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陳常在才咬牙笑道:「吉貴人,您還是快些離去吧。」
「我走了,我真走了?」
鄔情邁著小碎步,在離開的邊緣試探。
「真不用我管?昨晚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了?你們會好好處理兇手嗎?」鄔情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嬪妃們紛紛附和,聲音整齊劃一:「真的不用,你快走吧。」
鄔情默默比了個耶。
2321號的聲音在耳邊催促道:「快走吧,經文課已經開始了,荀夫子沒看見你,已經在生氣了。」
【他罵我,我也不能瞬移啊。讓他罵唄。】
鄔情心中雖如此嘀咕,但腳下的步伐卻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總不能把老人家真的氣到暈倒了,那可就真是罪過。
鄔情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身影如風般掠過,幾乎是一瞬間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嬪妃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消失了。
確定吉貴人真的離開後,她們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
一踏出厚實擋風的門帘,世界就冷了下來。
外面的天空一片陰沉,下起了細細的小雨。
今日的雨天格外冷。
鄔情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微微顫抖的睫毛上掛上了一滴水珠。
「小主,您出來了!沒出什麼事吧?」
等候在門外的錦繡見狀,急忙迎了上來,一臉關切地問道。
鄔情摸摸脖子,說:「腦袋還在脖子上呢,我很健康。」
「小主又在亂說話了。」
錦繡輕聲責備道,「小主現下是要去上書房嗎?奴婢給您取一把傘來。」
鄔情問:「需要多久?」
錦繡回答道:「很快的,您稍等片刻。」
鄔情點頭。
【那就讓荀夫子再等等吧。】
2321號在腦海中插嘴道:「剛才不是還說,不該讓老人家久等嗎?」
【荀夫子授課講究的是連貫和思路,我若是貿然闖入,只怕會打亂他的節奏。】
鄔情的語氣深沉,【而且,我要是受寒將病氣過給皇子們,那就是我的錯了。】
2321號似乎並不買帳,「你有這麼好心?會替皇子們考慮?」
【好吧,其實我就是怕自己病倒了,然後御醫治不了。】
一人一統站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著,等待錦繡將傘取來。
聊著聊著,鄔情的聲音戛然而止。
——順著台階望去,一位陌生的女子在宮女的攙扶下,正款步而來。
陌生女子比皇后年輕,但氣質卻顯得沉穩而內斂,遠比林貴妃穩重。
她的面容慈眉善目,中庭狹長,眼神深邃而平靜,莫名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如果要形容的話……這是一張非常佛性的臉。
陌生女子的眼神無意掃過鄔情,又很快地將視線移走。
那眼神仿佛在看路邊的一片落葉,既沒有驚訝也沒有好奇,只是淡淡地掠過。
這位娘娘直接無視了鄔情,步履從容地走進了大殿。
鄔情愣在原地。
【看她那華貴的頭飾,身份必定非同一般。這是宮裡哪位娘娘?我怎麼從未見過?】
【她這個點才來給皇后請安,不妥吧?】
2321號的聲音變得凝重起來,它緩緩道出那個名字:「她是德妃。」
鄔情吸了一口冷氣。
她趕緊問:【她剛剛應該沒有注意到我吧?】
「她看到了,但是無視了你。」
鄔情這才如夢初醒,手心不禁冒出了一層冷汗。
【那是好事啊,趕緊走吧。】她有點慫。
恰巧此時錦繡也回到了大殿門口。
她手中拿著一把傘,還有昨日皇子公主們的試卷。
鄔情接過傘,不敢有絲毫停留,急匆匆地朝上書房的方向跑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距荀夫子開課,已經過了近半個小時。
鄔情的腳步在木質地板上急促地響起。嗒嗒聲像是急促的鼓點,擾亂了學堂內的寧靜。
她跑到屋內,荀夫子正手持書卷講課。
見到鄔情突然闖入,荀夫子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冷聲問道:「吉貴人,你還知道今日有課?」
「即使你並非正式的夫子,只是所謂的『輔導員』,也該給皇子們做個榜樣。」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她。
鄔情尷尬地摸摸後腦勺,解釋道:「荀夫子,皇后娘娘今日恢復了請安,我實在不好不去啊。」
荀夫子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遲到就是遲到,哪裡來的這麼多藉口?」
好吧,老頭真的生氣了。
鄔情雙手一攤,無奈道:「夫子,那您想怎麼辦呢?」
荀夫子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老夫的課堂不歡迎你。」
他本想繼續補充道,若是你再敢遲到,就算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老夫也定不輕饒。
然而,他的話還未出口,鄔情卻已經迅速行動起來。
鄔情朗聲道:「那我便以此頭叩地,向夫子賠罪。」
她衝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猛地跪下,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響頭。
「砰」的一聲。
脆響迴蕩在空曠的教室里,如同打破了一池靜水。
這聲音大到讓荀夫子的麵皮都振了兩下。
大皇子和二皇子驚得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我天,吉貴人真的給荀夫子磕頭啦?
這真的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吉貴人嗎?
荀夫子啞然了:「……吉貴人,老夫其實並不需要你如此大禮,只要你誠心道歉,以後都端正態度便可。」
但鄔情的腦袋低下去後,就再也沒抬起來。
荀夫子心中疑慮漸生,輕聲喚道:「……吉貴人?」
皇子們也揪起了心。
完了完了,剛才聲音這麼大,不會磕壞腦袋了吧?
就在這時,鄔情的身形突然顯現出了異樣的動靜。
原本跪著磕頭的她,身子搖搖欲墜,終於歪倒。
上半身失去了支撐後,鄔情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陣輕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隨之響起,鄔情的頭微微轉動,露出一張睡熟了的臉蛋。
所有人無語:「……」
我就說嘛,她怎麼可能乖乖磕頭,原來是睡過去了。