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交纏的手

  定親王快速地說:「之前欺騙貴人,屬實是本王的過失,本王心中一直有愧。」

  定親王自認沒得罪過吉貴人。

  他思來想去,覺得吉貴人疏離他,皆源自那日他未能如實向皇上稟報關於聖菊的真相。

  「昨日,本王也不該那般無禮地質問你。」

  「還請貴人收下此佩。」

  定親王誠懇地說,「貴人若不收下這玉佩,本王心中難以安寧。」

  面對定親王一連串的道歉和贈禮,鄔情害怕極了。

  鄔情連連擺手,拒絕道:「不成,不成,王爺還是收回去吧。」

  定親王眉宇微蹙,道:「貴人若不收,本王難以心安。」

  鄔情堅決地拒絕:「這怎麼好意思呢?」

  「這塊玉佩明顯是王爺的心愛之物。王爺您每次都佩戴此玉,可見它對您意義非凡,我又怎能奪人所愛?」

  定親王除了那張俊朗非凡的面容外,就屬腰間的玉佩最引人注意。

  這塊玉佩價值不菲,做工上乘,鄔情垂涎許久了。

  但就算這樣,也不能莫名其妙地收下它啊。

  鄔情在這方面還是有一點點底線的。

  她不信定親王是在賠禮道歉,反倒覺得他居心叵測。

  而定親王的眼眸間閃爍起了一抹異樣的光亮。

  吉貴人竟然記得他每回都戴著這塊玉佩?

  他勾起嘴角,溫和笑道:「自然要以心愛之物送人,才能顯得誠心。」

  鄔情嘆氣:「真的不要,謝謝王爺。」

  定親王拒絕她的拒絕。

  兩人拉拉扯扯,定親王執著將玉佩塞進鄔情的手心,被鄔情避瘟疫一樣,一避再避。

  鄔情崩潰地想:【這和我小時候過年收紅包有什麼區別?】

  定親王再堅持兩下,她就……她就……她就要收下了。

  鄔情很沒有骨氣地想。

  玉佩在兩人之間來回晃悠。

  也不知道是誰鬆了手,一個不慎,玉佩從空中滑落,直直地朝著地面墜去。

  不要啊————

  鄔情的心停跳了一拍。

  她屏住呼吸,迅速出手,試圖在玉佩發出心碎的聲音之前搶救一下。

  而定親王也嚇得伸出右手,展示出了從未有過的速度。

  咔噠一聲。

  玉佩被手緊緊地握住,它的命運在這一刻得以扭轉。

  ……只不過,握住它的,卻是兩隻截然不同的手。

  鄔情的手和定親王的手握在一處,將掌心間的玉佩包裹在其間。

  定親王:「……」

  鄔情:「……」

  兩人沉默無言,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玉佩質地冰涼而堅硬,顯得吉貴人的手溫暖又柔軟。

  定親王有一瞬間忘記了呼吸,溫熱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緊緊包裹住他的心臟。

  鄔情則是快要嚇死了,大腦一片空白。

  【還好還好,這麼貴的東西要是碎了,我半夜鐵定睡不著,要起來給自己兩巴掌。】

  一個心懷鬼胎,一個差點心碎,都忘了把手收回去。

  王副院正的步子剛越過屏風,透過帘子的縫隙,看到的就是一雙交疊在一起的手。

  他目瞪口呆,去掀帘子的手也停留在半空。

  此時此刻,他終於體會到劉院正話中的深意。

  帘子微微晃動,引起了定親王的警覺。

  定親王急速收回手,將玉佩留在鄔情的手中。

  他語速加快:「時辰已晚,宮門即將落鎖,本王不便久留,先行一步。」

  定親王猛地一個起身,步伐匆匆地離開裡間。

  簾外的王副院正見狀,忙不迭地躬身行禮,「臣見過王爺。」

  定親王輕輕掃了他一眼。

  王副院正屏息凝神,頭也不抬地說:「臣方才走神了,不知王爺說了什麼,還請王爺示下。」

  定親王凝視他幾秒,好像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

  王副院正只覺得背後冷汗涔涔,如同身處冰窖之中。

  終於,定親王移開視線,淡淡地說:「你很好。」

  王副院正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再次挪步向後,再次給定親王行禮:「臣恭送王爺。」

  他緩緩走入裡間,鄔情坐在椅子上,把玩著價值連城的玉佩。

  她將玉佩舉至眼前,借著光看之間的玉石結構。

  「真是一塊難得的好玉啊……」

  她悠悠地感慨道。

  王副院正也這麼覺得,目光中露出對這塊玉佩的欣賞。

  玉的質地上乘,雕工也是名家之作。

  確實是好玉。

  鄔情持著玉佩上的穗子,又悠悠接了一句:「好適合做定情信物……」

  【還適合做真千金認祖歸宗的信物。】

  【這麼寶貴的東西,定親王卻拿來賄賂我,那我只能說……爽,嘿嘿嘿。】

  鄔情美滋滋地將玉佩塞回裙兜,抬頭時卻看見一個面容扭曲的中年男人。

  鄔情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呃……請問,您是?」

  中年男人不回話。

  鄔情又呼喚他:「您好?」

  中年男人好像這才反應過來。

  他拱了拱手,給鄔情行禮:「給吉貴人請安。臣姓王,是太醫院的副院正。」

  鄔情第一次見他,笑著和他問好。

  王副院正解釋道:「臣已上了年紀,耳朵和眼神都有些不如從前,若是有何冒犯之處,還請吉貴人多多擔待。」

  【……你們太醫院真的要完蛋了,兩個院正的視力和聽力都有問題。】

  鄔情唏噓一番。

  她接著說:「沒事沒事,我剛剛也沒說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反正我只是陪定親王過來看病的,您忙您的,我走了。」

  王副院正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低頭道:「貴人慢走……若有需要,隨時傳喚臣。」

  太恐怖了,他想。

  下回定親王入宮的時候,他必定要找個藉口請假,讓劉院正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