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王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她在做什麼?
那年輕的嬪妃口中念念有詞,不知在嘀咕些什麼。
儘管站在遠處,但定親王的耳力過人,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到她的自言自語。
鄔情嘆息道:「菊花殘,滿地傷。」
鄔情嘟囔:「瑪德,搞錯了,這鬼地方一個人影都沒有。要是最後沒人能證明是我做的,那我豈不是虧大了?手都快要累斷了。」
她蹲下身子,毫不留情地扯下一片又一片白菊的花瓣,每一片都像在定親王的心上割刀子。
定親王是愛花之人,被她的動作搞得面容扭曲。
沒過多久,鄔情的腳下就堆滿了白菊的殘骸。
就在鄔情準備將最後一盆價值不菲的白菊也扯成碎片時,定親王終於無忍無可忍。
與后妃交談雖然不妥,但他實在忍不了了!
定親王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住手,別再這樣胡鬧了。」
鄔情茫然回頭。
見到對方,她眼神一呆:「你誰啊帥哥……」
天哪,她終於在這皇宮深處遇到了一個大帥哥!!!
鄔情熱淚盈眶。
雖然宮裡有幾個小太監長得也不錯,但她畢竟不是禽獸啊!
每天看美女是很開心,但她也想看帥哥啊!
定親王瞥見她那痴迷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悅,以為又是一個喜愛自己美色的女人。
他狠狠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鄔情嘴角一抽:【你退半步的樣子認真的嗎?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將注意力從對面臉上移開,和X光一樣仔細掃了一遍對方的身體。
這冒犯的眼神讓定親王眼皮狂跳,幾欲開口指責。
鄔情在心裡對其一一點評。
穿了一身黑色便裝,顯瘦顯身材,嘖嘖,心機男。
不像是侍衛,表情太傲了。
不像是皇親國戚,沒有大肚子。
也不可能是皇上,太年輕了。
——那就不是系統名單上的人。
鄔情興致缺缺地移開目光,繼續拔花瓣。
定親王難以置信,自己都開口阻止了,這女人竟然還敢如此肆無忌憚。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問。
鄔情輕描淡寫地說:「知道啊。」
她狠狠拔下一片花瓣,放嘴裡嚼嚼嚼,再遞給他一片,「你要不?味道其實還行。」
定親王瞳孔震驚,一時失了言語。
「這是皇上欽點的聖菊。」他喃喃道。
她怎麼能態度如此隨意呢?
鄔情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普通的菊花她還看不上呢。
她揮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去去去,別妨礙我做事。」
好好的帥哥,怎麼張了一張嘴呢?一點都不可愛。
定親王被她趕畜生一樣的動作冒犯到,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和不滿:「你難道不知我是何人?」
就算她是后妃,也該對他這個親王恭恭敬敬的。
鄔情無語。
你是什麼大明星嗎?我還必須認識你不成?
鄔情懶懶地說:「不感興趣,你又不是皇上。」
只有皇上才能賜死她,你能嗎?
定親王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抹譏嘲。
皇兄?
又是皇兄!
天下的人,都是這樣。
女人更是如此,要不看重樣貌,要不看重權勢。
就算是面前的這個女人,也不過如此。
觸及到心中的痛點,定親王冷哼一聲,反唇相譏:「你犯下如此大罪,還想要皇上的寵愛?」
鄔情無奈嘆息,發現與這位帥哥交流真是有些吃力。
看在對方長得和她胃口的份上,她儘量耐著性子解釋。
「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嗎?看看我這身打扮。」鄔情雙手摸過自己樸素的衣裙。
「再加上我剛才做的那些事。」她丟開手裡的白菊屍體。
「你覺得我像是來爭寵的嗎?」鄔情質問。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帥哥,我看你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為什麼這麼笨啊?」
她惋惜地看了一眼定親王。
被怒氣沖昏頭腦的定親王被質問了一通,反而清醒了一些。
他冷靜下來,重複了一遍鄔情的話,發現她說得不無道理。
如果她是來爭寵的,又怎麼會故意摧花?
是他先入為主,誤會了她。
鄔情最終宣告:「我不管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反正你得記住了,這菊花是我親手拔的!」
「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鄔答應的傑作。」
鄔答應?
定親王冥思苦想,完全記不起宮裡有這號人物。
也是,她今日都沒有出現在皇上的宴席上,在宮裡肯定不受重視。
定親王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嚴肅:「你知道這是殺頭的大罪嗎?一旦被人發現,你不死也要被打入冷宮。」
鄔情埋頭殺花:「關你什麼事?話說,你到底誰啊?」
定親王咳了一聲,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掩飾道:「外臣而已,路過。」
鄔情百無聊賴地說:「行吧。」
她又拔下一片花瓣,懨懨地說:「告訴你好啦,我就是想死想得不得了。」
定親王微微一怔。
他緩緩開口,問:「是陛下待你不好嗎?」
鄔情反唇相譏:「陛下對你好,你幹嘛宮宴舉行一半就跑出來散心?」
定親王欲開口解釋。
鄔情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回應。
「停,我知道你有許多話想說,但還是別說了。」
「尊敬皇上也好,不尊敬也罷。你心裡怎麼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她輕笑一聲:「掉腦袋的話我能講,因為我不怕死。你就算了吧,還是多留幾年性命,好好享受這世間的美好吧。」
定親王無言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鄔情,直到她摘下了最後一片樹葉。
鄔情:「看到了哈!到時候別忘了為我作證!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就是我,鄔情!」
她俏皮地拍了拍定親王的肩膀,仿佛這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緊接著,她瞬間溜出去十米遠,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她的步履矯健,全無女子常見的矜持與嬌羞,反而透出一股子不羈與灑脫。
可定親王的眼神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樣。
他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卻如波濤般翻湧,不斷地迴響著她的名字。
鄔情。
定親王默默蹲下身,撫弄著鄔情摘下的片片花瓣。
一聲尖叫響起,定親王隨聲望去,看見一個小宮女驚恐的眼神。
她看著他的手,以為是他將這些花糟蹋成這樣。
小宮女雙腿一軟,覺得即將大禍臨頭。
定親王輕笑一聲,語氣平淡道:「莫怕,是本王做的,和你沒關係。你隨本王去稟告皇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