心聲。鄔情所說的「女主」與「秦厲學」這兩個名字,對她們而言完全是陌生的。
但是大意,她們還是聽得懂的。
……什麼叫朝政被「女主」把持了?
兩人互看一眼,都捕捉到一股隱約的恐慌。
林貴妃此刻已無心休息,她心中盤算著,回宮後必須儘快找到那位名為「朱晗菲」的女子。
貴妃想儘量縮短這次祈福的行程,於是她拒絕了同光住持先前的提議:「住持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但此次前來,我等主要是為皇后祈福。此事不宜拖延,還請住持能儘快為我們安排。」
同光住持稍作思索後,點頭應允。
「娘子如此虔誠,貧僧自當遵從。請諸位稍等,先隨我向佛祖進香。智慧,你速去準備。」同光吩咐道。
智慧和尚聽後,心中一緊。
糟糕!他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呢!
本來在同光的眼皮底下做事就夠危險了!
若非對方開出的酬勞極為誘人,他又怎會冒險去陷害鄔貴人。
都怪貴妃臨時改了主意,害得他不得不隨行爬山,根本沒時間做手腳。
見智慧僵在原地不動,同光遞給他一個不悅的眼神。
智慧心頭猛地一顫,急忙低下頭,再也不敢與同光對視,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林貴妃敏銳地注意到這一點,愈發感覺到一股詭異的違和感。
她搖搖頭,試圖驅散那股莫名的感覺,暗笑自己大概是被鄔情的心聲搞得心神不寧了。
仔細想來,智慧和尚之所以表現得如此畏縮,不過是出自對同光的敬畏而已。
自己怎會認為,他的舉止間透露出一絲驚恐呢?
……
一刻鐘後,嬪妃們被領進一處清幽的佛堂。
此處佛堂乃是專為皇室成員焚香祈福所設,尋常人等皆無法踏足其內。
隨著佛堂內悠揚的鐘聲緩緩敲響,嬪妃們按照位份尊卑,依次步入佛堂。
林貴妃接過智慧和尚手中的香,提起裙擺,先行為皇后祈福。
站在莊嚴的金佛之前,林貴妃微微垂眼,心裡默念。
劉氏,你我鬥了近十年。
有時候,是為了皇上的寵愛。
但更多時候,是劉林兩族背後的較量,你我皆被命運牽引,無可奈何。
如今你病重,我本該落井下石。然而,我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家中長輩多次催促我,要我趁你病重,一舉將你擊垮。
但我深知,若今日換作是我重病在床,你也不會落井下石,反而會伸出援手。
但願鄔情口中的那神藥能快些到你的手中,助你早日康復。
待你病癒之日,我們再來斗上一場,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林貴妃深深看了一眼金佛,將香插入爐中。
緊接著,淑妃、孫嬪、寧嬪、月嬪魚貫而入,替皇后獻香。
待高位嬪妃完成獻香之儀,就輪到貴人、常在和答應了。
作為低位妃子,她們沒有單人獨享獻香的殊榮。
於是,張貴人和鄔貴人兩人一組,走到智慧大師處,接過已經提前分好數量的香。
鄔情接過香,吐槽:【這香好輕啊,肯定偷工減料了。】
原書里的護國寺就是這麼一個貪財的形象,鄔情沒多想,接過香後緊跟著張貴人,跨過了佛堂的門檻。
智慧和尚站在佛像前,微笑道:「請二位娘子向佛祖行禮。」
二人聞言,微微一鞠躬。
啪嗒。
一聲輕響。
鄔情再次抬頭,發現手中的香竟然在鞠躬的瞬間斷為了兩截。
她微微一愣,耳邊響起張貴人驚恐的聲音:「鄔貴人的香斷了!她是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