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說:「李貴人的事,本宮已調查清楚。」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滿是嘲弄之意。
「李貴人在人前裝得楚楚可憐,柔弱無比。可在宮中,她卻是另一副嘴臉,每日裡擺足了威風,使得全宮上下無不對她恨之入骨。」
皇后搖頭,嘆道:「本宮原只是命小祿子稍作探查,誰知她的下人們忍氣吞聲許久,竟迫不及待地交代了事情全委。」
「在林貴妃手下做事時,李貴人就對貴妃多有怨懟。她表面以貴妃為尊,暗地裡卻偷做了貴妃的巫蠱娃娃。」
「而近幾個月來,林貴妃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冷落了李貴人。」
皇后說,「為了擺脫手中的巫蠱娃娃,李貴人決定嫁禍於你。」
鄔情輕嘆一聲。
她早已有了預料,而皇后的話又印證了她的猜測。
——李貴人正是因她和貴妃走得過近,對她產生了嫉妒之情。
【不光是嫉妒,還有危機感。】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
鄔情在心裡做著比喻:【李貴人給領導端茶送水多年,以為下一個升職加薪的就是自己。】
【就在這時,我橫空出世,被領導極力拉攏,還升了職。】
【空降兵長得沒自己好看,能力也沒自己強,就連家世背景也一般般。李貴人必然不服氣。一氣之下,她就鑽了牛角尖。】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我也生氣。不過我也不至於害人就是了……】
鄔情把李貴人的動機揣摩得八九不離十。
「有下人們的證詞,李貴人的本是罪行確鑿,再無轉圜的餘地。誰料……」
皇后嘆氣,「未曾想到,德妃竟然會以太后的名義出面,為她求情,將她保了下來。」
這和系統說的對上了。
鄔情今晨離開坤寧宮時,與德妃有過短暫的交集。
但她也沒想到,德妃此行是為了保住李貴人。
鄔情追問道:「娘娘,臣妾斗膽一問,德妃究竟是如何說服您的?」
【不會是……是那個吧……】
談到太后,鄔情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著鄔情是當事人,皇后沒有瞞她。
皇后垂下眼,「你應該知道,太后禮佛多年,對佛法的虔誠幾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這些年來,太后的心頭只被兩件事物緊緊占據著。一是佛經,二則是女活佛。」
在多數佛經的記載中,成佛之道往往與男子緊密相連。想要成佛,必須是男身。
女子若要成佛,則必須經歷一番轉變,由女身轉為男身。
說到此處,皇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護國寺事發後,太后對和尚們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對那女身成佛的傳說卻愈發深信不疑……」
鄔情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
她放下筷子,試探著問皇后:「娘娘,德妃難道是說……李貴人有成女活佛的潛質?」
皇后點頭,算是默認了。
【……這真的很難評。】
【我說話難聽我先走了。】
鄔情給整沉默了,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
德妃是真敢講。
太后也是真敢信啊!
皇后無奈開口:「德妃道,太后年事已高,倘若得知李貴人因一念之差釀成大禍,失去了修佛的赤子之心,必定會傷心欲絕。」
「她又道,太后對李貴人的修行之事執著異常,今日便期望能見到她的身影。」
「本宮……無從插手。」
講到這裡,皇后又嘆了一口氣,泛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孝」字壓在頭上,皇后難以違抗太后的旨意。
即使皇后的心裡也明了,這件事荒謬得很。
——吉貴人修成女活佛的可能性都比李貴人強。
鄔情腦中浮現原書里太后各種為了修佛而做出的騷操作,打了個寒戰。
而皇上也是個迷信的,每次太后和女主起衝突,他都站在太后的那邊。
直至太后死了,女主才能喘息。
皇后現在掰不過太后的手腕,也是正常的事情。
於是,鄔情輕聲細語地寬慰道:「娘娘,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李貴人既已隨太后修行,必定被嚴加看管,每天吃齋念佛。在太后和德妃的眼皮子底下,想她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了。」
皇后明白鄔情在安慰她。
她的臉上又浮上笑容,不想讓吉貴人過於擔憂。
談話之間,皇后的目光第三次從鄔情面前的轉心玉佩上划過。
這玉佩晶瑩剔透,雕工精細,當真是精緻。
想必這又是貴妃贈予吉貴人的寶貝。
然而……皇后心中卻閃過一絲疑惑。
這玉佩的樣式,怎的如此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一般。
貴妃不喜著戴玉佩,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皇后再看了一眼,笑容頓了片刻。
仔細看來,這似乎是……定親王的東西。
皇后眯起眼睛,不著痕跡地打聽起玉佩的來源。
「今日的美術課可還好?本宮聽說,畫室好像出了什麼事?」
喝蜂蜜水的鄔情冷不丁地聽到皇后提及此事,不禁被嗆了一下。
皇后這麼快就知道了?
她乾笑了兩聲,穩住心神,說:「娘娘,哪有什麼事,都是誤傳……您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呢?」
皇后道:「惜文同本宮說,你拉著定親王去了太醫院。可是他又受傷了?」
鄔情反咬一口。
「是啊,娘娘,您說這定親王的身子骨,怎就如此脆弱呢?!」
她皺眉抱怨道,「三天兩頭地受傷,我這兩天都忙著帶他往太醫院跑,真是折騰得夠嗆。」
「您可要和皇上說說,別總讓定親王進宮了。」
「他一進宮就受傷,晦氣得很,劉院正看見他就煩,連著都不和我說話了。」
皇后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吉貴人心中對定親王並無情愫。
少女若是懷春,必定是日日夜夜想見到她的心上人。
但即便如此,皇后的擔憂依舊未減。
吉貴人無心,那定親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